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2)
  挂断电话后约莫十分钟,枝如蝉便看到杨培英走出小区大门的身影。虽然没有挥手的必要,枝如蝉仍是夸张地冲她挥了挥手。
  即使知道杨培英出门的动力更多地来自礼物,而不是她,但枝如蝉仍对这件事感到一种居高临下的愧疚。毕竟她们只在月经期间能过几日清闲日子, 而她打扰了这种清闲。
  所以不等杨培英走近,枝如蝉就热情地迎了上去,满脸堆笑地说:“小英姐,这次麻烦你啦。”
  “没事。”杨培英冲她笑笑,“梦姐有事出门,这个家里你就认识我,我自然得多照顾着些。”她说完转头向司机询问车费,付了钱。
  “嘿嘿,谢谢小英姐。这笔钱算你借给我的,后面我一定还。”
  “和我还客气啥。走,回家吧。我帮你拉箱子吧。”
  就是和你才客气。枝如蝉暗自想着,脸上挂着笑,婉拒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杨培英便没再说什么,领着枝如蝉进了小区,才又开口说:“我们现在住4栋一单元1202,不过不用担心,这回是电梯房。”杨培英又为她介绍一些小区周边吃喝玩乐的地方,最后两人来到房门,只见她蹲下身,从门边摆放的鞋架第二层的一双高跟鞋背后摸出一把钥匙来开了门。
  她似乎注意到枝如蝉惊讶的神色,于是一边扶着墙换鞋,一边解释道:“家里钥匙不够,所以藏了一把在这个地方。每次回来不至于因为家里没人而进不了门。”
  “这就不怕被别人发现,用它开了门?”
  杨培英指了指门后,“家里有人的时候,都把门链栓着的,就算有钥匙也进不来。你也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还有,”她打开玄关处的鞋柜,拎出一双崭新的人字拖,放在枝如蝉跟前,说:“你来的前几天,梦姐就给你买好了,你试试看合适不合适。”
  枝如蝉将行李箱拎进门,踩着鞋后跟换上了人字拖,“合适的。”说着她便拖着行李箱往屋里走,走到客厅时又停下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对了,小英姐,我妈和你说没说过让我住哪儿啊?”
  “因为这间屋子只有三个房间,但梦姐说你可以有三个选择,一个是和她睡一间房。但是她让我一定要和你说,她强烈不建议你选这个。”
  枝如蝉闷哼一声,说:“我也没想和她一起睡好嘛!”
  杨培英被她的模样逗笑了,“那你还可以选择在客厅睡沙发,”她顿了顿,才接着说:“或者和蒲悠一起睡她那个房间。至于我那个房间,因为已经住了我和陈熹,所以没空间了。”
  “诶?住一间房是要在一张床上睡吗?这样的话,对那位蒲悠姐姐岂不是不大好?”她直接无视了在沙发上睡这一选项。
  “看你那副表情倒不像是觉得不太好的样子啊。”杨培英神色古怪地调侃道,“你想什么呢?梦姐早就考虑到你要来的情况,所以搬到这里买家具的时候,除了她的房间,其他房间买的都是上下床。”
  枝如蝉跟在杨培英身后走进房间,发现果真是杨培英口中的木制上下床。她四下环顾一周,惊讶地发现墙角搁着一个简易的拼装书架,其中一层竟还满满当当地排着一摞书。她扭头问道:“这间难道是小英姐和那位小熹姐的房间?”
  “不是哦,现在它是你和蒲悠的房间。为什么这么问?”
  想着自己总不能说出“小英姐一看就不是读书的料”这样的话,枝如蝉转而指了指都铺着床褥的上下床,说:“我看这两张床都铺好了,还以为是你和小熹姐的房间呢。”
  “床铺的话,其实昨天梦姐就说你肯定会选择和蒲悠住一间房,所以早就让蒲悠帮你把床铺好了。”
  枝如蝉心里升起一种被自己老妈看透的颜面无存感,她悻悻地哼一声,说:“那她还假惺惺地叫我不要和她一起睡。”
  杨培英靠在墙边耸耸肩,摆出一副“既然她让我一定和你说,我就只负责把话传达到,至于你怎么想,则不关我的事”的模样。
  枝如蝉原本也没想真正地抱怨,见杨培英也没有想要听她逼逼的样子,于是识趣地没有就刚才的话题展开叨叨,转而将行李箱放倒在地,准备进入杨培英最感兴趣的环节——送礼。
  “这次来鹏城之前我就在想,应该给小英姐带什么礼物。之前送过手链、项链和包包之类的,感觉能派上用场的时间不是很多,”毕竟她们对外的人设都是孤苦无依的贫穷打工妹,拎着lv或gucci的包实在太过违和,“后来我就想,可以送口红啊,毕竟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分不清口红颜色,所以就算涂一些大牌的口红,也不碍事对吧。然后我就给三位姐姐一人带了一个香奈儿的口红礼盒。”
  枝如蝉一面说,一面从行李箱里翻出口红礼盒递给一旁的杨培英,“对了,那两位姐姐眼下都不在家,是吗?”
