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一来二去,我身上那些还没有愈合的伤口都有了好转的迹象,体内暖意融融,鼻梁上那道和降头师打斗时留下的横死纹也渐渐变浅。
  一直修炼到深夜,白起偷偷的跑进屋子,那一大锅中药已经被我吃了个七七八八。
  可能是修炼过度,现在头晕目眩,我看了下表然后就肚子走到二楼,准备休息。
  “细线没有断开,无人进来,今晚我还是守在二楼比较保险。”躺在床上,我本准备静坐冥想,可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
  ……
  寂静的夜里,黑漆漆的棺材盖慢慢错开了一条缝,缕缕黑发从里面冒出。
  第168章 托梦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很重,抬不起头,想要翻身也做不到,只能木然看着头顶。
  “我是在做梦吗?”周围的一切都很清楚,柜子椅子包括床边的棺材,每条纹路都能够看清:“没错,这就是我的屋子。”
  眼球转动,意识清晰,但却无法控制身体,好像身上压着什么东西?
  “不对!有人站在我床上!”
  我瞳孔骤缩,斜眼看去,在我的小腹之上立着一道人影!
  面貌模糊,只能看清楚他身上穿着厚实的黄褐色外套,以及从棺材缝中拖拽而出的黑色长发。
  “那个郭村工地上的厉鬼!”我经过最初的惊吓之后,迅速平静下来,脑子里思考对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跟着棺材一起回来的吗?可那天晚上我明明看见他跟着工人们一起跑了出去,应该缠在了他们某一个人身上才对。而且保险起见,我还让二狗子开车在市内最繁华的地方转悠了几圈,他是怎么找回来的?”
  双目定睛一看,那破旧腐烂的黄褐色外套映入我眼中:“难道是跟着他生前的衣服找来的?死人的东西果然不能乱拿啊。”
  我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动不了,这种鬼压床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身穿黄褐色外套的鬼影站在我身上,他慢慢低下头,一点点靠近我,那张隐藏在黑发当中的脸变得越来越清晰。
  几次生死直播磨炼出的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再让它靠近,可是现在我张不开嘴,说不出话,没办法呼喊楼下的白起。
  “怎么办?”
  黑发好像墨水翻滚,缠绕上我的身体,触感冰凉,冻入骨髓。
  他的脸在距离我一尺远的时候停下,那张脸有些沧桑,我从其中并没有看到狰狞和扭曲。
  “不像是厉鬼?”我在十四路灵车上直播时遇见过真正的厉鬼,血衣红袍,目光之中透着憎恶,带着强烈的破坏欲。
  这个鬼影并不是怨气最重的厉鬼,我看他还穿着临死时的衣服,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仍旧是十四路直播那次,在我上车时有一位老人正好下车,他也穿着自己生前的衣服。
  “这黑影应该只是滞留在人间,因为因果挂念所以才没有进入轮回的鬼魂。”联想到那个被压死的老太太,我尝试着用意念去沟通面前的黑影。
  得益于在黄雪梦中的经历,我的意念要比常人强上许多:“老爷子,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不能滥杀无辜。黑心的房地产开发商才是罪魁祸首,我和工地上的那些兄弟也都是受害者啊!”
  我不知道老人能不能感受到我的意念,我甚至不确定这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
  不过听了我的话,老人那张脸慢慢远离。
  “有效果,他能听懂!”我也算是委曲求全,低声下气的许下承诺:“老爷子,我知道老太太死得冤枉,这个仇必须要报。我恳请你相信我一回,让我帮你去找到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黑心开发商,等我打听到他的住处,我会亲自将您请到他的屋子里去,您想要怎么报复都行!”
  在自己的生命和黑心开发商之间如何选择,根本不用犹豫,他能用钱摆平阳间的官司,我就不信他还能躲过阴间的报复。
  要说起来,我每次直播都会收到来自阴间的委托,熟门熟路,比起那一通通莫名其妙阴气森森的电话,老爷子的出场方式虽然另类,但并没有让我太过惊慌。
  “老爷子,信我一次,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站在我身体上的鬼影还是没有离开,他好像也在思索,片刻后,窗户上黑发流动,化为几个诡异的字体。
  “明晚十二点之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看到这几个字,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老爷子,您的委托我接受了!”
  黑发退去,老人慢慢从我的视野中消失。
  心脏猛地一跳,我睁开双眼,一下子从床上坐起。
  “只是个梦吗?”额头冒汗,我不敢左右乱看,生怕再无意中瞅到什么东西,一个箭步先把灯打开。
  带着暖意的灯光驱散了小店内的黑暗,我站在门口打量着床边的棺材。
  “线断了?”低头看去,我之前系好的细线居然被拉扯断,棺材也好像被人挪动,此时正好压在未完成的三婴聚灵阵阵眼上。
  若有若无的阴风在屋子里吹动,我惊讶的发现,本来只是初具雏形的三婴聚灵阵此时竟然已经可以聚纳阴气了。
  “意外之喜啊,原来这漆木棺也可以当做阵眼。”我表情有些复杂的拍了拍棺材盖,“老人的阴魂回归,命鬼还在里面,这一老一少会不会产生未知的变化?”
