第一百七十三章 沼泽之险
  大妃瞧得分明,心中冷笑,脸上却是诧异之色,“怎么?夫人还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达勒夫人勉强的一笑,眼角却有晶莹的光芒一闪,她拿出帕子压了压眼角,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妃有所不知,是我那福薄的女儿,珠丹。”
  “噢?”大妃的眉心微微一跳,她感觉到,今日达勒夫人的真正来意,恐怕与这个珠丹小姐有关。
  珠丹是这个年纪段里最漂亮的女子,她比阿古王子小两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的父亲达勒又深受大头领的器重,所以,两家便为了更近一步,虽然没有宣布,但是谁都看得出,大头领和大妃已经把珠丹当作了儿媳。
  “大妃,”达勒夫人鼻子抽了抽,眼中的泪光一闪,“珠丹前些日子也病倒了,因为前些日子我的母家传来消息,说是我的长姐过世了,您知道的,我这个长姐,一向疼爱珠丹,珠丹也非常喜欢敬重她这个姨母,如今她这一过去,珠丹受不了打击,也跟着病了,还直说要为姨母守孝三年,您说这……”
  大妃听到这里,立时明白了达勒夫人的意思,这是想要撇清珠丹与阿古的关系吧?守孝三年,阿古早已经到了该大婚的年纪,难道还要等她三年不成?
  再说,这摆明了是推辞之语,为父母守孝是天经地义之事,哪里有为姨母守孝的道理?
  大妃淡淡的一笑,抬手端起一杯茶来,慢慢抿了一口说道:“珠丹心地良善,又有孝心,是个好姑娘。你所说之事,我心中有数,等阿古回来,我告诉他便是。”
  达勒夫人又抽泣了两声,她见大妃端了茶,知道这是要送客,反正话也带到了,她也不想再多做停留,便起身行了礼道:“那……我先行告退了,大妃,您照顾大头领辛苦,还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大妃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也便转身退了出去。
  她退出之后,眼中的泪意早已经消失不见,她并未回头,快步离去。
  回到自己的帐中,达勒便问道:“如何?”
  夫人叹了一口气,“这个差事真是不好办,不过,好在大妃是个聪明人,我一开口,她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听她的语气,算是答应了。”
  “答应便好,”达勒的目光沉冷,“其实,她答应与否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这事儿她说了也不算。”
  “唉,我偷偷看了一眼大头领,依旧昏迷着,还没有醒呢,大妃说没有什么大碍。”夫人撇了撇嘴说道:“她以为我是傻子吗?”
  “哼,”达勒冷哼了一声,“这事儿我早已经打听了,大头领是凶多吉少,所以,我们才要早早做打算。”
  “可是,你真的有把握吗?阿古可是大头领最疼爱的……”夫人有些担忧的说道。
  “最疼爱又怎么样?”达勒不以为然,“阿古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大头领在,他还算是个王子,可是,大头领若是不在了……他的势力怎么能够与二王子相比?”
  “这倒也是,”夫人点了点头,“我们珠丹年轻貌美,天生就是做大妃的,阿古没有了将来,没有了大头领做倚仗,他哪里配得上我们的珠丹?”
  “正是,”达勒点了点头,“所以,这门婚事还是早早退了的好,让大妃明白我们的意思,也断了这份念想。”
  身在岩石泽的阿古王子此刻正在小心翼翼的前行,刚刚躲过了两次危险,这沼泽之中果然有许多的灵兽和毒物,有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简直无法相信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古怪的东西。
  阿古的两个护卫都受了伤,赫巴的脸色吓得都白了,一直就没有缓过来,腿都有些发软。
  洛九卿的手中紧紧握着一直缠在腰间的软剑,她的目光灼灼,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情况。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这片岩石泽。
  方才一行人走到一处沼泽处,那片沼泽竟然突然早起水泡来,水泡越来越大,竟然像是开了锅一般,一道深黑色的脊背像是快刀一般在沼泽中游来游去,所过之处,那沼泽中的水泡冒得更加厉害。
  就在众人惊诧之时,那条大家伙竟然一跃而起,尖尖的嘴巴如同鸟嘴一弯,嘴巴一张,从里面喷出墨绿色的腥臭汁液,若不是洛九卿反应得快,一把拉开了赫巴,赫巴现在就如同那片草一样,被腐蚀成一堆白骨了。
  白墨和墨白一见,立即上前,让众人退后,他们两个人断后,他们两个人都绷着脸,神经也绷着紧紧的,一刻也不敢放松。
  千军万马他们也不惧,只是,这个危险的沼泽中有太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这不能让他们不警惕不安。
  洛九卿带着众人且战且退,总算是逃出了那条怪鱼的攻击范围,它瞪着一双眼睛,眼神阴冷平静,慢慢的退入了沼泽中,慢慢的,那些小水泡也消失了下去。
  众人刚刚微微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头顶上有几丝凉气,还有淡淡的腥味儿,洛九卿心头一惊,急忙抬头望去,只见在身后不远处的那棵歪脖树上,一条像蛇一样的东西正慢慢的爬下来。
  虽然像蛇,但却长着腿,浑身的鳞片也比蛇的更坚硬一些,闪闪的冒出冷光,洛九卿低喝一声,“小心!”
