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哎呀你还学新词儿了……
  玉引把和婧抱起来放在榻上,让她别担心,但她又说:“我能不能叫阿礼过来用膳,母妃哄哄他?”
  “呀,你这么担心?”玉引看着她一笑,宽慰道,“好啦,你尤母妃是他母妃,她自然会照顾好他,会没事的。”
  和婧想想,也对。便安心地用了午膳,回自己房里睡午觉去了。
  但没过两天,玉引就发现这俩孩子鬼鬼祟祟的。
  他们读书的小书房地方在前宅,北边的妾室们没有召见不能去,两位侧妃无故不能去,她倒是可以随便走走。
  于是她闲来无事,就想去看看他们读书读得好不好,功课有没有太难什么的。结果她到时他们好像正要休息,和婧阿礼连带凝脂,一齐从屋里跑出来,直奔小书房后面去了。
  她没多想,以为他们就是找地方玩,便先跟过去叫住他们先问问。然则脚下刚一拐到屋后,便听阿礼的声音明显是刻意压低的:“嘘!嘘!你别叫!安静点!”
  玉引退回拐角后偷偷看看,三个孩子都在墙根边围着,好像正看什么东西。
  接着听到和婧的话似乎忧心忡忡的:“还是算了吧……真的不行,它会挠东西,万一母妃不答应呢?”
  “那我们就一直偷偷养着!实在不行,我去说服我母妃,替你养着,你来玩!”阿礼说着一拍胸脯,一副小男子汉的样子。
  和婧蹲在那儿看看他:“何必呢?我不想让母妃不高兴。”
  “可是你喜欢啊!”阿礼说得斩钉截铁,还有点急,“姐姐你喜欢最重要了!不要管别人!”
  和婧伸手摸摸地上的东西,想了想,松了口:“那我回头跟母妃商量商量!但如果母妃说不行,就是真的不行了哦!”
  玉引一笑,见她并没有打算瞒自己便很高兴。她绕回屋前等着,等了会儿,三个小孩就蹦蹦跳跳地出来了,看见她时同时一滞。
  “母妃……”和婧明显有点小心虚,走到她面前道,“母妃什么时候来的呀?”
  “嗯?刚到。”玉引随口一应,蹲身看向阿礼,“书读得怎么样?功课难不难?你们两个差三岁,要是你觉得太难要及时说。”
  “还好!”阿礼腼腆地笑笑,“先生给我和姐姐讲的东西不一样,讲给姐姐的我有时听不懂,讲给我的,就只有那么一点儿难!”
  玉引道了句“那就好”,话音没落,便见两个孩子的目光递过来还过去。
  她甚至看出阿礼在动的口型是:说啊!
  玉引微笑着看向和婧:“怎么了?”
  可她这样一问,阿礼却抢先说了:“母妃,姐姐想养猫,我便帮她弄来一只,您让她养好不好!”
  “养猫啊?”玉引对他说出的话一点都不意外。方才听他们说了几句,便猜到他们围着的东西不是狗就是猫。
  玉引倒不怕猫,自然点了头。但待得和婧带着小猫回到正院,她还是将面色放严肃了些,问她来龙去脉。
  玉引很在乎的一点是:“你想养猫,为什么不直接跟母妃说,而让你弟弟去弄?”
  和婧鼓了鼓嘴:“我也没有很想养猫,也没有让弟弟去弄。是他非要问我有没有什么很喜欢、但现在还没有的东西……我就只好说小猫了。”
  她说着将手里捧着的灰不溜秋的小狸花放到玉引腿上:“母妃别生气,它可乖了!”
  玉引摸摸她又摸摸它,答说我不生气,咱们一起养,心里却存了个疑虑。
  阿礼才三岁多,非得追问和婧喜欢什么、还自己想着法地给她弄来,这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吧?
  .
  书房里,孟君淮听九弟说完昨天的事情猛一拍桌!
