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纪淮远搬出来住后,答应了母亲每年都回家过除夕,因为他不会开车,加上住宅地址距离偏远,父亲便派家中司机过来接。
  纪淮远偏眸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叶亚,低声跟李叔介绍道:“他就是叶亚。”
  李叔扶着车门的手一顿,看向叶亚,和蔼地笑着,“小朋友长得很精神啊。”
  叶亚反应过来,礼貌地叫:“李叔好。”
  坐上车,叶亚看了又看纪淮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纪淮远早就注意到小孩的反应,但小孩迟迟开不了口的样子,于是主动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叶亚揉了揉脸,啧啧道:“没想到你家还有司机啊,我还以为我们要搭地铁过去呢。”
  纪淮远轻笑了一声,缓缓跟叶亚说清,“李叔在父亲身边工作了十几年,家中还有张姨,专门照顾生活起居,今天他们只帮忙半天,下午便回去和家人团聚过年。”
  叶亚“哦”了一声,笑嘻嘻的,“知道了!”
  车子下了高速行驶到一片别墅区。
  叶亚扒着车窗往外看,一幢幢精致的小别墅鳞次栉比,细碎的阳光下,仿佛逃离了都市的喧嚣哗闹,显得尤为宁静悠远。
  车子拐进大门缓缓在一幢简约雅致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一下车,便看见金钱朝这儿小跑过来,一边喊:“亚亚!”
  叶亚也兴奋地跑过去,喊道:“钱钱哥!”
  纪淮远不疾不徐地跟上去,嘴角勾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金钱拉住叶亚的手,高兴地眼睛弯成月牙,“你们终于来了,我等好久了都,亚亚,我带你进去。”
  看到金钱,叶亚突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他重重地点点头,想起什么,又回头看了看纪淮远,纪淮远对上他的视线,笑着朝他挥手示意他先跟着金钱进屋。
  “我跟你讲啊,”金钱絮絮叨念着,“爸妈可盼着你来了,我跟他们说你长得特别帅,大美女还不信,非得拿我跟你做个比较,气死我了,当然是我更帅了。”
  叶亚嘿嘿笑,诚实道:“钱钱哥你是可爱不是帅,我才是帅。”
  金钱白了他一眼,“我才不可爱,我可凶了。”说罢,还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叶亚被他这么一逗,心情放松了许多,笑得欢快极了。
  一进屋,纪母便迎了过来,年轻精致的面容满带笑意,看向叶亚,温柔地问道:“亚亚?”
  叶亚连忙礼貌地喊人,扬起笑脸:“伯母好。”
  “诶,真乖。”纪母拉住叶亚的手,一边笑道:“淮远说你喜欢吃甜点,我便做了些蛋挞,快过来吃。”
  叶亚怔了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刚进屋的纪淮远,他怎么知道他喜欢吃甜点……还特意告诉了伯母……
  被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的纪母冷落的金钱气呼呼地追了上去,拉住纪母的另一只手,争宠道:“大美女,我也要吃。”
  纪母轻嗔:“你不是嫌难吃吗?”
  “难吃也要吃,我这都是因为对您的爱。”金钱振振有词,顺便甩锅给纪景远,“景远一个都不肯吃,说明他不尊重敬爱您,他小白眼狼,大美女你以后别做饭给他吃。”
  “你别闹了成么。”躺枪的纪景远无奈地扶额,获得金钱一个得意洋洋的扭屁股后,他轻叹一声,转而看向纪淮远,“大书法家,爸在书房等你。”
  纪淮远颌首,上楼往书房去。
  叶亚接过热乎的蛋挞,咬过一口,酥脆软糯,他惊讶地扬眉,“挺好吃啊。”
  “不是我嘴挑啊,”金钱两口吃完一个,表示自己的用心良苦,“我这不是怕大美女骄傲嘛。”
  纪母温柔地笑,“就你有理。”
  叶亚没料想过气氛会如此和谐融洽,短短几分钟,他的紧张和不安已然消失殆尽,整个人变得放松自然,和纪母说了好些话,他嘴巴巧会说话,直哄得纪母笑颜逐开。
  第47章
  张姨忙乎好了, 叫大家来吃早餐。
  叶亚这才注意到没看见纪淮远的身影, 他转头小声问金钱,“钱钱哥,纪叔叔呢?”
