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恰好对方也因腰酸这几个字, 想起了自己方才的孟浪,也朝林溪看去。
  两人的目光刚好在半空中相遇,脸上俱是一红,都忙把视线转了开去。
  没人说话, 安静的东次间内便有了一种暧昧的气氛, 让身处其中的两人越发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究还是林溪忍不住打破了萦绕在两人周围的这种平静又暧昧的氛围。
  “那个玉佩, 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溪问这一句并不是什么试探之语, 她刚才已经想清楚了,既然沈默心里也有她,而她也对沈默存着几许心思,那么是不是可以敞开心扉体验一下这种美好的感情。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就算最后自己一腔深情被辜负,那也总算是试过,爱过。
  她心里有了这个念头,就想问清楚赵瑜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见了他一面就对他情根深种。
  可这种事,她终究不好开口,刚才又亲口承认了自己相信他和赵瑜没什么的事实,若是贸然想问,又怕对方觉得她太过多疑。
  沈默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她话里的深意,听她问及那玉佩怎么处理,就道,“那玉佩是我十二岁生辰时,大哥送我的礼物。”
  他这样一说,林溪就明白了,这玉佩既然是沈大少爷所送,那么这东西就不能轻易送人了。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可是既然这玉佩是不能送人的,那么这玉佩也确实如赵瑜所说,是她自己捡到的,而不是沈默送她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把它放起来吧!”
  最后,林溪还是没能问出赵瑜是怎么见得他,又对他情根深种的。一方面是难以启齿,一方面还是觉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不过这个事情,她虽然没能得到满意的答案。可是对于先前的那个原身造成的“误会”,林溪却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可是要怎么解释,才能让沈默无形中相信那的确是原身的无心之失呢!
  林溪心里装着这件事,就连吃晚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连沈默出去了一趟也不知道。
  等她洗完澡从净室里出来,就见床头的小几上多了一只白玉盒。
  沈默一边看书一边正在等她,听见动静,便放下书道:“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虽然面上强作镇静,可是耳根处的一抹红色却出卖了他。
  林溪听他提及自己的伤,才想起后背上的隐痛,刚才洗澡的时候光顾着想事了,这时经他提醒,才觉得后背有些火辣辣的疼。
  不过两人自今日下午那番亲密后,虽然比起前几天来说,距离拉近了不少,可是想到要让对方看自己背上的伤口,林溪觉得这一步迈得有些大,本能的就想婉拒,“真的没事,不要紧的。”
  沈默就抿唇道:“你不让我看伤口,是不是在怪我?”
  如果是从前,林溪可能会笑笑了事。
  可是她心里既存了要和沈默好好培养感情的念头,对于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当然就不敢随意敷衍了。
  “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为何不让我看,难道我们不是夫妻吗?”
  沈默这句话说完,就抬头看她。
  林溪被他看得脸色微红,觉得自今日下午后,他好像也变得比从前更加放得开了,好像这句话,从前的他就从未说过。
  她忽然就意会了过来,沈默说这句话大抵也是在试探,试探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底线在哪里,又能容忍他做到哪一步。
  说到底,今天下午的亲密,虽是他主动,可是若不是她有了些许回应,沈默的反应也不会那样大。
  是不是在他心里,也有过一番患得患失的心情,所以才借此试探自己,好知道那颗无着无落的心要安放到何处。
  想到此,林溪就觉得应该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不让你看是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你要是不放心......”
  两人虽是夫妻,可是最亲密的事终究没做过,所以林溪说到一半就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只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她背对着沈默坐在床边,轻轻褪下外面穿的罗袍,就露出里面穿的无袖背心和短裤。
  沈默见过几次,也就见怪不怪。他的目光略过林溪身上那件无袖背心,停在她腰间的那个伤口处。
  那个地方不知被什么硌了一下,擦破了拇指大点的皮,又经水一泡,变得有些红肿。
  沈默便取过床边小几上的那只白玉盒,打开来用食指蘸了点药膏,然后轻轻抹到了伤处。
  林溪就觉伤处一凉,随即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香,便问道:“这是什么药膏?”
  “这是唐大夫自制的膏药,可以消肿止痛。”
  沈默说着话已经给伤处上好了药,便又道,“好了,你把外袍穿上吧!”
  林溪想到他初见自己穿这身清凉装的样子,依言穿上了外袍,老老实实爬到了床里面。
  沈默等她躺好,正要按着原来的习惯吹灯,忽然手边一沉,林溪不知何时伸出了右手按住了他的左胳膊。
  “下午睡了半个时辰,现在还不困。你能不能陪我说会儿话。”
  沈默的目光落在她伸出的右手上,眸色就是一深。
  林溪见他不说话也不动作,觉得他应该是默许了,便起了个话头道:“今日我去参加赵家的喜宴,遇到了一个意外。”
  沈默就把头向她的方向偏了偏,“什么意外?”