  众人急忙向后退,那条东西见众人发现了,也不再慢行,身子一扭,动作快了许多,竟然比刚才灵活了很多倍,眨眼间就到了跟前。
  达克烈一挥手中的大刀,向着那东西砍了过去,“咔!”一声响,刀砍在那东西的身上,竟然没有砍动,达克烈的手腕一麻,手中的刀被掂起老高,露出一个豁口。
  达克烈一惊,那东西却已经扑了过来,尖尖的牙齿一下子咬在了他的手指上,达克烈只觉得指尖一痛并一麻。
  那血腥之气迅速的散了开来,众人惊异的发现,那东西的眼睛竟然红了,眼白充了血一般,嘴里的信子疯狂的吐着,发出“嘶嘶”的叫声。
  那声音听着着实让人胆颤心惊,洛九卿微皱着眉头,听着这嘶嘶声像是某种信号一般。
  她的心头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她急忙对众人说道:“大家听我说!把身上的火折子都拿出来,另外,把能烧的东西都拿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果然不出她所料,“嘶嘶”之声引来了十来条同样的东西,个个吐着信子,眼睛里冒着凶光,眼白赤红。
  “快!扔火折子!朝着它们扔!”洛九卿叫道。
  众人急忙按照她所说的,用最快的速度把手中的火折子打着,纷纷朝着那东西扔了过去,赫巴吓得肚子都快破了,他身上没有什么可烧的东西,情急之下把外袍脱了下来,也烧着了扔了出去。
  大火很快烧了起来,那些东西一见火光都退缩不前,火势借着风向,把那一片草都烧着了,“嘶嘶”之声变得急促,随后随着火势增长又低了下去。
  洛九卿站在火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身后的汗已经粘住了里衣,她紧紧握着剑,忽然听到有人闷哼了一声。
  她转头望去,正是达克烈。
  达克烈的眉头紧皱,表情痛苦,阿古王子走过去正想要看他的伤口,洛九卿抢先一步到了达克烈的身前,手中的软剑一挥,华光一闪,众人只觉得血光一现,再仔细看时,达克烈那根被咬了的手指已经落到了地上。
  “你……你干什么?”赫巴吓了一跳,指着那根断了的手指叫道,仿佛那断指之痛是他承受了一般。
  “有毒,”洛九卿冷静的说道:“所谓壮士断腕,现在不过是断指,若是再迟一些,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赫巴抿了抿嘴唇,看着那根已经发黑的的手指,也牢骚也无法反驳。
  白墨已经走到了达克烈的身边,为他上药包扎,达克烈紧咬着牙关,额角的汗珠如豆一般的滚落下来。
  阿古面色沉冷,火光映着他的眼神,像是眼底燃烧着的怒焰。
  洛九卿看了看众人,“大家先休息一下,这里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又转头对墨白和白墨说道:“一会儿火灭了,去捡那些东西的剩下的皮来,我看那皮坚硬结实得很,说不定将来可以用得上。”
  “是。”
  经过了这两劫,洛九卿等人更加警惕,每走一步都万分小心,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阿古王子看着包着手的达克烈,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那眼神中却是有浓浓的歉意和悲伤。
  洛九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却没有想劝他几句的打算,有些事情,是必须需要自己成长,自己慢慢的熬着度过的。
  就像……当初轩辕耀辰看到自己的母亲死去,他却什么也不能说,对谁都不能说,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承受,在心里一点一点的消化。
  所谓成长之痛,有时候只是在一瞬间来临,快得连转身都来不及。
  洛九卿微微垂下眼睫,她心里明白得很,最艰难的不是现在,不是在岩石泽,而是在穿过岩石泽之后,在面对那些惨烈的兄弟之争时。
  如果这些牺牲,没有这些鲜血铺路,那么,阿古到时候恐怕会很难承受。
  与其让他那个时候再垮,不如现在就让他自己慢慢成长,学会承受。
  一行六人慢慢的向前走着,洛九卿忽然发现眼前的景色似乎变了。
  方才还是草尖拂动的草原,现在眼前却出现了小桥流水,她心中疑惑,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又仔细的看了看,不由得一惊。
  这……不是长庆的皇宫吗?这不是母后的宫中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
  洛九卿感觉自己后背的冷汗又渗了出来,她手中紧紧握着剑柄,一刻也不敢松手,她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便是她却明白,此时自己绝对不可能突然就到了长庆的皇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