  “估计在写对联吧。”金钱漫不经心道,他一心惦记着桌上丰盛美味的早餐,昨天睡得晚起得早, 精气神早就被纪景远那个臭不要脸的给磨光了, 然而无奈纪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得纪父下了筷大家才开始吃饭, 他咽了咽口水,目光看向叶亚, 忽然一个点子跳进脑海,狡黠一笑, “亚亚, 你上楼叫他们下来吃饭吧,就在二楼右手边第三间房,门前放了君子兰盆栽的。”
  叶亚不疑有他,应道:“好啊。”
  叶亚上楼去喊人,他轻轻敲了敲门,小声地喊:“纪叔叔,您在里面吗?”
  门从里面打开,纪淮远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淡声道:“怎么了?”
  纪淮远衬衫袖子折了起来,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叶亚眼神有些飘忽,他定了定,说道:“我来叫你下楼吃饭啊。”
  “好。”纪淮远淡淡应着,他目光滑过叶亚的脸庞,随即一言不发地拉起他的手,带他进屋,温声道:“亚亚,叫伯父。”
  叶亚没想到纪父也在书房里,蓦地一惊,看到纪父不苟言笑的样子,舌头顿时有些打结,“伯、伯父好。”
  纪父上下打量了叶亚一番,目光稍显凌厉让叶亚更加不知所措,沉声问道:“你读几年级了?”
  叶亚手心直冒冷汗,纪父威严庄重的气势让他大气都不敢出,连向纪淮远发出求救的目光都不敢,他喉咙滚了滚,壮着胆子,努力使声音有底气一些,“初三了。”
  纪父许是知道自己吓到小孩了,收回目光,运笔挥毫泼墨,一笔而下,行云流水,遒劲刚健的字跃然于纸,漫不经心地问道:“想好报哪所高中吗?”
  叶亚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
  “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想好报考的学校?”纪父不悦道,神情颇是不赞同。
  叶亚神经都被揪起来,看这样子,伯父应该挺看重成绩本事的,要是被他知道他门门挂红灯……叶亚偷偷地倒吸一口气,无法想象后果会怎样。
  这时,纪淮远终于开口,似是替叶亚解围,“爸,该下楼吃饭了,别让大家等久了。”
  “嗯。”纪父放下毛笔,沉沉道:“你吃好饭记得和景远一起贴对联。”
  纪淮远颌首,“好。”
  纪父先行下楼,留下叶亚瞪大眼睛看着纪淮远,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严肃啊,吓死我了。”
  纪淮远摸了下叶亚的脑袋,温热的掌心碰触到软软的发尖,轻又柔的触感让他微微愣神,叶亚啥也没察觉,注意力全被书桌上的对联给吸引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副放在眼前端详,问道:“纪叔叔,这是你写的还是伯父写的啊?”
  纪淮远走过去看了眼,道:“这副是我写的,那边是由他执笔的。”
  叶亚又看了眼纪父写的,两者字迹风格迥异,纪父的雄健有力颇有大家之范,而纪淮远的清隽虚淡,更有种淡泊名利的意味,倒也符合纪淮远的性情,沉静闲适,字如其人。
  叶亚越看越喜欢,仰头看向纪淮远,眼睛亮亮的,“纪叔叔,你能给我写几个字吗?”
  纪淮远轻笑:“哪几个字?”
  “不知道。”叶亚皱眉,想让纪淮远写一些诗句什么的,但他一时间脑子里只有“床前明月光”,索性放弃了,“要不您写我的名字吧。”
  纪淮远俯身把宣纸铺平贴,凝视了一会儿,轻研墨,重舔笔,悬腕执笔,他蹙着眉,一点也不行云流水,一划一勾都尤为认真。
  叶亚凑近脑袋看一个字一个字落在纸上。
  “曳尾涂中”
  纪淮远把毛笔轻放到砚台上,“好了。”
  叶亚看不懂,歪头问道:“什么意思啊?”
