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算帐的有一个
  “少爷!”
  阿九推门进来,“谢姨娘来了。”
  陈清焰回神,冷了脸道:“她来做什么,让她回去。”
  阿九为难道:“谢姨娘说,给少爷煲了些养生的汤,请少爷尝尝。少爷,外头挺冷的,谢姨娘又大了个肚子……”
  “请她进来吧!”
  片刻后,谢玉湄拎着食盒进来,厚重的棉袍下面,肚子已经高高隆起,脸上有些浮肿,八分的颜色只剩下五分。
  “爷,湄儿给你熬了些老鸭汤,最是清火败毒。母亲那边我已经侍候用过了,母亲今儿胃口好,喝了有小半碗,还直说香呢!”
  陈清焰的脸色稍稍缓了些,“辛苦了!”
  “这点小事哪里辛苦,又不是湄儿动的手,明儿我再让厨娘做些别的,娘喜欢吃鱼,就熬个鱼头汤吧,放些豆腐、花菇在里面,鲜香的很。”谢玉湄笑意盈盈。
  “不用了,你收拾收拾细软,三天后准备出发。”
  “真的要走,太好了!”
  谢玉湄其实早就盼着离开京城,姨娘做出那样龌龊的事情,她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这里。
  去了苏州府,无人知道她的底细,一切就能从头开始。若是运气好生下个儿子,说不定还有扶正的希望。
  她如今算是想明白了,自己从前争不过高玉渊那个贱人,以后更是想都不用想,不如把陈家的人侍候好,还有个出头的希望。
  谢玉湄美得飘飘然,不曾察觉陈清焰的脸已经青了下来,他突然开口道:“刚刚,我见着你三姐了。”
  像是当头被敲了一棒,谢玉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强笑道:“她,回来了?”
  “回来了,让我好好待你。”陈清焰的目光停留在谢玉湄身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反应。
  谢玉湄佯装感动道:“到底是一家子骨肉,从前再分生,到关键的时候她还是念着我的。”
  这话,说得十分便宜卖乖,鉴于她怀着身子,陈清焰不想与她一般计较,“你回去罢。”
  谢玉湄没有挪动脚步,反而往前进了一步,含情脉脉道:“爷,今日可歇到我院里来?”
  “不了,我歇在母亲房里。”
  谢玉湄眼底的失望掩不住,“那,我便先走了。”
  “谢玉湄!”陈清焰叫住她。
  “爷?”谢玉湄喜出望外,眼神中又隐隐升起期盼。
  “我既让你怀了我的孩子,便不会亏待于你,只要你安份度日,陈家便能为你遮风挡雨。旁的,不要肖想,你也肖想不到。”
  陈清焰把话说得直白露骨。
  这个女人本性如何,他心知肚明,绝对不是个安份守己的主儿,若不是病中的母亲逼着他圆房,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碰她的。
  既然碰了,他不亏待她,吃的喝的和主子无异,但若她想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达到什么目的……
  陈清焰冷笑一声,他这辈子就是不娶正妻,也不会扶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坐上主母之位。
  谢玉湄失魂落魄的走出院子。
  不要肖想,难道就一辈子做妾?
  生下来的孩子一辈子顶个庶字?
  那自己这些日子的谨小慎微,伏低做小,机关算尽又算什么?
  谢玉湄手落在隆起的肚子上,心里戚戚然的想到一件事:倘若从那个贱人一回谢家,自己就与她交好……那么现在她的命运,是不是也像那贱人一样,一飞冲天了!
  ……
  陈清焰一离开,玉渊便把那柄如意交给罗妈妈收起来。
  罗妈妈当着小姐的面,把它放进箱笼的最深处,放完,拿眼角去瞄小姐的脸色。
  哪知她家小姐眼神飘忽,根本没往她这边看过来,罗妈妈这才觉得自己小题大作了。
  “小姐,这一趟进宫到底为了何事?”
  玉渊回神,想了想道:“去江亭院里吧,我一并说。”
  半盏茶后,罗妈妈一声惊呼,“十月初八,还有整整五个月,三媒六礼一个都没有行起来,这时间哪够啊?”
  江亭:“亲王大婚,礼部应该有章程,五个月抓紧些,怕也够了。”
  江锋:“这事还得等三爷回来再商议商议,咱们几个也得分派分派任务。我这就派人去请三爷回来。”
  玉渊忙拦道:“等他下了衙门也是一样的。”
  江锋掀帘子的手一顿,“怎么能一样呢,这可是天大的大事,他又是小姐唯一的长辈,得立刻拿章程出来,半点都等不得。”
  说完,他朝罗妈妈使了个眼色。
  罗妈妈会意,立刻把小姐往外赶,“婚姻大事,小姐就不要操心了,安安份份的在房里呆着,大事小事交给我们。小姐在这里呆着,反而添乱。”
  她添乱?
  玉渊傻了。
  江亭接话道:“以后没事,也别往鬼医堂去,闲着无事绣绣嫁衣,未来的安亲王妃可不能抛头露面。”
  所以--
  以后的五个月她就是被困死在闺房里绣嫁衣?
  玉渊回到房里,冲李青儿皮笑肉不笑的一伸手,“青儿,你看看我这双手像是绣嫁衣的手吗?”
  李青儿这会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功夫细看,敷衍道:“银针都能拿,怎么就不能绣嫁衣。小姐,你去后花园转转吧,这屋子小,我还得找东西呢!”
  赶情连自个房里都不给呆?
  玉渊看着满屋子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丫鬟们,心里泛起些忧伤,这婚怎么说操持,就操持起来了呢!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
  谢三爷是在一个时辰后回来的。
  一回府,他就钻进江亭的房间,连带着晚饭都在江亭房里用的。
  玉渊一个人孤零零的用完饭,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院中赏了会月,正要回房休息,一转身,愣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李锦夜站在了她身后,幽深的眸子如同一片深海,“回房换件男装,我带你去街上转转。”
  “这么晚了?”玉渊定定地望着他,笑道:“万一碰到个登徒子怎么办?”
  “登徒子碰不到,算帐的有一个。”
  “你要与我算帐?”
  李锦夜“嗯”了一声。
  “什么帐?”
  “先换衣服,出去再说!”
  玉渊歪着头,“我都是快成亲的人,不能随便跟人出去,得先跟我家三叔说一声。”
  “他忙着为你准备嫁妆,没空管你。”
  玉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