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时众人无话,除了气的直哆嗦的苏奶奶:“好吃懒做,你脸咋就那么大呢,也好意思撑筷子子……”
  “妈,大家都坐在这呢,你就这么大惹惹的说四弟妹,人家该多不好意思。虽然,嗯,四弟妹的确很懒的!”
  苏母扑哧一声,还好嘴里没喝水。
  众人:……
  “你装什么傻,我说的是你媳妇林兰芳!”
  “不能吧,你有没有搞错?我媳妇这也能叫好吃懒做?以往你可是从来只吩咐她干活,没喊她吃过饭!六年来这还是头一回上你家桌子呢。在座的恐怕没有人做的比她多吧,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你!”苏奶奶气的筷子都拍桌子上了。正准备爆发,边上的苏爷爷道:“好了,都消停点!吃饭吧。”
  苏奶奶这才没闹下去。
  苏爸见状立刻拿起筷子,快速的给自己和媳妇碗里夹满菜!其他人一时不知怎样提起话题,只得心不在焉的吃起饭来。
  ☆、火拼现场
  相对上面寂静无声,下面可就热闹了。有好几个孩子呢,除了苏倪姐弟三,还有四叔家的苏宝,大姑的孙子孙女,小姑家的表弟表妹,其他就是苏燕还有三个堂嫂。几个孩子都站了起来你来我往的抢着桌上的菜,苏浩苏华毕竟大些,不止自己碗里堆满了,还给苏倪碗里填了满满一碗。
  瞬间桌上的碟子就空了,孩子们心满意足的坐下来开吃。
  看着上面迟迟没进入话题,下面的大堂嫂坐不住了,笑着大声朝苏倪道:“还没恭喜倪妮考取了状元呢,这都亏了我们家龙龙喝了果汁,要不然倪妮你哪能参加得了考试,还得了那么多奖金,只是可怜我们家龙龙可招大罪了,人瘦的不成样,医生说要花钱好好养着,可是你看他住院治疗就花了不少钱,哪里拿的出……”
  苏倪笑着说:“就是,我当初上台领奖发表感言时都忘了感谢龙龙了。”
  说完站起来,拿起一次性杯子道:“嫂子,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谢谢龙龙!”
  大堂嫂笑着接过杯子,道:“瞧你,还认真起来了,你有心就行了,也不罔我家龙龙遭的这次罪,我们……”
  没等大堂嫂讲完,苏倪接过话道:“是啊,龙龙遭罪了。我回来听说可是后怕不已,哪里想的到我大伯母能让燕燕姐做出这样的事!不过后来一想,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自然坏事霉运就避着我。龙龙小孩子家的,自然也没做过什么,他呀之所以遭罪还得怨我大伯母,这亲奶奶亲姑姑造的孽可不就报应在亲孙子身上了吗?堂嫂,你可得劝着点我大伯母她们,佛家说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可不是那回事!”
  大堂嫂气的脸色发白,这不是咒自己儿子吗?正要发火,这边苏宝哭了起来。
  坐在苏倪边上的苏宝饭也不吃了,跑到上面拉着苏奶奶哭喊道:“奶奶,奶奶,你有没有做什么缺德事?”
  众人惊得恩都定住了,张大嘴望着苏奶奶。
  苏四婶站起来喊道:“小宝,你不吃饭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倪妮姐说龙龙之所以拉肚子是因为他奶奶做了缺德事,若是我奶奶也做了缺德事,肯定报应在亲孙子身上!妈我不要拉肚子!”苏宝哭的更加激烈了。
  苏四婶看着心疼不已:“快别哭了,没事的,你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亲孙子……”
  感到突然压力,苏四婶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黑着脸的婆婆苍白的解释到:“妈我不是说你做了缺德事,我只是在哄小宝。”
  好吧,她越解释苏奶奶脸色越难看。
  因为做了缺德事的苏大伯母最近一直在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好让大家早日忘了这事。可是如今被苏宝这么大惹惹的喊出来,一时觉得自己好似被扒光在众人面前恼羞成怒吼道:“苏倪你个死丫头讲的是什么!”
  “我讲的不对吗?”苏倪面对众人,一脸懵懂无知的道:“上次我将这事说给我们老师听,老师说‘积善逢善,积恶逢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还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一切都报’苏贵哥,倩嫂子,你们也是老师,我老师说的不对吗?”
