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温左没回应,只是用遗憾的眼神看着莫书晚喝过的半瓶水,带着一丝丝不舍将水给放了回去,虽然知道她已经看到了刚才乘客的惨状,可温左还是不想让她看第二次,始终挡在她视线可及之处。
  “谢谢。”温左的好意莫书晚完全明白,刚才想了很多种情形,却唯独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血腥,恐惧和呕吐感同时席卷,那时候她吐得有多厉害,心里就有多恐惧,可现在,面对着温左担忧的目光,莫书晚还能扯出一个虽然勉强却很真实的微笑,“迟早要面对的,难受害怕总比死要好。”
  温左垂着头,隐去眼底深处的心疼,拿着手机几句安慰的话反反复复删除,最终表达出来的却与心底所想完全无关。
  ——我去找个地方把他简单埋一下,你等等我。
  莫书晚微愣,神色复杂地笑笑,“你去吧。”
  温左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身之前先观察了丧尸和巴士的距离,发现那距离足够自己简单安葬乘客回到莫书晚后,这才放心地转身回到乘客身边,乘客已经断气了,温左无声地叹了口气,小心的将乘客流了一地的肠子放回他肚子里,托起乘客得双臂,将人拖到了旁边靠近杂草丛的地方。
  莫书晚强逼着自己不挪开视线,可看着乘客的惨状,双|腿还是忍不住打颤,她慢慢蹲下身,脸色苍白如纸的望着正在快速拔着杂草的温左。
  时间一点点流逝,丧尸越靠越近,乘客们甚至可以听到丧尸的低吼了。
  “救命,我们该怎么办!”
  “杀……杀丧尸吧?刚才不是有人兑换了枪吗!快给它几枪啊!”
  很快,从人群中响起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我不会开枪啊!”
  顿时,哭声更大了。
  背对着乘客的莫书晚歪了歪头,视线从温左身上挪开,看着被他放在身后的乘客,忍住恶心反胃仔细看了看,震惊的发现,乘客的手竟然真的动了?刚才没有看错?
  猛地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而就在这个空档,她眼睁睁看着刚才明明已经断气了的乘客低吼着从地上爬起来,一双变得漆黑的指甲正伸向温左,莫书晚瞬间懵了,很想喊话提醒温左,可不知怎么的,喉间仿佛被堵了团棉花,怎么都发不出声,眼看着那双漆黑的指甲就要碰到温左,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下意识抬脚冲过去。
  可她太急了,直接被地上的杂草绊倒,鼻子都被嗑红了,“温左,小心!”大概是被疼痛刺激,一直堵着的喉咙终于能发出声。
  温左反应很快,莫书晚的提醒刚落下,他的身体就直接往前一滚,躲开了已经变成丧尸的乘客的攻击,迅速掏出枪,可在扣动扳机时忽然收手,改而一脚踹在乘客膝盖上,将乘客踹翻,膝盖盯着乘客背脊,立刻拽起一旁得杂草将两只不停挥舞的胳膊缠住,做完这一切,温左扭头冲莫书晚招了招手。
  见状,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莫书晚,只好忍着恶心脸色不太好地冲过去,她以为温左是要用她手里的西瓜刀,谁知递过去后,温左却摇了摇头,并且用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还在发着低吼不停扭动的丧尸。
  莫书晚一脸震惊,“你要我杀了他?”
