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余惟一听,顿时有些心急,他以为乔珩也把当年的事情记在心里,忙解释道:
  “乔师弟,彰龙峰是你从小待的地方,相信你对那里也颇有感情!这建府是大事,不能轻易做下决定,而且建成规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确实需要时间……你不如先委屈一些,暂居彰龙,我保证很快就拿出让你满意的方案。”
  乔珩并未按照对方的意思接下去:“各位师兄事务繁忙,珩之事就不劳烦师兄奔波劳累了,我其实已经有了心仪之地,如果掌门师兄首肯,我就自行建府了。”
  还没等萧逸等人高兴,乔珩又转而对萧逸道:“所以也不劳萧师弟费心了。”
  此话显然说明,他心仪之地并不在清远峰附近!
  萧逸还想争取几句,却被绪兴阻拦。
  “这下好了,乔师弟有了自己的洞府,就能够长久地留在门内,我等自然感到高兴,待师弟洞府建成,我必送上乔迁之礼贺喜,到时候还烦请师弟不要推辞。”
  李景摸摸自己的胡子,一副深感同意的样子:“绪师弟说的对,这乔迁之礼必不可少!”
  他转头对余惟嘱咐道:“我与乔师弟现在就商量一下他建府事宜,不过建府这段时间,他还是住在彰龙得好,所以劳烦余师弟先行会殿,再整理整理,如果差什么,跟我直说便是。”
  虽然乔珩还是要搬出彰龙,但也比住到清远附近要好……
  余惟并未推辞,立刻拱手回道:“我这就回去准备,定让掌门师兄和乔师弟满意。”
  ……
  待四峰峰主离开之后,李景就带乔珩来到内室,示意对方坐下,并亲自为他煮茶。
  “你这一别就是三十载,若是师傅还在世,怕是要怪你薄情了。”
  看似责备的话,但说话之人面色平静中带着一丝戏谑,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只是在调侃师弟。
  “师傅知我秉性。”乔珩双手接过李景递过来的杯子,品了品茶汤,随即放在案几之上。
  李景还要为他斟茶,却被他婉拒:“珩也喝不出什么味道,就不浪费师兄的好茶了。”
  “这你放心,知道你不在意,我没拿宝贝出来,哈哈哈哈……”
  乔珩:“……”
  李景见师弟冷脸,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话好笑,于是咳咳了两声,转换话题道:“你刚刚说自己已有建府的心仪之地,跟我说说,我好给你合计合计。”
  “青玉非掌门和长老不能入住,彰龙、天柱、平都和清远皆有诸位师兄弟,我不方便与之同住,当然也不能夺人所爱,”乔珩对自己这位掌门师兄倒是没有绕弯子,直言道:“所以,我想在断崖辟一洞府,那里人迹罕至,深得我心。”
  李景对乔珩比较了解,其实早就猜到一些他的想法,此刻得到印证,自然不会吃惊。
  乔珩所说的断崖,相传并非天然,而是青玉门创派祖师练剑时劈山所致。
  那里虽也灵力充沛,但由于断崖另一边除了云海,毫无景致可言,从未有人想过要将洞府安在那里。
  “好不容易等你建府,却连个后花园都没有,师傅要是还在世,怕是要怪我薄情了。”
  李景一边摇头,一边唏嘘,看上去要多自责,就有多自责。
  乔珩:“……”师傅他老人家如果还在世,这半盏茶的功夫都打两回喷嚏了!
  “那里是祖师悟道的地方,我住在断崖上,反而得益。”虽然明知道自己这位师兄的性格,但乔珩还是不得不开口“安慰”一番。
  李景闻言,果然眉开眼笑:“你说的也对!”
  他取出一个玉版,注入一丝神识,浏览一番后对乔珩道:“你这些年虽未在门内,但每隔一段时间就遣人送回大量灵石和奇珍异宝,我都给你收好了,准备将来给你娶一位心仪道侣……先有家才能成家,现在就先挪用一部分,做建府之资吧!”