  苏贵脸色漆黑的望着苏倪,大家都说不出话。
  苏宝又喊道:“倪妮姐是状元,说的肯定都对。我刚才吃了好多东西,我晚上肯定要拉肚子了,妈送我去医院,我不要死……”
  众人:……
  “够了,老四家的,他不想吃就别吃了,赶紧把他带回家去!”苏奶奶气狠了,连自己平常最疼爱的小孙子也顾不上了。
  又对苏倪吼道:“你也给我滚,老子饭喂狗也不给你吃,以后要是敢登我家门,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苏浩苏华闻言,抄起三个人的饭碗,说:“那奶奶我俩也回去了。”拉着苏倪飞快的跑回家了。
  等苏倪姐三个跑不见人影,苏爸拉着苏妈也站了起来。
  苏倪爷爷皱眉问:“你又干什么?”
  苏爸道“苏倪哪句话讲的不对?我妈那样说,孩子都轰走了,做父母的难道还能坐下来,吃的下去?”
  苏爷爷能说什么?不过今天事情都没有提,大伙都眼巴巴等着,也不能就这么放他们夫妻回去。
  苏爷爷道:“他们也带了饭回去吃,又饿不着。苏倪也大了,操什么心,你俩坐下来吃饭。”
  苏爸苏妈对视了下又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下面桌子都散了,剩下上面一群大人。
  苏爷爷见状只得直接开门见山说起三万块钱奖金的事。
  “奖金是教育局领导当着全县考生的面发给苏倪的。我和她妈也当场承诺绝不打那钱的主意,全由苏倪自己处理。”苏爸理直气壮的说道。
  “笑话,她一个小姑娘哪能拿那么多钱?你回头拿过来,我给你管着,就是苏贵他们几个想买房子急用先挪一点也是应该的。”苏爷爷说的比苏爸更理直气壮。
  “苏倪满十八岁了,怎么就拿不得。再说还有我和她妈呢,我俩还管不得。我们自己家都穷的揭不开锅了,三个孩子都要念书,苏倪还要去上大学,那可是大城市消费高。自己家都不够花,哪里还有钱挪出来借你们用?”苏爸毫不退缩的顶了回去。
  “你个混账,连你老子也敢顶撞。”苏爷爷生气的将手里的酒盅丢了过去,打湿了苏爸胸前的衣服,酒盅掉落在地打碎了。
  苏奶奶见苏爸不为所动,开始骂起来:“你个不孝子,我和你爸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累死累活给你娶媳妇生娃,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你不孝,你个天杀的……”
  苏爸平静的望着撒泼的苏奶奶说:“从我有记忆起,就在带弟弟妹妹,十岁开始上生产队充劳力挣公分,哪家有男孩子不上学的,除了我,至今没进过学堂门,现在能认字还是我闺女教的。以前大字不识一个,出远门都不敢,可怜苏倪从一年级开始,放学回来写过作业,还要带苏华苏浩,还得教会他老子认字!”说到激动处,苏爸站起来,比起苏母受的委屈,他自己受的苦也不少,只是不提罢了。
  喝了口酒,苏爸接着说:“十六岁分开单干,除了家里的脏活累活,我还得到处做零工。所有挣得钱都上交给你了。帮我娶媳妇?我当初结婚,你可给了我一分钱?不止如此,你还压着我签了三千块借条买了那个破房子!”
  “说我不孝?就这样这几十年我和兰芳什么时候不是任劳任怨,私下里给了多少钱给你们二老,你们自己心里没有数吗?说我不孝,真是笑话!你们上村里问问,问问去,有敢说我苏三德不孝的吗?”
  众人听了均无言。
  苏大伯母终于出来刷存在感,笑着说:“瞧他三叔说的,父母生养我们,我们孝敬父母,贴补点钱不是应该的吗?”
  苏母站出来说:“孝敬父母是应该的,不知道大伯四叔家一年孝敬了多少?”