  九皇子懒洋洋地瘫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嗯,十一弟和七哥都摔了杯子,六哥您算好的了。”
  “这老十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他怒道,九皇子抽动着嘴角笑笑:“后悔不?除夕那天你们就不该拦我,让我揍他一顿得了。”
  九皇子琢磨着,那会儿就算真把十弟打了,他能得到的惩罚大概也不过是今年封不了王。不过他到底还是个皇子嘛,这爵位在及冠之年没有,过个一年两年、三年五年也总会有的,不是什么急事。
  嘿,这么一想他可真该动手啊!真该打得十弟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省得他再给大家添恶心!
  九皇子又打了个哈欠:“还得告诉您一声,大哥二哥三哥现在估计气得连宰了老十的心都有。”
  孟君淮咬着牙想说我也有!
  这老十他是往兄弟们嗓子眼里扔苍蝇扔上瘾了啊?!
  除夕那晚,四哥被东厂捅了旧事遭禁足,当晚就给各府都递了话,说近来别走动,免得牵累大家。
  他们一众兄弟也不想让东厂拿住话柄再在父皇面前说闲话什么的,结党营私这种话一旦传出来可就真不好办了。
  结果,偏老十能上赶着去,紧接着肯定是魏玉林在父皇跟前搬弄了是非,说老十为人耿直不惧议论关心兄弟云云……然后父皇赐了十弟份厚赏!
  这会儿赏了十弟,可不就等于再说他们其他人都不顾手足之情么?合着去或不去,东厂都能想辙给他们添堵!
  孟君淮气得牙疼,他心说十弟你这么死心塌地地帮魏玉林的忙能有什么好处?
  他简直想给十弟一刀,把十弟送进宫给魏玉林作伴去!
  于是,玉引正诚心诚意地在东厢房向佛祖敬香时,乍闻院子里传来一句:“滚!”
  她诧异地侧头望去,便见孟君淮怒气冲冲地直奔正屋去了。
  她不得不赶紧把手里的三炷香敬上去,拎裙出了门,看见院子的下人全跪着不敢动。
  “都退下吧。”玉引道,继而自己进了正屋。她折进卧房一瞧,见孟君淮枕着手躺在榻上,明显余怒未消。
  “殿下怎么了?”她走过去看看他,他也看看她,半晌道了句:“没事。”
  玉引抿抿嘴,径自在榻边坐下,想了想,又倾身趴到他面前:“您来正院找我,又不跟我说到底出了什么事?那来找我有什么用?”
  孟君淮火气一窜:“没事我还不能来正院了?这好歹还在我王府里!”
  “……”玉引噤声,蹙蹙眉头,静了会儿道,“是我惹殿下不高兴的?”
  “……不是!”孟君淮心烦意乱地回了一句,余光一扫,见她一张清素的脸上不满分明。
  玉引撇撇嘴,也知道他每次一生气就这脾气,暗说了句“我不跟你计较”便换了话题。
  她说:“殿下既然没事,那我跟殿下说个事?”
  孟君淮正觉得自己方才发火发得不对,踌躇着要不要跟她道歉呢,听言静下气来:“你说。”
  玉引道:“阿礼近来不对劲儿,我跟和婧都这么觉得。他突然特别照顾和婧,读书的时候什么事都抢着帮和婧做,还非问和婧想要什么。”
  “然后他给和婧弄来了这个……”她说着把蜷在枕头上熟睡的小狸花猫拎起来,放在了孟君淮胸口。
  孟君淮这才发现刚才身边一直睡着只猫。
  巴掌大的小猫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爪子上尖细的小指甲抠进他的意料中,很大声地嚷嚷:“喵……!”
