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楚祁看了看自己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的手,又看了看那以下犯上口出不逊的小太监,扬眉冷笑了几声。
  “怎么,忘记这是哪儿了?”
  顾凉愣了愣,低头看到自己裹着的锦被,委屈地扭了扭身子,把自己从被子里扭出来,攥紧了自己被扯得凌乱的衣襟,小心翼翼地将一团锦被推了过去,“皇、皇上,这,您要被子就说嘛,这奴才的衣服哪比得上被子暖和?您说是吧?”
  满室昏黄光晕中,只着了一身单衣的男子屈膝半跪在地上,长发披散的小太监坐在地上,两人之间一坨被子缓缓移动。
  “你可看到朕之前在做什么?”楚祁也不看那“暖和”的被子,意味不明地盯着对面的顾凉。
  “啊?没,没什么。”顾凉嗫嚅着说,满脸憋屈,“奴才没有看到皇上您在扒奴才的衣服…奴才只看到皇上在扒奴才的被子!”
  “哦?你的被子?”某人明显没有扒人家衣服极其行为不端的自觉,反而开始在物品所有权一事上开始较真了。
  “不,皇上的…是皇上在扒皇上的被子…”顾凉从善如流地改口,说出口后又觉得这话不大对味儿,自己咂摸了几番之后,一下子躺倒在地上,不动了。
  “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顾凉双目放空了望着屋顶,颇有些求仙问道时的云里雾里之感,“奴才憋不住。奴才想笑。为防御前失仪,奴才才出此下策来憋着。”
  楚祁没说话,怪异地看着这小太监,又开始怀疑这人作为细作的可能性。目前看来,还是略蠢了些。
  不过,唔,还挺可爱。
  这到底是美人计还是讨宠计?
  不管怎么说,都是献给自己的。
  楚祁下了最后的断言,看着那少年提起了前话,“你还未回答朕的问题。可还清楚这是哪里?”
  “…皇宫。皇上的寝宫。”顾凉幽幽地道,攥着衣襟的手又紧了紧。
  “既如此,你就该明白,进了皇宫,你就是朕的人了。”楚祁一句淡淡的话却给幼小的顾凉造成了会心一击。
  朕,的,人!
  呵呵…
  老子是个太监!
  楚祁瞥了要顾凉扭曲的脸,继续淡然地道,“脱吧。”
  顾凉傻了,顾凉崩溃了。
  他还没忘记醒来就看见这人一本正经扒自己衣服的样子,怎么没说几句话,他就是他的人了,现在还得自己动手脱光光?
  他记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是这么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朕回来啦~三千字会有哒,还有一更~
  第55章 第 55 章
  “脱,脱?”顾凉有些磕巴地重复,屁股默默地往后又挪了几分。
  “怎么,你要抗旨?”楚祁眉头微蹙,有些不悦顾凉的反抗。
  “皇上…奴才是太监…”
  “呵,没让你连裤子都脱了。”
  楚祁目光锐利地看着他,顾凉忍不住抖了抖,总觉得那声轻笑里有些不知名的东西在里面。可他还是要小小地挣扎一下。
  “皇上,这夜深人静的,似乎有些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别扭扭捏捏得像个姑娘家!赶紧脱!”
  楚祁掷地有声地说道,磁性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帝王之威,顾凉一哆嗦,手脚麻利地把自己扒了个干净,当然没忘给自己留条底裤。毕竟,他可不是真太监!
