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丑话说在前头
  谢玉渊到张郎中家,淘米,生火,洗衣,烙饼……忙得不亦乐乎。
  等张郎中洗漱好,她已将早饭都摆了上来。
  “听说,你们被孙家赶出来了?”
  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谢玉渊给了他一个“你消息真灵通”的表情。
  “正想求郎中一件事,我这儿有张百元的银票,求郎中换我些碎银子,好让我爹还了孙家的恩情。”
  张郎中看着银票心里震惊,脸上却是不咸不淡的样子,“这银子……”
  谢玉渊忙道:“我求陈货郎卖玉赚来的,这玉是打小就挂在我脖子的,不偷不抢。”
  “原来如此。”
  张郎中也不多问,把银票往怀里一塞便回了房间。再出来时,手里捧了一百两银子出来。
  谢玉渊见了,一个小小的念头从心里升起:这个张郎中看到一百两银子连眼皮都没眨,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卖玉的事求郎中保密。”
  猝不及防的一跪把张郎中吓了一跳,他这辈子尽跪别人,何时被人跪过。
  “快起来,快起来。”
  “还有个不请之请,求郎中答应。还给孙家的五十两银子,我只说是往郎中借的,省得节外生枝。”
  张郎中第一个反应是,好个聪慧伶俐的丫头。
  五十两银子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对家徒四壁的孙老大来说,那可是笔巨款。
  孙家人知道孙老大有这笔巨款,还不把他的骨头都咬碎了吃。
  “行吧,行吧,你爱咋说就咋说。”
  谢玉渊心中大喜,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谢谢张郎中,我今儿想请半天假,到里正那边把户籍办了。郎中要是不乐意,扣我月钱吧。”
  “算了!”张郎中大手一挥,统共就五文钱月钱,再扣就没了。
  “郎中,你是这世上顶顶好的好人!”
  谢玉渊拍了一记马屁,一咕噜爬起来,当着张郎中的面分出五十两银子,用布包好。
  余下的统统塞进怀里。
  张郎中心想:这丫头也不怕银子咯着胸。
  谢玉渊跑回家,把五十两银子交给孙老大藏起来。
  孙老大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惊得手足无措,恨不得把地挖下三尺,好把银子藏起来。
  谢玉渊喝口凉水,喘几下气,去了里正家。
  里正刚端上早饭碗,一看她来,眉头便皱起来。
  谢玉渊只当看不见,从怀里掏出半两碎银子,抖抖索索递到里正跟儿前。
  “大人,刚刚求张郎中借了五十两银子,求大人和我往孙家走一趟,把事情了结。户籍的事情,也劳烦大人费心。”
  里正一听连张郎中借了这么大笔巨款给孙老大,倒吸口凉气,二话不说,一口应下。
  开玩笑,张郎中是这方圆几十里唯一会看病问药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啊!
  两人来到孙家,还没到门前,远远就听到人咆哮,狗乱叫。
  原来孙兰花又把粥烧胡了,正挨孙老娘骂呢,刘氏也在一旁帮着骂。
  孙老娘见谢玉渊来,把孙兰花往边上一推,咧嘴一笑。
  哟,才挨过一个晚上,就求着里正上门,看来这大房十有八九是拿不出五十两还恩银子的。
  “想再进我孙家的门,我呸!跪地磕头都别想。”
  里正:这老婆子昨晚没气糊涂吧。
  谢玉渊:孙老娘,你想太多了。
  里正轻咳一声,板了脸道:“老大家五十两银子备齐全了,你老收下银子,那画了押的纸我一撕,这事儿就算了结。老大家户籍的事,今儿也一并半办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生吧。”
  什么?
  什么?
  什么?
  孙老娘懵了!
  刘氏懵了!
  孙兰花也懵了。
  没听错吧,短短一个晚上就弄了五十两银子,说天书呢!
  孙老娘直接跳了起来,一把握住谢玉渊的胳膊,“好个孙有平,竟然敢背着我们偷偷摸摸的藏银子,我上衙门告他去。”
  谢玉渊轻轻微后一躲,避过她的“阴爪功”。
  “阿婆,这银子是我问张郎中借的,要不,您连张郎中也一并告了?”
  孙老娘:“……”
  刘氏和孙兰花面面相觑。
  昨晚孙老爹求上门,被张郎中赶出来;一调过脸,却借了老大家五十两银子,这张郎中和老大家结的什么狗屎缘?
  这时,孙老爹走出来,眼睛死死的盯着谢玉渊手里的包裹,把手里的筷子一摔,吼出一个字:“办!”
  “他爹。”孙老娘急急唤了一声。
  孙老爹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妇道人家懂个屁,一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换五十两银子,这买卖不亏。”
  谢玉渊哪容他们诋毁爹的名声,“里正大人评评理,要不是二叔心怀不轨,我爹会忘恩负义吗?”
  里正大人冷笑一声,昂了昂头,“孙老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孙老爹被噎了个结结实实,肚子里窝着一团火,当着里正的面又不敢发作,只好恶狠狠的剜了谢玉渊一眼,把火硬生生忍下。
  没多会,一手交银子,一手撕纸,孙老爹又在户籍迁出文书上画了押。
  里正大人把文书往袖子里一塞,想着早饭还没吃上,手一背,扭头就走。
  谢玉渊追上去道了几声谢,一转身,目光幽幽地看着孙家人。
  此时,此刻--她和他们再没有关点干系。
  孙家人被她眼里的寒意吓了一跳,心里同时浮出一个念头:这小贱货怎么看着和平常不一样。
  谢玉渊半垂眼睑,默了片刻后,上前一步,抬头,浅笑。
  “孙老爹,孙老娘,丑话先说到前头,以后你家那只色狗再要起色心,我和我爹一定会先拔了他的狗牙,再打断他的狗腿,不信,只管来试试。”
  轻糯的声音落在两人耳中,似响雷。
  等所有人回过神时,谢玉渊早就不见了踪影。
  刘氏破口大骂,“不得好死的小骚蹄子,毛还没长齐,倒威胁起老娘来了,也不知道是哪里迸出来的野种……”
  “给我闭嘴,先把银子藏起来,再想办法收拾他们一家。”孙老爹眼中露出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