  我尝试着开棺,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处,推得时间久了,阴气吹拂后背,头顶的电灯突然闪动,忽明忽暗,甚是吓人。
  “完了,以后我这小店彻底别想住人了。”
  抱起被子准备去一楼打地铺,临走时我又看了一眼窗户,梦中老人就是在玻璃上面留下的字迹。
  “明晚十二点之前要找到开放商,问题不大。”我在梦中答应了老人的委托,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相比较做权贵巨商的棋子,我更喜欢帮亡魂追讨生前遗留的因果,不为财不为权,只求一个心安理得,堂堂正正。
  抱着被子睡在冷硬的地板上,白起还往我怀里拱了拱,似乎好奇我为什么最近老来跟它抢地方。
  ……
  江城某间地下室里,禄兴正磨着手中的尖刀,在他的旁边则跪着一个面目青秀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似乎非常畏惧禄兴,一句话都不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你哥哥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有脸回来?”尖刀磨好,泛着寒光,禄兴对着空气挥舞了两下。
  “那幅画现在应该在高健手上,里面藏着天乙贵人命格,一定要早点拿回来。”年轻人不敢多说,生怕禄兴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你是在教我怎么做吗?”
  “不敢,我只是想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禄兴咧嘴一笑,疤痕遍布的脸抽动起来,看着非常吓人:“明天白天你先确定他的行踪,到了晚上你等我指令,我们一起动手,夺画倒是其次,主要目标是杀了这个变数。”
  他目光阴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这个人也在收集八字神煞,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命格中的秘密,想要逆天改命。”
  听完禄兴的话,年轻人深以为然的点着头,出声附和:“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得到禄兴的同意,年轻人才揉着麻木的双腿慢慢站起。
  等他转身以后,禄兴收敛了笑容,从袖子里摸出张一指长的红色凶符,念动咒语,甩向年轻人脊背。
  此符贴上后,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年轻人跪了很长时间,浑身酸痛并没有发觉出异样。
  禄兴目送他离开,脸上露出丑陋的笑容:“这次,你一定可以成功帮你哥哥报仇了。”
  ……
  天色刚亮我就醒了过来,穿上衣服匆匆出门,经过多方打探,终于确定了那个黑心开发商的身份。
  此人我曾在江辰的婚礼上见过,跟江家关系密切,真名王二军,外号二大王。
  他原本是道上的混子,后来傍上江家这棵大树,摇身一变成了企业家,还多次被市里评选为优秀创业模范。
  明面上他是事业有成的老板,暗地里他却化为喝老百姓血的恶棍,此人劣迹斑斑,曾被县区居民多次举报过。
  第169章 冤有头债有主
  几年前王二军就因为涉嫌违规强拆被行政拘留,只不过后来因为证据不足又给放了出来,从此以后他就变得有恃无恐,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简直成了江城县区的一位活阎王,弄的当地人是敢怒不敢言。
  打探到王二军平日里的种种作为之后,我心中仅存的一点愧疚之情也烟消云散。
  “老太太被压死的事不了了之,类似的情况肯定不是特例。”我费了很大工夫才找到王二军的保镖,从对方口中获知了王二军的行踪。
  他白天待在自己公司,可能是因为亏心事做的太多,无论去哪都会随身跟着两三个保镖。
  这样一来我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况且白天阳气盛,老爷子的冤魂也很难出手,所以只能等到晚上。
  根据王二军保镖交代,他今晚要去参加江锦地产举办的宴会,听说是为了谈一个大的项目,而且宴会嘉宾的身份都很神秘,一直对外保密。
  宴会是晚上八点开始,举办地点是江家南郊的别墅里。
  打听到了需要的消息,我回到汀棠路开始着手准备。
  亲自动手杀人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一旦进入警方视线,以后的直播会变得更加艰难。
  冤有头债有主,了断因果这事还需要老爷子出马。
  来到小店二楼,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帘落在床上,屋内地板上画的大阵颜色变浅,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老爷子,那个害死你结发妻子的黑心开发商我已经找到,今天晚上我就带你过去。”我对着棺材恭恭敬敬的说道,这场面要是让外人看见,恐怕十个人里有九个都会以为我是个疯子。
  屋内安安静静,等了好久棺材里也没有反应,我起身走到棺材旁边,尝试着推动棺盖,结果很轻易的就推开了。
  “这是什么?”
  棺材内多出了一整套黑色外衣,做工精致,领口还绣着一条斑斓的毒蛇。
  “棺材里为什么会多出一套衣服?是谁放到里面的?”我将黑色外套拿出,在衣服里面还藏着一张漆黑色的符纸。
  “黑符?”我从未见过纯黑色的符纸,下意识拿到眼前观看,符胆中蕴藏一点深红,好似张开的血盆大口,盯得久了就会把自己吸入其中。
  “黑符和血符大都是邪门歪道,不能随便使用,此符出现的莫名其妙必须要谨慎对待。”
  我把黑符和那张茅山七罡符放在一起,然后看向棺内,棺底的红土变得更加鲜红,就好像刚刚浇灌了鲜血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鼻翼抽动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伸手抓出一把泥土,用力挤压,里面还会渗出红色的粘稠液体。
  不到一天一夜的时间,棺材里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把它兑换回来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我在棺材中央找到了那枚黑色的眼珠,晶莹透亮,内涵血光,里面囚禁的鬼影也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三道身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两高一低,我只能确定命鬼无恙,正老老实实的待在里面。
  “老爷子,人我已经给你找到,今天晚上就由您亲自出手吧。”我把黑色眼球装在布袋之中,盖上棺材盖,打坐冥想等待黑夜降临。
  晚上五、六点钟,我戴上一顶鸭舌帽,换上浅灰色旧衣服,把提前准备好的一次性手套和口罩装进上衣口袋。
  这一次可能会闹出人命,所以我必须处处小心,做好两手准备。
  “我这种行为算不算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