  少年莹白的身子纤长,没有肌肉,看起来却十分紧致柔软,胸前殷红的两点暴露在空气中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楚祁眸色深了深,视线扫荡过少年光滑无暇的肌肤,视线专注得让顾凉窘迫地抬手掩了掩。
  “皇,皇上,可以了吗?”顾凉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身上的汗毛早就竖起来了。
  “嗯,”楚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啊?哦。”顾凉只是愣了愣,就顺从地转过了身。他已经搞不懂这个古人脑回路是怎样的了,但他自认为看后背比看…胸正常得多…
  就这样愣愣地背对着某奇怪的古人站了一会儿,听到“好了”的那一刻顾凉身子莫名地有些虚软。
  原来被“观赏”是这么累的一件事…
  顾凉想着,茫然地穿上衣服,茫然地跟着楚祁走到龙床前,茫然地躺上去……
  “今晚累着你了,朕许你这次与朕同眠。”楚祁善解人意地说道,顺带将那双漂亮的眼睛合上。
  “哦…”顾凉乖顺地点了点头,一股违和感怎么也散不去,索性不想,只道皇帝的想法你别猜,安安心心就睡觉了。
  自然也没看到身后那人愈发深幽的眼睛。
  指尖轻触上白色浅薄的衣料,楚祁放任自己的指尖顺着那线条肆意游弋,分寸把握得极好,贴合着布料,却从未触及肌理。背后隐隐约约的感觉让顾凉不适地蹙起了眉间,但仍睡得安稳。
  楚祁看着这人安详恬淡的面容,嘴角轻轻勾起。想到这人线条曼妙如远山的后背,肌肤光洁,莹然如玉。
  啊,原来不是吗…
  ***
  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候,天空澄澈如洗,大团大团的白云柔软若絮,鸟雀唧唧啾啾的清越叫声划破天空,直直传入床上那人耳中。
  “唔,嗯…”顾凉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适应亮光,一抬眼,看见总管太监皮笑肉不笑的一张脸,蓦地渗人。
  “啊…额,福,福公公…”顾凉尴尬地笑了笑,同时发现自己近来结巴的次数直线上升。嗯,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哟,小顾子这就醒了?洒家还以为你要睡到皇上安寝的时候呢!”福信一双老眼眯得变了形,斜眼睨着顾凉。
  “公公说笑了…”顾凉讪讪地笑了两声,“这是皇上特批的…”
  “洒家自然知道是皇上特批的。”福信一甩拂尘,轻嗤了一声,“洒家服侍皇上更衣的时候可就被叮嘱过别吵着你了呢。说是你…昨夜累着了?”
  “啊?没有啊…不是”
  “别急着否认了。皇上的性子,洒家这些年跟在他身边,也是知晓几分的。”福信悲悯地看着他,意有所指地道,“你这样的身份,皇上能瞧上你也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往后,切莫做对不起皇上的事…”
  “嗯,是,奴才谨遵公公教诲。”顾凉压根儿没听懂,秉着快刀斩乱麻的心态胡乱点了点头就应下了福公公暧昧的猜测。
  “行了,你且快收拾收拾起来吧。这龙床可不是你久睡之地。”福信又睨了他一眼,临走前还说了句,“皇上在迟星亭,去好生伺候着。”
  “是。”
  “对了,馨妃娘娘也在…你且小心着,别触了她的霉头。”
  “奴才晓得了。多谢公公提点。”顾凉感激地送走了福信,快速拾掇好自己,马不停蹄地向迟星亭赶去,默默告诫自己要注意封建地主阶级又一号人物——馨妃!
  然而,后宫多少人物,数馨妃,最为奇葩!
  第56章 第 56 章
  走在整齐干净的青石板上,远远地就能听到迟星亭内的娇笑声。
  “皇上,这是臣妾亲手熬的绿豆汤。春日宴过了,这人啊,容易上点火气…这汤消火!”穿着粉色宫装的女子笑容千娇百媚,粉嫩的唇微微嘟起似是撒娇地朝俊眉星目的男子说道,连曲线起伏勾人的娇躯都隐隐向男人倚靠过去。
  啧,真是良城美景日,软玉伴温香。
  顾凉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就看到这郎情妾意的一幕,扶了扶脑袋上的帽子,恭恭敬敬地站到一群随侍太监中间,默默地降低存在感,却不想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开了金口,“小顾子,过来。”
  馨妃正用爱慕的眼光看着…绿豆汤,听到皇上的话杏眸一转看向了那小太监。
  听说昨晚…皇上幸了一个小太监?