  温左点头,又拽起一把半人高得杂草将挣脱了一些的乘客绑严实,腾出手掏出手机快速打字。
  ——杀丧尸是任务。
  “不……不行……”莫书晚惨白着脸摇头。
  温左见她摇摇欲坠,吓得眼看着就要站不住的模样,犹豫了一会儿,没再坚持自己的想法,从莫书晚手里抽走西瓜刀,将已经变成丧尸的乘客解决了,其他被声音吸引来的丧尸已经越靠越近,如果再不走,就必须要和丧尸战斗,然而现在除了温左,根本没人敢和丧尸面对面。
  而温左也不想将子弹浪费在这种时候。
  将想法写在手机便签上,抓着莫书晚的手腕边朝着巴士车头的方向小跑,边将手机给她看。
  ——叫上乘客跟我们走。
  莫书晚脚步踉跄的被动跟着温左小跑,手机屏幕上的字看了好几次才看清,勉强提起精神,在温左带着她挤出人群沿着高速跑的时候,回头喊了声跟上,虽然声音不算大,可本来所有乘客都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看到他们跑,自然而然也就跟着跑了,完全不需要特意去喊。
  这些丧尸行动不灵敏,速度也很慢,所有乘客在恐惧支配下沿着高速疯狂跑了一段路后,竟直接将丧尸甩了,已经不知不觉扛着莫书晚跑了一路的温左在确认周围没有丧尸后,微喘地停下脚步,赶紧把被颠的脸色惨白,捂着嘴控制着吐意的莫书晚放下来。
  他眼中满是无奈,连忙从包里拿出水给莫书晚喝,见她脸色稍微好转,松了口气。
  ——不能太宅了。
  莫书晚脸上几乎没有血色,看到温左的话也没有怀疑他是不是认识自己,毕竟刚才跑着跑着差点要晕倒的可是自己,一看就知道是缺少锻炼,“谢谢你。”
  跟莫书晚差不多状况的乘客也有几个,这会儿停下后,基本都瘫软在地,恨不得直接这么睡过去。
  太累了,太痛苦了。
  短暂的逃出丧尸的魔爪并没有让他们多喜悦,残酷的现实已经让他们明白在这里有多危险,而他们这些人,还要在这鬼地方待上整整一个月。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在这种该死的鬼地方,我们该怎么活过一个月……”
  “去找安全区,这里肯定有安全区,我们去安全区藏一个月。”
  “同意……”
  短短几分钟内,所有乘客都认为应该去找安全区,温左和莫书晚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到底有没有安全区,安全区在哪里,却还是个未知数。
  温左站在莫书晚身边,将周围仔细打量了一遍,注意到不远处有汽车得残骸,暗自将这个小细节记在心里,垂头看着抱着双|腿脸埋在膝盖里的莫书晚时,眼中的犀利尽去,温左蹲下身,没有立刻去触碰莫书晚,坐在她身边等她休息了足有五分钟,这才伸手拍了拍莫书晚的背。
  “怎么了?”
  温左把手机给莫书晚看。
  ——丧尸已经不是人了,你不要觉得杀丧尸有负担,不杀丧尸,我们就会死。
  “我知道。”莫书晚低声说,“给我点时间。”
  见她是真的明白,温左松了口气,又忙将手背上多出的那行血字的内容打给莫书晚看。
  ——支线任务:杀丧尸(2),刚刚杀完丧尸才出现的。
  第12章
  莫书晚愣了下,勉强从脑海里扒拉出来刚才在巴士旁温左说杀丧尸是任务的话,“你是说,你现在不仅有存活一个月的任务,还有杀丧尸的任务?”
  温左点头。
  怎么会这样……
  难道只要杀了丧尸就会多出这么一个任务,不杀会怎么样?这个问题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就被莫书晚抛开,想活下去无论如何都会跟丧尸打交道,不杀,好像根本不可能。
  沉默了片刻,忽然想到当时巴士给上一个任务评的等级,其中有一项后面跟的就是主线任务完成,还奖励了积分,那么现在支线任务完成是不是也会奖励积分?
