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邵姨娘怎么能上桌
  顾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心想,这话可和我说不着,有本事找你老子说去,休妻再娶的又不是我们大房。
  邵姨娘怕女儿吃亏,忙上前呵斥,“湄儿,不许乱说话。”
  “罢了,罢了,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谢太太突然开口,话里话外明白着偏向谢玉湄。
  谢玉湄腻在谢太太怀里半是撒娇,半是挑衅,“还是祖母最心疼湄儿。”
  谢玉渊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谢太太拍着孙女的脊背,笑道:“都是一家子亲姐妹,你们几个祖母都心疼。尤其是你三姐,刚刚从庄子上接回来,不懂什么礼数,我更要心疼她一点。”
  谢玉湄起身,走到谢玉渊面前,冷笑道:“原来,你还真是我姐姐啊,刚刚对不住,把你认成了侍候人的下人。”
  谢玉渊淡笑:“头一回见,认错没什么;以后再认错,那就该罚了。”
  谢玉湄碰了个软钉子,嘴里冷哼一声,坐回到谢太太塌上。
  贱货,早晚一天,我会让你和你那个娘真真正正的变成谢家的下人,等着。
  “阿渊,你过来。”
  顾氏招招手,“这一位是你大姐谢玉清,虚长你四岁。”
  谢玉渊上前,“大姐姐好。”
  “三妹妹,以后常来玩。”
  谢玉清一身湘色锦缎压桃花褙,眉如翠竹,齿如含贝,正是如花似玉一般的年龄。
  因为是谢府的长女,言谈举止中自然而然带出一份大气。
  “这一位是你二姐谢玉湖,虚长你两岁。”
  谢玉渊一进门,眼角就扫向面前这位绿色衣衫的二小姐。
  长姐明天开春就会嫁人,所以在这府里与她接触最多的,便是这位大房庶出的二姐。
  “二姐姐好。”
  谢玉湖只是笑着点了下头,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谢太太见女眷都到齐,朝身后的冬梅点了下头,“看看外头爷们可都回来,要回来便摆酒吧。”
  “是。”
  片刻后,冬梅去而复返,“回谢太太,人都回来了,已经往暖阁去了。”
  顾氏忙笑道:“那咱们也赶紧的吧。”
  ……
  暖阁就在福寿堂后面,临水而建,挂满了各色灯笼。
  灯在水中,水在光影中,风景独好。
  阁中,摆着两桌酒席,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扬州府谢家,初以贩卖丝绸起家,后子孙读书为官,官虽不大,几世而传,也算得上扬州府的名门望族。
  到谢老爷这一代,已是人丁兴旺,子孙满堂。
  谢老爷本名谢淙海,兄弟手足四个,早已分家,别府而住。
  谢淙海一妻一妾,正妻宁氏,生了两个儿子,大爷谢亦平,二爷谢亦达。
  三爷谢亦为是妾室所生,生母很早就过逝了。
  谢家大爷文也不行,武也不行,打理着家里的丝绸铺子,整日里喝喝小酒,听听小曲,日子过得悠哉游哉。
  他有一妻一妾。
  正妻顾氏,育有大少爷谢承柏,大小姐谢玉清;
  姨娘薜氏,育二小姐谢玉湖。
  谢家二爷书读得不错,太康三十年中的举,家里捐了点钱,又走了关系,如今官居扬州知县,虽然品阶不高,却生在油水丰厚。
  谢二爷除了顾氏,邵氏外,还有一个小妾许氏,许氏至今没有生养。
  谢家三爷无妻无子,光棍一条。此人常年在外,不知所踪。
  人都到齐,各自落座。
  女眷这一桌,谢太太居北朝南,坐了主位。
  谢玉湄和往常一样,自然而然的坐在谢太太身边,邵姨娘也依着女儿坐下。
  顾氏带着大房的两个女儿坐另一边。
  谢玉渊环视一圈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谢玉湄见了,笑道:“三姐,大家都坐了,你怎么还站着,到底是从乡下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谢玉渊眉头皱了皱:“四妹,我在想一个问题。”
  “乡下人还会想问题,倒是稀奇。”
  “我在想为什么没看到二姐姐的生母?”
  谢玉湄不屑道:“一个小妾,哪来的资格抛头露面。”
  谢玉渊意有所指的看了邵氏一眼,“这不对啊,凭什么邵姨娘有资格,她就没资格?同样是小妾啊?”
  谢玉湄一下子涨红了脸,手里的帕子绞得都快断了。
  邵姨娘的脸更是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灰,像开了染房一样。
  顾氏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心里却暗暗的叫了一声好。
  二小姐谢玉湖放在桌下的手,死死的握成了拳头。
  倒是大小姐谢玉清,笑眯眯的支着脑袋,多看了谢玉渊几眼。
  谢太太心里炸开了锅。
  好你个乡下丫头,合着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作起了妖,饭还没吃,气倒气饱了。
  邵姨娘一边抹眼泪,一边幽怨地看了自家男人一眼。
  谢二爷只觉得头痛无比。
  原想着把人请回来,一个疯子,一个毛还没长齐的丫头,掀不起什么风浪。
  哪里想到,那丫头片子嘴皮子利落,半点亏都不肯吃。
  谢玉渊茫然的抬起脸,冲着谢二爷一脸恭敬道:“父亲大人,难道我说错了吗?”
  谢二爷:“……”你是故意的吧?
  谢玉湄见自己亲娘被欺负,当下指着谢玉渊的牌子就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我来说我娘,要不是……”
  “三丫头,你一个庶出的小姐,对着嫡出的姐姐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顾大奶奶突然发飙。
  这丫头仗着和谢太太有些亲戚情份,连大房的两个长姐都不放在眼里,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这时不敲打,什么时候敲打?
  “大伯母你……”谢玉湄气得眼泪飙了出来。
  谢老爷把筷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搁,脸阴沉了下来,“行了,都少说两句,吃饭。”
  当家人说话,众人见状,再不敢言语。
  谢玉渊完全没有始作俑者的自觉性,慢悠悠的坐下来,夹了一筷子鱼肉,优雅的送进嘴里。
  谢家的膳食还是很不错的,自己这小身板得多吃点,才有力气和谢府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斗智斗勇。
  谢玉湄用眼风狠狠的剜了谢玉渊两眼,心里的气才算和顺了些。
  谢玉渊只当没看见,一抬眼,正好看到大姐姐谢玉清投来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