  “……”乔珩无言了一阵,慢慢开口道:“那些东西是充作对门内的贡献,我……”
  “你活蹦乱跳就是对门里做了大贡献了。”
  李景一点不觉得用“活蹦乱跳”来形容自己这位冷脸的剑修师弟有什么不妥,他继续道:
  “还有门里这些年给你这化神老祖的供奉,今日都一同交于你……”
  “哦对了,建府之后不能完全不理俗事,要不你就自己管,要不娶一位仙子帮你管……要我看呐,还是结个道侣比较好,可以顺便帮你把那光秃秃的断崖捯饬捯饬,多好!”
  ——什么好?哪里好?
  乔珩觉得自己再跟掌门师兄就这方面多聊几句,他恐怕还有惊人之语。
  于是他态度坚决,斩钉截铁地道:“道侣之事师兄莫要再提,起码百年内我不打算考虑这件事。”
  李景似乎颇为遗憾,但他没有继续“催婚”,而是说起另一件事:“如果是这样的话,处理杂务的门人还是少不了,按照惯例是要在内峰为你选的,师弟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可以先提。”
  “不用特意在内峰选了,直接在外峰问,谁愿意来就来。”
  李景看了一眼乔珩,看不出他是真不知,还是故意这样说,犹豫了片刻还是婉言提醒道:
  “不在内峰选,怕是会辜负你几位师兄弟的好意呢。”
  “我并非收徒,只是找些处理杂务的门人,相信这点小事,不用劳烦各位师兄弟。”
  李景闻言,知道乔珩对某些事心知肚明,多少放心了些。
  但他也知道有些事不可能完全如乔珩所愿——就算他是化神老祖也不能随心所欲……
  “与其一一拒绝,伤了和气,不如收下一二,然后再在外峰挑几个你喜欢的掌事,到时候人都到了你的洞府,能做什么由你说了算。”
  这就是李景在教乔珩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塞人”大潮了。
  一个不收,肯定是不行的,但是都收进来,肯定也闹心……那就折衷处理,都收几个!
  只不过真正管事的,安排自己扶持的新人,而让那些有心之人摸不到核心的权利,起码可以解决一部分麻烦。
  “那就劳烦师兄帮我发布公告。”乔珩也不矫情,直接请掌门师兄出面。
  李景其实不太愿意处理这额外的是非之事,但也知道自己决计逃不脱,于是爽快地答应道:“你就等着选人吧。”
  ……
  与青玉这边温馨和谐的师兄弟对话画风完全不同,彰龙峰的余惟和道侣娉婷仙子的夫妻谈话明显不太顺彼此的心。
  见余惟脸色阴沉地回到内室,正在装扮的上官婷立刻迎了上去,疑惑地问道:“乔师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她早就准备好了宴席,只等他们师兄弟回来享用,顺便好好交流感情呢!
  谁知道只等来了师兄,却不见师弟。
  “你还好意思问乔师弟?如若不是当年你做那丑事,今日我何至于如此丢脸?!”
  上官婷闻言大吃一惊,脑海中一时之间闪过很多画面,却不知道余惟说的是哪件。
  但她向来娇纵,立刻推了余惟一把,大声道:“你倒说说,我做了什么了?你那师弟就是你们青玉门的宝贝,我哪次不是小心对待,殷勤招呼?!”
  余惟见她把三十年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顿时火冒三丈。
  “好,我就拿今天萧逸的话提醒提醒你!他说我彰龙殿中有身份卑微之人,怕她们像三十年前一样,冲撞了乔珩,所以刚刚撺掇他离了彰龙,到清远峰建府呢!”
  “乔珩跟你才是一个师傅,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跑到他那劳什子清远峰建府?!简直可笑至极!”
  余惟冷笑:“也许乔珩宁愿舍近求远,也不想再看你安排的那些胭脂俗粉呢?”