  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掐着勺柄,馨妃嘴角的笑陡然变了味儿,一双眼眯着在顾凉身上上下打量,尤其,在某个部位停留了许久。
  顾凉身子僵了僵,努力无视了那热辣的视线,在楚祁身前一躬身,尖着一口太监嗓,“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那嗓门做作尖利,不复清朗泠脆,楚祁皱了皱眉,“好好说话!”
  “……是。” 顾凉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皇上您吩咐。”
  “这湖里种了些子午莲,你去摘了些送到静妃那儿,“楚祁望着河面上大大小小的圆绿,侧颜俊美柔和,“算是喜诀吧。”
  顾凉愣了愣,垂头道,“是。”
  后宫向来是最为腌臜龌龊之地,各种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成天乱飞,搅得人不得安生。不知从哪一代起,楚国后宫兴起了“喜诀”。
  后宫人事变更频繁,各方势力交错纵横,搞得人心惶惶瞅谁都是一副细作的贱样,恁地揪心。喜诀一出,倒是令人欢喜。你出了我这宫,送了我这“喜诀”礼,往后便安安心心地侍奉新主子,与我再无瓜葛。此一策行,旧主再不敢用旧仆,势力划分明确,你我好聚好散,各回各宫,各找……各事其主。
  楚祁这是,真要了他了?
  顾凉一脸恍惚地划着小船荡进湖中,看着那肥嫩的鲜绿,睁大了眼找寻其中的尖尖小芽,神思却不知道飞到哪儿了。
  小船悠悠~波儿漾漾~进了这宫,都是朕的人朕的人朕的人!
  真是魔音灌耳,顾凉眼一黑。
  “皇上,怎么不见福公公?皇上向来是习惯福公公的伺候的,今儿贴身伺候的可是换成了一个小太监呢。”馨妃扯着帕子掩唇,同时也掩盖了那抹冷峭的弧度。
  “朕让福信去四弟府上宣旨了。这小太监朕觉着有趣,便留在身边了。”楚祁转眸看着馨妃,眉间已有些不悦,“馨妃,你逾越了。另外,皇室不容许出现这样的污点。”
  “是,臣妾明白了。”馨妃软软一笑,眼底的冰冷尽数散去,纤长的羽睫俏皮地一眨,“臣妾还不是担心皇上嘛!皇上何必这样严苛?”
  楚祁的面色愈发不虞了,阴沉沉地盯着馨妃,却不说话。
  楚祁绷着脸的时候还挺吓人的。馨妃顿了顿,扭着腰往后退,素手指了指湖面,“皇上,臣妾的心您还能不知晓吗?您待臣妾如何,臣妾甘之如饴。不过,您刚收的小太监这会儿可不大好。”
  果然,楚祁一转身,那在湖面上飘飘荡荡的小舟忽地一个倾斜,舟上的瘦弱人影流畅利落地“扑通”一声掉了进去,直接沉没。
  楚祁默然。
  馨妃嘻嘻笑了两声,厉声呵斥亭内一众太监,“你们还不快去搭救?”末了转身,盈盈拜倒,“臣妾先行告退了。皇上,别忘了那碗绿豆汤。可别被一个小太监撩起了火气。”
  说罢,馨妃带着自己的宫女太监们腰肢款摆地走了。
  “娘娘,您这样说就不怕惹怒皇上么?”一个眉清目秀的宫女在馨妃身旁亦步亦趋地跟着,忧心仲仲地说道。看样子像是馨妃的心腹大宫女。
  “怕什么,不过一个小太监而已。”馨妃轻蔑地挑了挑眉,“生了张狐媚脸又如何?没听皇上说么,这皇家,容不下污点。”
  “可是,您对皇上的态度,是不是……”那宫女有些犹豫地说道,“是不是有些……不妥?”
  “怎么?这宫里真心想着皇上的除了本宫还有谁?本宫总要体现以下本宫对皇上真切的担忧爱慕不是?”馨妃随手弹了弹指甲,颇有些自得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