  莫书晚扭头看着温左,“我跟你说过的,积分很重要,这个任务应该跟积分有关。”
  闻言,温左垂头看着血字后面括号里的2,想到自己刚刚干掉的两个丧尸,有了些明悟。
  ——看来是丧尸杀的越多积分越多,你说过我们可以用积分兑换离开巴士的时间,所以我们现在不仅要想办法完成存活一个月的任务,更要多杀些丧尸。
  莫书晚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似乎又白了几分,她眼中有痛苦的神色闪过,重新颓废地垂下头抱着双膝,声音闷闷传出,“嗯,应该是这个意思,支线任务是杀了丧尸才触发的,所以这个任务其实可做可不做……”
  话虽如此,莫书晚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想要换取离开巴士的时间,丧尸是必须要杀的。可是一想到要用刀去跟可怕的丧尸拼杀,心底就一阵反胃恶心,正是又害怕又难过时,肩膀被拍了下,莫书晚默默抬了下头,首先映入眼眸的是温左修长好看的手指,其次才是手机屏幕。
  ——别怕,我会帮你的。
  看到这句话,鼻子忽然一阵酸涩,莫书晚赶紧把头埋回膝盖间,半晌没动静。
  可是她忽然的动作却直接把温左弄懵了,以为自己打错了什么字惹到了莫书晚的温左,连忙检查了手机,发现上面并没有多字漏字错字,更加茫然,他很想问怎么了,又有点不敢伸手,只好独自纠结地看着莫书晚的发顶发呆。
  担心在天黑之前找不到安全区,莫书晚他们不敢在原地待太久,很快一群人就起身顺着高速走,路上果然又看到了几辆汽车,只是都早已经报废长满了杂草,可以推断出这条高速上出事只怕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从太阳还没升起走到太阳高高挂在正上方,所有人都出了一身汗,让人绝望的是,走了这么久,竟然依旧没看到有人行动过的痕迹,甚至到了这里连丧尸都没看见一只,长时间的赶路和精神上的压迫让很多人的神经都到了崩溃边缘。
  又走了不到三分钟,终于有乘客忍受不了的一屁股坐下,随手拽住身边的人,虚弱的喊:“休息一会儿吧,我走不动了,快累瘫了。”
  被她拉着的人也早就受不了了,被这么一拉,也就顺势停下,喘着粗气坐在旁边,停下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只有温左和莫书晚还在走着,温左是真的没感觉到有多累,而莫书晚则是撑着一口不麻烦别人的气,被温左扶着浑浑噩噩跟着走。
  身后乘客们的动静不小,温左注意到后也直接拉着莫书晚停下,左手撑着莫书晚身体得重量,右手拿着西瓜刀快速砍了一些杂草,在地上堆砌了高高地一堆才扶着莫书晚坐下。
  莫书晚屁|股刚粘到还算柔|软得杂草,就控制不住的往旁边倒去,好在温左砍的杂草数量够多,她即使倒下也还倒在杂草上。眼睛眯着一条缝盯着挂在上空的太阳,结果却一阵阵发晕,眼看着就要被晒晕过去,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掌盖在了眼睛上,瞬间将想晕的欲|望驱散了。
  可莫书晚还是没力气,小腿和腰酸涩的厉害,她根本起不来,只能像条缺了水的咸鱼,昏昏沉沉躺在杂草上,任由温左那只带着凉意水分的手在自己脸上为所欲为。
  水毕竟只剩下两瓶了,担心会很长时间找不到安全区,温左也不敢太浪费,在手掌上沾了些水,轻轻帮莫书晚散去了些脸上的热意后就没再弄了,他说不了话,要叫莫书晚,只能把她摇起来,可看着她被晒得通红得小脸,又很是不忍心。
  纠结了一会儿,温左干脆将水倒在瓶盖里,放下矿泉水腾出手扶起莫书晚的头,把瓶盖凑到她已经很干的唇边。还好莫书晚看上去像条快被晒死的咸鱼,但还是知道要摄取水份的。
  就着被温左半抱着喂水地姿势喝了瓶子里三分之一的水,莫书晚感觉自己总算活过来了,勉强恢复了些力气,“我没事了,你也休息吧。”注意到温左盖瓶盖的动作,又补充道:“你喝点水。”
  温左笑着摇了摇头。
  莫书晚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地伸手把水抢过来,因为手没什么力气,费了些劲才把瓶盖打开,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把水递给温左,一双眼睛在温左看来明亮的醉人,脸上的温度开始呈直线上升。
