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第一媳 第105节
  梁心铭担忧地看着蓝妞,这么小,吃这么多排骨,会不会拉肚子?嗯,就算拉也没事,反正它又不用考试,也没有女伴男装,病了可以找大夫帮它治。
  墨云狗大爷的脾气上来了!
  自打它出生以来,它在王家的地位就没有其他宠物可以撼动,其中小少奶奶更是对它青眼有加,吃饭的时候,自己吃一口,喂它一口,什么时候它被这样嫌弃过?
  那年大姑娘带了一只叫安安的猫去了华阳镇,它和安安每天都要大战一场,寸步不让。如今来到京城,竟被一只狗崽子给压了一头!它肚子并不饿,可是这口气不能忍,于是它也不顾身份了,以大欺小,为了一块排骨和安安抢成一团。
  朝云当然护着蓝妞了,气得骂墨云。
  这是她家呀,师爷爷的狗真是欺人太甚!
  听着大狗小狗乱叫,梁心铭扶额——还嫌这日子不够精彩刺激吗?两只狗也知道争权夺利,怪不得后宅女人勾心斗角、朝廷官员互相倾轧。
  她喝住两狗,叹了口气,无奈地问墨云:“你不回去了?”
  墨云眼巴巴地看着她:“……”
  它要等少奶奶一块回家。
  少奶奶,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少爷也在等你!
  ……
  按下梁家的狗风波不提,再说孟远翔,不等春宴结束,靖康帝一走,他便也立即离开了。也没回家,直接就去了王府,找王谏。
  今日休沐日,王谏正在家。
  王家外书房,王谏和孟远翔分宾主而坐,丫鬟上茶后退下,孟远翔便将今日春宴上王亨的所作所为告诉王谏。
  然后他强硬提出,要王家公布当年真相,说林馨儿刁蛮任性,和王亨争吵,搅得王家鸡犬不宁,被老太太关进佛堂反思。然她不知悔改,半夜私自离家出走,以此来威胁王亨。结果被发疯的猛虎吞噬,一切都是她自食恶果……
  王谏端坐着,腰背挺直,面上淡笑,看不出喜怒。等听了孟远翔的建议,神情就变了,凛然道:“孟大人,我儿媳虽死了,儿子还活着呢。”
  孟远翔听见“儿媳”两个字,觉得刺耳,而且王谏不叫他“亲家”,却称他“孟大人”,这是表明王家态度吗?他不愿低三下四,也换了称呼,问道:“王大人此言何意?”
  王谏冷笑道:“孟大人太不厚道。这是要逼我父子反目吗?儿子不是你的,你自然毫无顾忌。”
  孟远翔也冷笑道:“还用得着逼吗?他今日在春宴上所作所为,半点没将父母和家族放在心上!”
  王谏淡然道:“少年人率性,行事不问后果,是常情。亨儿自小聪明,从未让我操心过,不是本官自夸,比他同辈的权贵世家子弟强太多了。本官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儿子再不好,也轮不到别人来教训!
  挑剔王亨的,都是嫉妒他儿子厉害!
  孟远翔讥讽道:“大人这好儿子正祸害王家呢!”
  王谏道:“他为什么祸害王家?还不是抗拒这门亲事!再说了,谁家还没个败家子?你孟家败家子更多。我王家家底厚,不怕他败!他也有那个能力,败光了再挣回来。”
  孟远翔忍气道:“尚书大人这是不打算给孟家交代了?”
  王谏反问道:“你女儿都在王家静修了,还要王家怎么交代?若非这样,我父子能闹僵吗!”
  孟远翔怒道:“静修?这是践踏孟家脸面!”
  王谏也放脸道:“说到践踏,本官正要问你呢:你夫人的好侄儿借我王府下人之手下毒害人,将我父子玩弄于鼓掌之间,让我父子蒙受不白之冤,这个账怎么算?”
  孟远翔大声道:“吴繁做的事怎能算在孟家头上?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安泰不想对那个死去的小贱人背信弃义,难道你这样就不是对孟家背信弃义……”
  王谏“啪”一拍桌子,断喝道:“孟远翔,你敢辱骂我王家媳妇!即刻道歉,否则把你女儿领回去!”
  孟远翔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心下打了几个转,放缓声音道:“我一时气急,才口不择言,望亲家见谅。亲家,你这么护着林馨儿,是承认她是儿媳了?”
  王谏道:“她本来就是王家儿媳!”
  孟远翔点头道:“好!很好!”
  点一下头,说一个“好”字。
  王谏道:“孟大人无须作此情态。当初安泰说过不再娶,是你们说可以等他回头。别只管谴责我们!”
  孟远翔道:“难道你没有亲口答应?”
  王谏道:“我是答应了,却也是因为你女儿坚持要在王家等安泰回头。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为了给孟家一个交代,强行为他们定亲,导致亨儿怨恨我们,父子离心!你不但不体会我的苦衷,反怨怪我王家背信弃义。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答应,我王家也不会出现这些糟心事。”
  第162章 儿子是自己的好
  王亨今日在春宴上的举动,算是绝了和孟家结亲的可能。父子间闹得再厉害都是家事,王谏不愿将父子裂痕展示给外人看,坚定地站在了儿子一边。加上孟远翔不体会他苦衷,只一味地谴责他管不住儿子,伤了他的自尊和脸面,他便将前事翻出来,还击过去。
  这正是一拍两散了。
  孟远翔羞愤而起,叫道:“王谏,你如此对孟家,可是还记恨当年卫姨娘的事,成心给淑英妹妹和孟家没脸?你放心,你那好儿子已经和刘侍郎在皇上面前打了赌,要重新审查这桩案子。你就等着你儿子为母伸冤吧!”