  说到这里,苏四叔和大伯母都不知声了。苏大伯家最近几年接连娶儿媳妇,特别是苏贵娶媳妇花了不少钱,还有之前有给苏贵疏通工作的事。家里入不敷出,只有苏爷爷苏奶奶贴补他们的,哪里有他们往上孝敬的。至于苏四叔家,两个人都比较懒散,就种了家里几亩田,哪里还会像苏爸似得一得空就到处打零工。不过就是这样他家都能跟着大哥盖起平房,其中自然是两老贴补的。
  这些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现在被摊开来说,一时大家又都无言以对。
  “怎么哪里都是你的事,你个搅家精,老三以前多听爹娘的话,都是你唆使的。老三这样的媳妇你就该休了!”苏建国(大伯)这是完全是恼羞成怒了。
  苏妈:……
  就是脸皮如此厚的一群人都觉得苏大伯太能牵强附会了,她们大哥这的多能扯,这都好意思说出口。就连苏家几个兄妹都觉得自己三观再次被刷新。
  这还不止,苏奶奶一看自己最倚重的大儿子都出来支持自己马上抬头挺胸道:“对,老三,这样的媳妇早就该休了,你还打算留在家里过年吗?马上休了她!”
  众人:……
  苏爸气笑了:“我自己花钱娶回来的媳妇,凭啥你让我休了我就休,你是要给我钱再娶一个吗?像我这样年纪的想娶个比的上苏倪妈的媳妇,没有上万块钱成吗?怎么妈打算给我这笔钱,让我重新娶个媳妇好过年!”
  苏奶奶:……我鬼上拿个钱给你。
  随之苏爸不等苏奶奶说什么,转头对苏妈说:“媳妇,你别担心,就算我妈给我几万块钱,我也不会休了你的。在我心中你比几万块钱重要多了!不过若是我妈真的给我上万块钱,你介不介意我休了你,然后上你家做上门女婿去!”
  众人:……
  原来更加无耻的在这里。
  “你个混账,你这是要气死我……”苏奶奶气的直喘气。
  苏建国怒拍桌子道:“老三,看你说的把妈气成什么样子了,还不赶紧向咱妈赔礼道歉!”赔礼是重点!
  苏爸听了完全置之不理。转头朝苏大伯开轰道:“大哥,咱家真正的搅家精可不是兰芳,我大嫂在前面杵着呢,她这些年都干了多少缺德事,这样的你都没有休掉,怎好意思说我呢?”
  苏建国夫妇气的个仰倒,这苏老三今天是着魔了吗?
  苏贵看着自己爸妈涨红的脸,站起来说道:“三叔,我妈毕竟是你大嫂,有这么说自己大哥大嫂的吗?这还有没有大小了?”
  “那我还是你叔的,你这样对你长辈说话,才是真的没大没小。这都是谁教你的?亏的你还是国家教师呢,礼义廉耻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好吧,接着自己爸妈,苏贵也涨红了脸。
  苏爸乘胜追击道:“不就是你惦记我们家倪妮的那点子奖金吗?你当初要是也能考个状元,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吗?自己没本事,买不起房子惦记别人家的有什么用?我家钱又不是大水打来的,十几年来苏倪寒窗苦读,她容易吗?还买房,你三叔家还住着破瓦屋呢,夏天漏雨,冬天进风,你倒是惦记起买房了?”
  苏大伯母见自己最有出息的大儿子被亲叔叔逼得口不能言,再也顾不得自己最近要少说多做,吼到:“你老是说你家是破房子破房子,既然你都嫌弃他,当初你就花了三千块,给你们住了二十年也该够了,房子是两老的,你还给两老!”
  苏爸惊呆了,说道:“你能更无耻一点吗?”众人:……
  苏奶奶在边上看着自己疼爱的长孙被挤兑,早就想披挂上阵,正愁找不到机会,这不听见大儿媳这么说马上反应过来:“你大嫂说的对,那个房子你们别住了,我宁愿留着长蚊子也不给你们住!”说的好像房子是她的似得。
  苏三德不敢置信的转向苏奶奶:“当初,那个房子可不是你给的,是我花钱买的,是我们家的。”
  “谁说是买的,那是租给你的,二十年才租了三千块,便宜你们了。还不知足,赶紧给我卷铺盖走人,不要等我去赶!”苏奶奶蛮横不讲理道。
  “有你这样的吗?你让我一家子睡大马路上去吗?不是你,那房子本来就是我的……”苏三德这都气急了,差点没抓住重点。
  苏奶奶大手一扬吼道:“我管你去死!”