  温左迟迟没有伸手来接,莫书晚又见他脸都被晒红了,有些无奈,“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这么顺利地走到这里,我知道你好心,可我不能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帮助。”说完把水又往温左面前递了递,轻声说:“喝吧。”
  血色悄悄蔓延到耳根,温左感觉到自己脸上攀升的温度,下意识憋着一口火|热的气,最后在莫书晚再三催促中,总算是伸手接走了水,却没有喝,而是笑着抬手指了指被莫书晚拿在手里的瓶盖。
  “你喝。”
  温左摇头,把大拇指和食指圈起来,做了个喝水的姿势。
  “你要用瓶盖喝水?”见温左一脸腼腆的笑,莫书晚看了看手里的瓶盖,犹豫的说:“我刚刚喝过……不过你要是不介意我也没关系。”
  温左猛地点头,最后拿走瓶盖时,那一脸珍视的模样,让莫书晚严重怀疑自己中暑出现了幻觉。温左小心翼翼倒了些水在瓶盖里,真的只是很少的一点水,甚至没将瓶盖装满,他转着瓶盖好似在找什么角度。
  莫书晚眼睁睁看着温左的脸越来越红……
  温左最后仰着头将那少的可怜的水倒进了嘴里,在莫书晚以为他还会再倒些的时候,就看到他老老实实准备盖上盖子,一种无力感瞬间上涌,迅速出手按在温左手背阻止了他的动作,有些生气的说:“你能不能不要对自己这么苛刻?”
  大概是没想到莫书晚会生气,温左忽然就有些慌张,赶紧拿出手机打字,表示自己绝对不渴。
  “他不想喝给我吧,我一个上午没喝水了。”
  莫书晚扭头看着早上在巴士旁捂着手大惊小怪喊着救命的那个乘客,还没开口,秦磊就又用带着一丝丝威胁的口味说:“你既然有水,就应该拿出来和我们大家一起分享。”
  这话一出,本来没怎么投来关注的乘客们都下意识望过来,看着温左捏着手中得矿泉水不由自主地舔了舔晒干的唇。
  温左皱眉将莫书晚护到身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秦磊,虽然没出声,但刚才还理直气壮的秦磊此时气焰却消了一半,可话放出去了就这么回去他也不甘心,硬着头皮大叫,“我说的有错吗,我们这么多人都渴着饿着,凭什么你们两个能喝水?而且如果不是你们带错了方向,我们早就到安全区了!”
  前面两句话还可以说是秦磊无赖,最后这句却有些诛心了,因的确是走了整整一个上午,不仅没看到安全区,甚至连一只丧尸都没看到,谁都知道,丧尸以前也是人,可这里连丧尸都没有,不就说明没有人活动过吗?
  秦磊几句话喊出去,乘客中本就忍耐到了临界点的几人立刻站出走到秦磊身边,怒气冲冲的冲温左大吼,“没点本事就不要妄想当领头人,要不是你带错方向,我们早就安全了!”
  这几人也是欺负温左无法说话,叫嚷起来完全肆无忌惮,而莫书晚的存在确是完全被他们忽略,毕竟这一路她都是要死不活的被温左拖着,在几人眼里,只要把温左搞定,她根本不足为惧。
  温左眼神越来越冷,正要拿枪将几个乘客威慑住,一只散发着热气的手却快了他一步。
  “你敢杀人!”秦磊发出一声尖叫,与身边几个乘客同时抱头蹲下,可他们蹲着,莫书晚的枪口就跟着下挪,身边温左看着她拿着枪,什么怒气都没了,只剩下一阵深深的担忧,保险还没关,万一伤到自己怎么办!
  “呵呵,我怎么不敢,你们以为我没杀过人吗?你们觉得我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难道是我自己无聊划上去的?”
  一群人被莫书晚幽幽得声音吓得浑身发抖,咬字不清的嚷嚷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得蚂蚱,她不能这么做之类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莫书晚:你在找什么?
  温左:找你喝过的地方。
  莫书晚:……找到了吗?
  温左:qaq没找到,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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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左:你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