  杨培英眉眼弯弯地接过礼物,当即拆开开始试色,抽空答道:“嗯,她们都陪老板去了。我要是没来亲戚,也早就不在家里了。”
  “这么说来,我得谢谢小英姐的亲戚来得赶巧,今天才能拯救我于水火之中。还有,之前看到一双特别好看的高跟鞋,红色的,感觉很衬小英姐的气质,所以也买下带来了。你看看,喜欢吗?”
  “很好看,正巧最近我打算买双高跟鞋来着。”杨培英从鞋盒里取出鞋子,对着自己的脚比划了一下,“说起来,小蝉真的很会审美呢。每次选的礼物都选到姐姐心坎上,姐姐真地爱死你了。”她说着,顾不上手上还拿着鞋,就伸手将枝如蝉搂进怀里,亲热地揉了揉她的短发,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虽然枝如蝉并不特别喜欢杨培英,而且她心底敞亮,明白杨培英会如此对她,也是因为她出手大方,和她打好关系,礼物少不了。但不管怎么说,杨培英也算得上漂亮,被一个漂亮姐姐搂在自己丰满的胸脯里感觉,仍是让她有些飘飘然。
  “嘿嘿,小英姐喜欢就好。”她在温柔乡里傻乐着说,直到杨培英松开她,她才重新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房间里只有一个衣柜吗?”枝如蝉指了指房间面墙上嵌入式的双开门衣柜,向一旁沉浸在试鞋子的快乐中的杨培英问道。
  “是的。不过蒲悠的衣服不多,你和她可以商量一人用一边。”杨培英一面说,一面将鞋子宝贝地放回鞋盒,站起身,“既然你要收拾行李了,我也就不在这里碍事了,那我先回房间啦。”
  “小英姐,等一下。”枝如蝉出声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杨培英,她复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不小的盒子,合着香奈儿的口红礼盒一起塞到她怀里,“这个是送给小熹姐的礼物。既然你们住在一个房间,就麻烦你把她的礼物也带给她吧。”
  “没问题,只是这么大个盒子装的是什么?”
  “我听我妈说小熹姐只比我大一岁,又喜欢玩游戏,”当然,枝如梦的原话是“和你一样玩物丧志”,“所以给她买了个游戏机。”
  “行。小蝉还挺用心,我就先替陈熹谢谢你了。”
  “没事。”枝如蝉冲她笑了笑,直到杨培英离开房间,她才开始着手收拾自己带来的衣物。
  不过话说回来,五六套衣服实在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不出几分钟她便把自己的衣服塞进了衣柜里。
  蒲悠知道她要来,所以显然收拾过衣柜,将左侧的衣柜腾出来留给了她。
  收拾好衣物,把准备送给蒲悠的礼物放到她床上后(到这里,枝如蝉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哪张床是蒲悠的,于是又去敲杨培英的门,问过之后才知道蒲悠睡在下床),枝如蝉便无事可做了,于是她打算翻看一下蒲悠堆在角落的书和她的衣柜。
  当然,她先打开右边的衣柜(她可不是读书的料),出乎意料的是,衣柜里的衣服少得出奇,而且匆匆一眼扫下来,发现几乎全是黑白两色,其他颜色的衣服屈指可数。衣柜里也没有喷过香水的痕迹,只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皂味,倒也有些好闻。方才枝如蝉还以为是为了自己而腾出的衣柜空间,现在想来,她说不定一直以来都只用了右侧的衣柜。
  因为担心乱翻会被蒲悠讨厌,枝如蝉只看了一下就合上了衣柜,转而挪到另一个墙边,席地坐下,开始翻阅墙角的书架上的书。其中多数是教职场技巧之类的,还有几本英语学习入门和单词书。
  这些书带给枝如蝉的震惊比看到整个衣柜里清一色的黑白两色衣服时还要大,因为入了“小姐”这一行还如此上进的,就好比游戏里敌方杂兵一发暴击击杀我方精英一样罕见。
  枝如蝉将书放回原位,顺势躺倒在地板上。
  蒲悠,好像就是妈妈说的那个长得还蛮漂亮,就是性子有些古怪的姐姐,越来越期待和她见面了,她漫无边际地想,总觉得她会和她见过的所有姐姐都不一样。
  地板的凉正好可以消除鹏城四月就早早到来的暑气,枝如蝉就这样摊在地板上,翻个身,想着些有的没的,睡着了。
  看到这里,大家应该都发现了,这篇文是按“此情可待成追忆(当下线)”和“只是当时已惘然(过去线)”的脉络来写的。车的话主要会集中在当下线,但如果想要看完整的故事的话,还是不建议跳过过去线。还有,我觉得我不得不说一下,我其实写车苦手,所以可能相比起其他作者的文,这篇文的车不会很多,也没有很多花样(但我会尽力而为的,揩掉一把辛酸泪),所以大家乐意看就看,也祝大家看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