  孟君淮看着它扑哧一笑,食指点了点它的头,思忖道:“他们姐弟俩感情一直挺好。”
  “可殿下觉得从前是这么个好法吗?”玉引反问。
  “不是。”他承认道,小猫瞪着大眼睛跑过去一巴掌糊过他的下巴,他拎着它的后颈把它放到了一边,“这事我来解决,待我回头问问阿礼。”
  玉引嗯了一声,将正在努力爬回他身上的小猫捧到手心里玩,琢磨着等一会儿气氛再松快点儿,再问他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孟君淮坐起来,冷不丁地就在她脸上啜了一口:“对不住啊。”
  “……”玉引抹抹脸,他悻笑:“我一生气就……一时没忍住!”
  “我知道!”她美目一白他,“那现在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呗?”
  .
  于是,两个人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温情脉脉地一同躺在床上……聊了一番正事。
  玉引听得闷得慌,蔫蔫地皱皱眉:“这算怎么回事啊?魏玉林那叫刁奴欺主,善郡王怎么也应该站在您这边,帮那边成事不是黑白不辨吗?”
  “可不是,大哥肯定气得够呛。”孟君淮叹气,“不过他这么一走动,父皇认可了这事,我们再走动倒也就没事了。你回头去见见四嫂吧,这一禁足,去看着的人都是东厂西厂的,指不准他们会不会给四哥添不痛快。各府走动得勤点,他们总会收敛些。”
  “嗯,好。”玉引应下来,想一想,继续表达不忿:“哪有这么当弟弟的啊?齐郡王那天给各府都传了话,善郡王非要冒头,这不就是成心想踩着齐郡王给自己换个好名声么?这什么人啊!”
  “……”孟君淮这才觉出她好像特别生气!
  他侧首看看,她还真的气鼓鼓的,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骂十弟骂得发自肺腑:“我还当他干出宠妾灭妻的事就够过分了,现在还彻底胳膊肘往外拐?”
  “哎……”他从她身下揽过去的手抬起来拍了拍她的肩,“别生气……我还等着你哄我呢,怎么你自己倒骂起劲了?”
  玉引:“……”
  她确实特别生气!这位行十的善郡王她好像没怎么见过,她也见过好几位皇子。她觉得他们都是挺好的人,见了面客客气气叫六嫂,有时也……拿他们开开玩笑!
  这位十皇子怎么就给他们添堵添上瘾了呢?再怎么样,他也不该帮着宦官不帮兄弟啊。
  “我就是生气他拎不清……”她解释了一句,忽地被他一兜,翻身便伏到了他胸口。
  孟君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生他的气,还是心疼为夫?”
  “……”玉引杏目圆瞪,“我当然是……”
  “我现在心里可不痛快了,你赶紧说句好听的哄哄我。”他笑看着幔帐顶徐徐吐了句不要脸的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地继续等着他。
  “快点儿。”他还催!
  玉引往他跟前挪了挪,脸板了一瞬又笑起来:“我就是生他的气!”
  “哎你看你这么不给面子!”他边说边翻身将她箍住,一手将她两腕一攥,一手探过去就往她腰上挠,“你快说句好听的!”
  “你讨厌!!”玉引笑着躲闪,好在她也没有特别怕痒,便扛住并不服软,“威武不能屈,我不说!”
  孟君淮继续挠着她:“难得啊,小尼姑不说佛经改念孟子了?”
  他嘲笑得一点都不委婉,玉引正想再喊两句表示坚定反抗的话,他的手又突然停了。
  而后他的神色也缓了下来。
  “你是世上最好的小尼姑。”他衔着笑与她薄唇一触,她好像就被他传递了这笑意似的,眼睛微微一弯,红着脸别过头去。
  “喵……”小猫看她转过来,就一扑一扑地跑到她面前,偏他这时候在她耳边问:“近来有没有喜欢我一点儿?”
  玉引:“……”
  “喵。”小猫和她鼻子碰鼻子地又叫了一声,像在帮他督促她回答。
  ☆、第56章 喜欢
  在养了小狸花三四天后,和婧历经无数次矛盾,终于犹犹豫豫地给它定了个名字:阿狸。
  玉引听完之后哭笑不得,就这名字也值得矛盾几天吗?你根本就是从品种里挑了个字来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