  苏三德愣在那里半天,不相信这是自己亲娘说的话,孙子再亲,难道我就真的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吗?转头问自己父亲到:“爸,这事你怎么说?”
  苏爷爷敲着老烟杆,半天后出声道:“你们家现在也不差那钱,完全起的了房子。既然看不上那个老房子,就还给我们二老。”
  ☆、心死
  其实现在不是有没有钱盖房子事, 是村里根本没有宅基地了。他知道老大家与其说要那老房子,不如说是想要那块地。大家心中也都有数,苏三德又怎会不明白。六年前为了一间宅基地, 都大闹了一场,大嫂还因为没有拿到手, 气的唆使老娘打了自己媳妇一顿。想到这里,苏三德苍凉的一笑:“好好,管我去死!去拿纸笔来,这次白纸黑字都写清楚。”
  苏建国家的二儿子苏富早就受够了天天挤在那个小房间里,再说自己媳妇怀孕了, 天天唠叨着起房子起房子。现在听说宅基地有着落了,哪里还去管其他,马上起身跑到隔壁拿了纸笔来,为了慎重,特地把自己大哥的钢笔和笔记本搬了过来。
  苏三德把面前的碗碟一推, 笔记本摊在自己面前说:“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就把该讲的都摊开来讲吧。”
  苏三德看了一圈,见没有人在反驳就接着说:“苏倪妈生两次孩子,妈你做婆婆的没伺候过一天月子。我们家三个孩子你也没有带过一天,开始只有苏倪一个时是她妈天天背在背上去田里干活, 后来两个小的都靠苏倪带大的。就是这样,你们有什么事喊一声,我和苏倪妈就来做了,妈你不管什么时候有个头痛脑热都是苏倪妈一人伺候着。做到这一步, 儿子媳妇自认也是仁至义尽了。我们早在我结婚时就分了家,不过当初你们还年轻,没有提什么养老问题。现在你们老了,儿子也不是说不管了,我一年出一千块钱,另外一年三节加上二老生日两百块。一年给你们一千二百块。”一千二百块可不是小数目,正常情况下两个老人完全够花了,他们家累死累活一年差不多也就能余一千来块钱。不过那是指苏三德时常扣扣减减的,现在那份钱省了,肯定能花销的过去。
  看着自己妈面露满意之色,苏三德接着说:“不过以后钱我们出了,力就不再出了。两老有活有事也不要找到我和苏倪妈头上去,以后你们病了老了,哪怕是瘫在床上了,我们不会来伺候照顾!这都是嫂子和弟妹的事。但是你们若是生病医疗费花了八百以上,我会均摊四分之一,一年没有满八百我们就不出。以后二老百年之时送你们上山,该我出的那份我自然也不会推脱。”村里田地是非常紧张的,老人死后都埋到山上去。
  “你良心给狗啃了,我们病了瘫床上都不管?”苏奶奶大骂。
  苏三德听了不为所动:“那就按照第二种方案,我们兄弟四个一样,大哥他们一年出多少钱我出多少,等你们老的动弹不得,一家去轮流住一个月。若是小病小痛,一家轮一天过来照顾。”
  这话一出苏建国家和苏向东家不乐意了。苏三德第一条提出的钱够二老一年的开销还肯定有的多,并且不是还有老二家吗?两老完全可以要求老二比照着老三家来。这要是平摊不得一家至少要出好几百?再说两老虽然六十多岁了,但是身体还是很健朗,以往苏奶奶一点小病痛也多是为了折腾苏倪妈,其实根本不需要特别照顾。不过苏建国表示医药费必须均摊,不能超过八百才均摊,低于八百的你若不管,谁管?总不能他和老四出吧!
  苏奶奶对老大和老四的话表示赞同,并要求一年至少要给一千五百块养老钱。
  苏倪爸笑了,对苏奶奶说:“养老钱最多再加上一百。平摊医疗费不可能,最低得有证明超过六百块才行。若是还是不同意,你就去城里打官司,让法官来判!”
  他也不是不想平摊医药费,小病小痛根本花不了几个钱。主要是若是没有金额限制,说不定他娘天天找名头去要钱,让他出一大家子的医药费这样的事只要她想到了,肯定做得出来!
  最后苏三德还好心的提醒在场的各位,若是打官司,兄弟四个人出的钱加起来都不一定有一千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