  说罢一甩衣袖,决然而去。
  王谏一呆——
  王亨要审当年的案子?
  这……这不是为难他吗!
  一边是亲生母亲,一边是父亲死去的姨娘,翻出当年的事,一个不好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王谏匆匆进内院去找王夫人。
  内院上房,王夫人屋里,王谏在桌边坐下,丫头捧了茶来,他也不喝,把目光瞅向站在一边的何毕家的。
  那媳妇知眼色,立即朝丫头们一溜,四个丫头便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何毕家的也跟着出去了。
  王谏这才对王夫人道:“今日春宴上……”一五一十将王亨和刘棠御前打赌的事说了一遍,却并未发表意见。
  王夫人一怔,随即淡声道:“也好,亨儿出面,定能将当年的事查清楚,还他母亲一个清白。”
  王谏听了,微微皱眉。
  王夫人看见,冷笑道:“老爷莫不是怕我会连累了儿子?放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管查!我也相信儿子的能力,必定能还我一个公道!”
  王谏道:“既然这样,也好。”
  又道:“刚才孟远翔来过。”
  王夫人问:“他来看清泉?”
  王谏摇头道:“不是。”
  遂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王夫人听了,神色变幻。
  王谏脸一沉,道:“夫人不会是想要答应他的无理要求吧?那非逼死儿子不可!”
  东方倾墨说王亨有隐疾,本就该退亲的,是王夫人要保全娘家脸面,不肯退,这才引出王亨在春宴上一番话,直接指出父母的行为会被人戳脊梁骨。若是他们再听从孟远翔的话谴责死去的林馨儿,谁知王亨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王夫人猛然抬眼看着他,激动道:“老爷这话,是怪我吗?老爷别忘了,和孟家的亲事可是你提议的。”
  “夫人还记得是我‘提议’的?”王谏刻意加重“提议”二字,“我还不是怕委屈了夫人和儿子才提的。若你不答应,我怎敢自作主张!”
  他这一生愧对两个女人:
  一个是卫姨娘,他没能保护好她,致使红颜早夭,他却连给她报仇都做不到,着实羞愧。
  另一个就是王夫人,总是他没有处理好妻妾关系,才导致她产下病儿,并为儿子治病吃了许多苦。
  卫姨娘的死,始终是他心头一根刺,使他和王夫人的关系再难恢复,只能尽力补偿她。
  王亨病好后,他担心妻子不平,觉得这样优秀的儿子却娶了小户人家女儿为妻,于仕途前程全无半点帮助,全是他之过。正好孟远翔在他面前流露出结亲的意思,他便给华阳镇去了一封信,提议为王亨娶孟清泉,将林馨儿降为偏房。这只是个提议,还得王夫人和老太太准许才行。
  谁知王亨也像他一样痴情,竟和林馨儿生死不渝,导致后来出了一连串的事故。
  想起这事,他便后悔万分!
  王夫人白着脸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老爷请先去问问老太太,再给我定罪名不迟!”
  王谏道:“现在不是追究罪名的时候,还望夫人不要答应孟远翔。对孟家,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王夫人道:“这个不劳老爷吩咐,我自知晓!”说完起身道:“我头疼,要歇息了。”
  王谏只得出来,王夫人回来后,他大多歇在外书房。
  去外院的路上,他心乱如麻。
  虽然他在孟远翔面前硬气的很,其实心情糟透了。王亨今日在桃园说的话,会令人怀疑王家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对王家的声誉产生恶劣影响。这后果将如何收拾?
  又想到卫姨娘的死,就是扎在他心上一根刺,他十分期待王亨能查出真凶,让他了却心愿。
  “孽子,就是来讨债的!”
  他喃喃自语,对儿子又恨又爱。
  正想着孽子,孽子便回来了。
  他瞥见前方月洞门那一抹红色的身影一闪而逝,不是王亨是谁?忙喝道:“站住!看见为父为何要跑?”
  走过去的王亨便又退了回来。
  他冷冷道:“谁跑了!”
  当爹的有那个威慑力吗?
  他会被吓得逃跑吗?
  王谏气急败坏道:“那你匆匆忙忙要去哪?回来为何不先去给你祖母和母亲请安?”
  王亨道:“儿子正要去找父亲呢。既然碰上了,就请父亲去祖母那里,皇上有口谕,儿子稍后来宣告。”
  王谏一怔,方明白是打赌的事。
  王亨说完,转身就大步走了。
  王谏觉得儿子脸色很不好,简直可以说愤怒。一直以来,王亨对和孟家的亲事都很冷漠,不论他如何威逼,儿子都少有愤怒的时候,今天为何这么大反应?
  他觉得很不安,忙转方向,往老太太的瑞萱堂去了。
  王亨回到德馨院,下令将姚褀、梁锦云等男女仆妇一齐叫来,汇聚在德馨院的上房院中。
  他站在廊下,神情凛然地对众人道:“从今日起,你们先是我王亨的人,后才是王家的人。在王家,要听我的命令。在不违背我的前提下,再维护王家!”
  众人面面相觑,大爷这是要干什么?父子反目了吗?
  王亨喝道:“我要的是忠心。不想跟着我的,马上离开!”他眼睛盯着台阶下的人群,手指向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