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周围没有出路,而且有些通道被锁链锁住,我手里的钥匙根本打不开。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我把疯女人的脸扭向自己,她忽而暴躁,忽而大喊,就是不回答我的问题。
  “江霏,手术刀你拿着防身,我们恐怕已经被盯上了。”无处可逃,我心生退意,距离天亮也就几个小时,我们完全可以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锁上门等到天亮,或者寄希望于警察能早一点到来。
  这一次直播跟以往不同,并不是阴魂鬼怪作祟,而是有人在搞鬼!
  和仅凭执念行事的厉鬼不同,人更加的复杂,需要考虑的事情也更多。
  “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把所有怀疑对象全部杀掉,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和那些施虐者又有什么区别?”等短发疯女人平静下来,我壮着胆子进入康复理疗室,那几个病人还在屋里傻傻的站着。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被几道冰冷的目光注视,我冷汗瞬间就浸湿额头,一手牢牢抓住门板,只要他们有人做出攻击性行为,我会立刻锁上这扇门。
  “接受治疗。”
  “不,我们是在赎罪。”
  让我惊讶的是屋内竟然有人回答了我的问题,我终于找到了能和我正常沟通的人!
  “刚才是谁在说话?”
  “是我。”
  “不,是我。”
  屋子内一共站着四个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个痴痴傻傻的孕妇,一个目光阴鸷的中年人,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年轻人。
  之前说话的就是那个年轻人,他脸上有好几处被烟头烫伤留下的疤痕。
  “是我说的。”
  “不,是我说的。”
  年轻人撕扯着自己的脸,他在自言自语,表情纠结痛苦。
  我看了半天:“这该不会就是精神分裂吧?”
  “我没有病!”
  “我没有病!”
  即使是相同的意思,他也会说两遍,然后又陷入自己编织的矛盾中。
  “我没病,有病的是你才对!”
  “不,都是因为你我们才会被关进来!”
  虽然交流起来很费劲,但我却从年轻人这两个不同人格的对话中获取了很多宝贵信息。
  恨山精神病院是一家私人开办的精神类试验机构,他们的院长据说是海归心理学博士,对外这所精神病院还在正常营业,只不过他们一般不接收普通的精神病人。
  通常精神病院都会划分一级病区和二级病区,刚入院的病人会在一级病区观察,活动范围有限,当其表现良好才会允许进入二级病区。
  而有些病情不断恶化,在一级病区滞留长达几年时间的人则会被转送到隔离病区。
  恨山精神病院接收的病人大多就来自隔离病区,他们把其他医院束手无策的病人通过非正常渠道引入自家医院,然后进行种种心理试验。
  试验听起来是个温柔无害的词汇,但实际上却象征着一种无法想象的残酷。
  例如局部电击刺激法,还有种种危险药物尝试,这家精神病院很多时候并不是在帮助精神病人康复,而是在摧残他们的精神。
  让一个疯了的人恢复正常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但要让一个疯了的人彻底变成傻子,只需要几个小时。
  在年轻人两种人格的争吵中,我也知道了他们几个的名字,年过半百的老人叫张忠友,是个被精神病院收留的流浪汉,患有痴呆。
  那个孕妇叫做美猪,这是医生给她起得外号,至于本名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目光阴鸷的中年人叫做老g,患有多种心理疾病,幽闭恐惧症、暴躁症、被害妄想症等等。
  拿着刀在外面的那个短发病人叫草莓,据说她特别喜欢草莓。
  年轻人自己叫做韩乐,精神分裂,他有三个人格,不过主人格不喜欢说话。
  大致了解完这几个人的情况后,我问出了一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你们几个病人在康复室接受治疗,可我怎么没有看见医生的身影?”
  “医生刚刚走了。”
  “不,是走了有一会了。”
  根据韩乐所说,屋子里原本有六个人,消失的那个就是医生。
  “看来杀死王英男的人很可能就是消失的医生。”我看过王英男脖子上的伤口,手法很专业,只有经常握手术刀的人才能切出如此流畅的伤口。
  但这时候又一个疑惑浮上我心头:“不对,治疗精神疾病的人,为什么能这么娴熟的运用手术刀?难道对方暗地里经常对着活人练习吗?”
  我正在思考,外面的电灯闪了几下,紧接着建筑内的所有灯光再次熄灭!
  “坏了!”
  深深的黑暗带着恐惧袭上心头,我跑出房间,可还是晚了一步。
  尖锐的女声从外面传来,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踩着王英男还没干的血迹,我在漆黑的走廊里艰难前行,凶手不知藏在何处,每一处视线的死角都有可能伸出一把夺命的手术刀。
  “每一次灯灭就要死一个人!我早该想到的!”