  林溪就把遇到曾夫人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她说完这件事,觉得原来萦绕在两人的气氛不那么沉闷了,方才把话题转向赵瑜,“说实话,今天我看到赵瑜时,心里有一瞬间的同情。”
  这次,沈默没有任何动作,他虽知林溪暂时相信了他,可是他和赵瑜之间究竟有那块玉佩横贯其中,要想彻底让林溪放下这件事,自己只有对有关赵瑜的事不闻不问才对。
  林溪没听到他说话,也不在意,“我说同情她不是因为她嫁的那个人不是她的意中人,而是我看见她,想起了自己被定下婚期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不知道将来要嫁的到底是怎样的人,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性格。”
  灯光下,就见沈默转过头,静静的看着她。
  林溪继续道:“我这么说,是对小时候的事都记不太清了。你不知道,我曾经多想知道你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性格。不瞒你说,我还特地托表哥把你约出来,好在背地里偷偷看你一眼。可是气人的是,我表哥没胆量约你,反倒找了个男仆假扮你。我当时信以为真,看见之后失望的不行,背地里抱怨了好几次。现在想想,我那表哥真挺可恨的,竟然找人假扮你,你不知道我第二次见你的时候知道你才是沈家二公子有多吃惊。”
  林溪说到这里就不由得庆幸原身抱怨的时候并未提及沈默的身体,不然她还真是圆不回来。她说这些也不指望沈默真的相信,只想让沈默看在她费劲心思编谎话的诚意下,忘记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沈默在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只垂眸看她。
  灯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他侧着身躺在林溪旁边,整个人恰好藏在阴影里。
  那一刻,林溪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没等她再开口说话,沈默的左手已经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接着准确的找到了她放在被边的右手,紧紧的把它握在了手里。
  “你那个表哥确实挺可恨的。”
  林溪就松了口气,她没提堂哥而提表哥,就是怕沈默有天遇到他们,说起此事会露馅,因此特地说了表哥。至于是哪个表哥,林家的表亲那么多,沈默不可能一个个去问,因此露馅的机会不大。
  而且她所说的确实都是真的,她确实有段时间很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样的性格,而第二次遇见他时,心里的确是十分吃惊的。
  她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庆幸,笑了起来。
  这笑容落在沈默眼底,异常明亮绚烂。
  他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笑得这么灿烂。
  暖黄色的烛光下,就见林溪笑着答道:“我在想自己真挺幸运的。”能够遇到你这样的夫君。
  第43章
  进入七月以后, 天气越发炎热。
  沈默的书房, 外面因着种了不少树木的缘故, 里面比别处都要凉快不少。
  林溪几乎每天都要跟着沈默来书房这边,上午练字,下午学习篆刻,申时正的时候则回到远香堂熬药膳。
  林溪把沈老太太吩咐她抄的那三十遍《金刚经》写完后, 日子便溜进了七月下旬。
  这时沈大太太也已痊愈, 加上最近下了一场大雨, 天气凉快许多。沈老太太便想带着女眷们去白云寺还愿,顺便将原来许的三百本经书带过去。
  林溪虽然不信神佛, 可是自从穿书之后,对这些事多了几分敬畏,生怕那白云寺真的有一两个得道高僧,然后被他们看出来什么,正好她又来了月信,便推说不舒服。
  沈老太太记起她这几日正是来月信的时候,就没有勉强她,带着沈大太太母女等人去了白云寺。
  白云寺坐落于晋城城外东南方向的茶山。因白云寺位于这茶山的半腰处, 终年有白云缭绕, 所以得名白云寺。
  沈老太太一行人即便起了个大早,可是到达白云寺时,也已经时近中午。
  白云寺的住持了尘大师早早就得知了沈家人来还愿的消息, 一早就派了知客僧在山门等候。
  等沈家人绕过照壁, 了尘大师就率领一众弟子迎了上来。
  “阿弥陀佛, 看见大太太身子安康,老僧也就放心了。”
  沈老太太笑道:“这次的事多亏了了悟大师,不知道我们今日有没有缘分见他一面。”
  沈老太太所说的了悟大师是了尘大师的师兄,不仅佛法高深,还精通命学相面之术。
  不过这位了悟大师常年闭关,所以寻常人很难得见他一面。
  沈老太太这么说,也只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了尘大师微微笑道:“师兄说今日有贵客登门,所以并未闭关。”
  沈老太太面上不由一喜,“那就请大师代为通传。”想了想,觉得带一家子过去怕素喜清净的了悟大师不喜,便只带了沈大太太过去,让沈大奶奶和桂姨等人在静室稍候。
  沈老太太每年都要往这白云寺布施不少银子,因此寺里的知客僧知道沈家今日要来人,早已打扫好了几间静室。
  沈梓馨分到最靠右的那间静室,她正要进去,就见沈大奶奶心神不宁的望着院子里种的那两株银杏树不知在想什么。
  “大嫂,你怎么了?”沈梓馨觉得沈大奶奶这副样子有些奇怪,便问了这么一句。
  沈大奶奶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
  不知是不是前几天吃多了凉碗的缘故,这次来月信,林溪只觉得小腹有些坠疼,吃晚饭的时候什么胃口也没有。
  沈默看她不舒服,和上次一样说要去请大夫。
  林溪道:“我就是肚子有些不舒服,喝点热汤就好了。”
  沈默道:“如果不舒服,一定要派人请大夫。”
  林溪道:“知道了,我不会讳疾忌医的。”
  晚饭后,沈默和上次一样去了西爽阁安歇。
  林溪让丫鬟冲了碗红糖水,喝了以后漱了口就上床安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右眼跳得厉害,心里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林溪知道自己的预感一向很准,反正翻来覆去睡不着,就随便披了件外袍,穿上鞋子,命值夜的丁香打起灯笼,去西爽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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