  纪淮远道:“这话典出《秋水》,与其留骨为贵,不如曳尾涂中。”
  叶亚皱着脸,苦恼道:“您讲得我更加不明白了。”
  “就是说,”纪淮远思忖顷刻,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好死不如赖活。”
  叶亚:“……”
  他咋寻思着这话这么不对味呢?
  虽然还是不懂什么意思,叶亚还是小心地收好纸,藏在一角,等回家再来拿走,妥帖好后便与纪淮远下楼吃早餐。
  楼下一堆人在等着他们俩,金钱一看他们下来,激动得快哭了,“终于来了,我快饿死了。”
  “过年不要说不吉利的话。”纪父皱眉,呵斥道。
  金钱立刻敛了眉,“好的,爸。”
  纪淮远带叶亚坐上位置,淡声道:“抱歉,刚写了幅字,耽搁了。”
  叶亚赶紧也跟着道歉:“不好意思啊。”
  无声地吃完早餐,纪淮远便和纪景远去贴对联,叶亚好奇地要跟过去,却被金钱眼疾手快地拉住,要带他去打游戏。
  叶亚权衡一番后,看着金钱可怜巴巴的眼神,妥协:“好吧。”
  金钱开心地把叶亚带到自己房间,开电脑,把台式给叶亚,自己开笔电,兴冲冲地登陆游戏,让叶亚登纪景远的号。
  叶亚看着游戏页面,哑然:“钱钱哥,我不怎么会玩游戏。”
  “没事,这游戏很容易的,而且景远这号全服第一呢,我给它买了可多装备了,你瞎打都不会死。”金钱不以为然。
  叶亚点头,“好吧。”
  。
  “我操!亚亚你爆他头啊!爆啊!抡着就打啊!”金钱手指快速操作,边吼道,一声比一声高,“你个龟孙子,老子打不死你!”
  叶亚:“……”
  金钱眼睛凝着屏幕,急道:“亚亚你快打啊!发什么呆!”
  叶亚抖了一下,停止动作,无奈地叹了一声:“我真不会啊钱钱哥,要不我们玩斗地主吧?”
  “啊!你别停啊啊!”金钱简直急得要冒火了,看到纪景远的号死了,他顿时就没力了,鼠标一扔,心灰意冷地瘫在椅子上,“亚亚,跟你打游戏真开心。”
  叶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抱歉啊,我们来玩斗地主吧?”
  “斗地主有什么好玩的。”金钱嗤之以鼻,突然他灵光一闪,瞬间坐正身体,“我们来玩抽鬼牌吧?加上景远和淮远,正好四个人。”
  “抽鬼牌?”叶亚不解,但也挺好奇的,“那是什么?”
  金钱把游戏规则详细地给叶亚讲了一遍,等他们俩贴好对联,就把人拉回房间,四人围坐在小方桌旁,中间一副未拆封的扑克牌。
  抽鬼牌就是在玩家分好牌后,以顺时针方向向左手边玩家抽一张牌,能组成对子就扔到牌堆里,只会剩下一张鬼牌,在谁手里谁就输了。
  游戏很简单,是休闲益智的卡牌游戏。
  扔骰子决定谁先抓牌,是叶亚先抓,分好牌后,叶亚瞄了眼手中的牌,松了口气,没有鬼牌,把对子扔到牌堆里,他偷偷打量了一圈其他人,却见金钱狡黠地笑着,对上他的视线还故意挑了挑眉,纪淮远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牌,而纪景远早已收好牌,右手轻轻捏着,颇有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这样一看,还真不知道鬼牌在谁手里。
  叶亚开始抽金钱的牌,纸牌k,不是鬼牌,不过也没组成对子,金钱再去抽纪景远的牌,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扔了两张牌下来,纪景远抽纪淮远的牌,没扔牌,纪淮远看向叶亚,注视着他的神色,手指在纸牌上摸了摸,抽了张中间位置的,成对,扔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