  第96章 接二连三
  十几分钟后,精神病院中亮起昏暗的灯光,我扶墙而立。
  一明一暗造成的心理压力让我说不出话来,这种感觉就好像开灯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鬼影,正要过去忽然灯光又熄灭了,等到灯光再亮起,鬼影已经来到了身前。
  我跑出拐角,流满鲜血的走廊上,江霏抱着两个孩子蹲在墙边。
  “被杀的人不是江霏。”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短发女和屋里的几个病人都没有出事,可我刚才明明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这屋子里还有其他女人?
  “地下囚室!”
  猛然间我想到了什么,让江霏拿着刀跟在身后,我和她折返回地下的八个房间。
  新鲜的血液从囚室中流出,我推开标注着星期二的那扇铁门。
  女人脖子上套着大锁,满脸惊恐蜷缩在角落,她还活着,死的人是那个年轻的医生!
  四肢捆绑,医生的头被埋在水渠里,一把手术刀从后面刺穿了他的脖颈。
  “横贯大动脉,一击致命!”
  这高超的杀人技法让我胆寒,就算是警局里干了十几年的法医估计也没有此种能耐。
  我将年轻医生的尸体从水渠里捞出,他被杀时应该正处于昏迷状态,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
  “对方为什么要杀自己人?是怕我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吗?”我一定忽略了很关键的一点,对方杀人灭口就是为了隐藏这一点。
  杀人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是被锁链套住脖颈的疯女人,我仔细端详她的面部表情希望能获得某些线索,可是女人脸上除了恐惧就只剩下隐藏很深的怨恨。
  我还记得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时,女人脸上带着谄媚卑贱的笑容,就好像戴了一副假面,无论流泪、痛苦抑或愤怒,她脸上谄媚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
  我不知道她到底经受了多少折磨,才会习惯性保持卑贱谄媚的微笑。但此时此刻我却惊讶的发现,女人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因为害怕,她的牙齿不停在嘴里碰撞。
  她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如此惊恐?她最害怕的人是谁?
  凶手动作很快,目标明确,杀完年轻医生后毫不停留,立刻撤走。
  这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心理素质强大,杀人技法高超,而且思维缜密,行事极具目的性!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时间仓促,他一定会留下破绽!”
  我还在囚室内寻找凶手可能留下的漏洞,就在这时,整栋建筑里的灯再次熄灭!
  黑暗降临,我明知道会有一个人被杀,但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因为我本身也是凶手的猎物之一,随便在黑暗中行动,很可能正好中了对方的诡计。
  把江霏拉进囚室内,我和她背靠墙壁,用手机微弱的光芒照着半开的铁门。
  夜色凝重,我连眼皮都不敢眨,生怕在闭眼的瞬间会被人袭击。
  又是难熬的十几分钟,这一次我并没有听到惨叫,带着几分侥幸回到大厅。
  “有人受伤了!”
  “不,是有人被杀了!”
  韩乐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我听到后立刻跑到走廊上,死的人是宋小汪。
  这个长着兔唇,模样有些奇怪,但心地单纯的孩子躺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他扑哧扑哧的喘着气,身体却像一个破了口子的暖水袋,鲜血承载着生机一点点流出。
  杀死小汪的凶器不是手术刀,而是一根削尖的椅子腿。
  木头尖端刺透了孩子的心脏,凶手力气极大,他为了确保能将人杀死,将木刺完全没入宋小汪胸口。
  身后的江霏看到此景脸色苍白如纸,要不是我扶着她,恐怕已经坐倒在地。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刚才应该带着他一起走的。”十几分钟前还活生生站在身边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今夜发生的事情对江霏来说大大超出了心理承受极限。
  “我们会不会死?下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我了?”捂着嘴,江霏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看着地上痛苦抽搐的男孩,死亡如影随形,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活着看到太阳升起。
  “江霏,对方一次一次杀人就是为了击溃我们的希望,他把自己当做是主宰别人生死的上帝,对我们来说的生死危机,其实只是那个变态的一种游戏。”
  “他在故意折磨你的精神,如果你崩溃了,那就正如他所愿。”宋小汪在我的注视下慢慢停止挣扎,我救不了他,眼睁睁看着他死去,那种感觉很无力,也让我多出了一种很少出现的情绪--愤怒。
  冲动和怒火会影响思维判断,我很多时候都是在有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这一刻,在对方一次次肆无忌惮的杀戮中,在对方好像猫捉老鼠的游戏中,我真的无法再管理自己的情绪。
  “我要抓住你,我一定要抓住你!”
  拿过江霏手里的手术刀,我把手机亮度调到最大,让那几个疯疯癫癫的病人全都坐在大厅当中。
  每人占据一条长椅,面对着倒立的十字架。
  手机屏幕正对大厅,就算灯光熄灭,借助手机屏幕的光,我也能看清楚在场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这么做能确保大家的安全,但却将我自己置于危险当中。
  背光而站,能看到大厅里的每一个人,但是我却看不到自己的后背。
  “江霏,你坐在我面前,一会灯灭掉以后,你要时刻注意我身边的情况,有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