  上官婷听到余惟的气话,再联系刚刚他提到的“身份卑微之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禁大惊失色:“你说的该不会是……”
  “还能是什么?”余惟不耐烦地打断上官婷的话:“总之现在掌门师兄在跟乔珩商量建府的事情,他搬出彰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现在回来,就是让你收了乱七八糟的心,起码在他建府的这段时间,好好挽回印象!”
  第八章 争夺
  “我还不是见他堂堂一个化神老祖,孤零零住在偏殿,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才安排了两个侍女服侍于他……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上官婷愣怔了片刻,终于记起当年的事情,面上就不自觉带上一丝狰狞。
  “还有,什么叫胭脂俗粉?那清川和素闲,最后不都被你收用了?那时候你怎么不说她们胭脂俗粉呢?!”
  “这……”余惟被她说得尴尬,不禁恼羞成怒:“不过是些身份低微的小侍,也值得你记这么久……与其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待会怎么面对乔珩!”
  “哼,怎么面对?我才懒得再去看他那张冰川一样的冷脸,恨不得全天下都欠了他,都要求着他似的!”
  上官婷把头上一只金钗抽了出来,直接甩在梳妆台上,发出“铿”的一声巨响。
  那金钗上的饰物并不是寻常宝石,轻易摔不坏,但也把紫檀木的桌子摔出了一个小坑,可见她用力之大。
  “他是化神老祖,我叔父也是化神老祖,我怕他做甚?!你们青玉门把他当个宝,你们自己伺候去,我可不奉陪!”
  说完就真的返回内室,不再出来,似乎真有就算乔珩回彰龙也不出面的意思。
  余惟望着内外室相连处的纱幔,默默咬牙,却也拿她无可奈何,只能自己跑出去,唤来上官婷的贴身侍女。
  “夫人在偏殿都安排了什么,你给我老实交代,要是说漏了一条……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等侍女战战兢兢、结结巴巴把偏殿的情况说了一遍,余惟不禁冷汗直冒。
  ——还好他提前回来问了问……要不然这次怕是又要重蹈覆辙,把乔珩推得更远了!
  ……
  之前余惟没管道侣在偏殿的安排,任由她摆弄,说到底是觉得乔珩住不了青玉门,无论如何都会住在他的彰龙。
  这倒不是余惟对他和乔珩之间的感情有自信,而是因为彰龙确实是乔珩长大的地方。
  他们的师傅崇明道人也曾住在彰龙,那时候青玉门只有青玉、彰龙和天柱三峰,平都和清远都是后来才开辟的。
  崇明道人在彰龙,崇玄道人在天柱,两人各自带着三个徒弟。
  崇法老祖那时候还未化神,由于性格孤僻,一直没有收徒。
  他独自居住在莫寻山的无名洞府中,直到后来两位师兄先后殒身,他才受已经成为掌门的师侄李景的反复邀请,以长老身份搬回了青玉峰。
  对于李景、余惟和最晚成为崇明道人徒弟的乔珩来说,彰龙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甚至比一门主峰的青玉还要重!
  乔珩筑基、结丹,凝成元婴和突破化神都是在彰龙经历和完成的,可以想象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绝对不仅仅是个地方。
  也正因为如此,余惟才“有恃无恐”,觉得乔珩就算成了化神老祖,也不会离开。
  他甚至一度担心乔珩的修为已经超过自己,说不定会想办法把彰龙夺过去,然后让他这个师兄换个位置住!
  可没想到这乔珩如此识趣,竟然远走游历,而且一走就是三十年才回来!
  乔珩留在彰龙的时候,余惟担心。
  现在乔珩要另行建府了,余惟更是烦躁。
  ——住得近了才好联络感情……这住得远了,平日少有往来,没有交往沟通,谈什么维系师兄情谊呢?
  ——看那萧逸,贸然把自己的清远送到乔珩面前,不就是打这个主意吗?!
  “这萧逸果然对乔珩……这件事若是运用得宜,说不定……”
  余惟正在心底盘算,一个容貌清丽却双目含情的女修走了过来,对他欠身行礼,曼妙身姿尽显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