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事情找你。”林烨伸手去拉她, “过来说。”
  段霁看着林烨带走了唐清朗, 手中那瓶早就被他拿起来的酸奶感觉烫得怕人。他握着那瓶酸奶, 放也不是, 拿着也不是。一时之间,茫茫然, 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肩膀上突然一重,罗浪一张油脸蹭了过来, 他贼兮兮地跟段霁说道, “哦哟,小清清这是要被表白啊。”
  段霁看到林烨心情就够不好了, 此刻被罗浪这么一说, 心情跟是糟糕。他一抖肩, 把罗浪的蹄子抖下来,不耐烦地说道,“你又知道了。”
  “那还能有假吗?”罗浪浑然没有听出段霁的不高兴来, 他心宽如海,能塞下整个喜马拉雅,还想拉着段霁看热闹,“今天晚上是什么日子?成人礼啊,换句话说,那不就是搞事情的吗?学生家家的,适合搞什么事情?当然是表白了啊!林烨喜欢唐清朗好多年了,我们全部都知道,就他一个人不承认,看样子少年今天晚上是终于打算直面自己的内心了。”
  刚刚才被唐清朗直面过一次内心的段霁现在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他在位置上换了两个姿势,都没能把内心那团焦躁也压下去。旁边罗浪浑然未觉,依然嘚吧嘚吧地说,“哎呀,其实他把人叫走干什么呢?我们大家都知道他要干嘛啊,他在这边搞个什么烟花表白,唐清朗没见过世面,说不定就答应了——诶,你去哪里?”
  段霁再也听不去了,“腾”一声从位置上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朝外面走去。罗**他他也不理,直到罗浪拿了他落在位置上的那瓶酸奶,“诶,小段段,你的酸奶我喝了啊。”
  段霁一言不发地转过头,一把将酸奶从罗浪手里面抢了过来,再次转身离开了。
  罗浪:......
  他家小段段是,突然从呆萌小可爱,改走冷酷无情风了吗?
  诶,别说,还挺带感的啊。
  冷酷无情的段霁拿着酸奶在附近找了一圈儿,总算是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两厢对峙的唐清朗和林烨。
  他刚才走出来,本来就是凭着一腔焦灼,根本不知道走出来了能干什么。此刻看到他们两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来得其实有点儿突兀。
  但就算突兀,他也不想回去。以前不觉得,现在,或者说就在刚才,他们两个互相表白之后,段霁才发现,他现在就跟一条狗一样,有了自己的领地意识,要迫不及待地把唐清朗圈起来。
  把她圈起来,其他人一概不许觊觎。
  但是,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段霁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缺少一个直接上去的理由,明明想亲近她,却又害怕被推开。
  一时之间,竟然僵在那里,进退两难。
  所幸,唐清朗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她跟林烨说了两句话之后,就转身过来了,见到段霁,脸上居然还露出了几分小小的惊喜。段霁原本忐忑的心情也跟着她一起雀跃了起来,刚才的焦灼瞬间不见了,他朝唐清朗递出了那瓶黄桃味的酸奶。
  背后传来林烨一声问,“为什么?是因为他吗?”
  段霁一抬头,就看到林烨拿手指着自己。唐清朗转过头一看,脸上露出几分好笑的神情,“什么啊。我不喜欢你,跟其他人没关系,段霁没来之前,我不照样也不喜欢你吗?”
  段霁心中暗叫了一声,觉得要遭。果真就看到林烨的脸拉了下来。林烨也是个非常骄傲的少年,出了骄傲,还很矫情。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表白。他抬着下巴走过来,“那是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总要有个原因吧?我不好看?对你不好?性格合不来?”
  唐清朗很想很不要脸地反问他那你喜欢我什么,从而顺势告诉他,喜欢没有理由,不喜欢也没有理由;或者有理由的喜欢都不是真正的喜欢。但是考虑到她刚刚才把人拒绝了,现在林烨的玻璃心急需要安抚,她还是忍住了。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十分伟光正地告诉他,“因为我不喜欢不能跟我一起考清北的人。”
  学渣林烨用表情告诉唐清朗和段霁,他遭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比刚才唐清朗拒绝他受到的伤害还要大。
  段霁低头看了一眼唐清朗,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国外的学校。这话也就骗骗林烨这种傻小子。
  唐清朗说完就立刻发觉她这句话把林烨得罪狠了。依照这些年来薛倩对她的敌视,她知道某些学习不努力的学渣,就仿佛穷人对富人一样,有种先天性的仇富心理。林烨虽然暗搓搓地喜欢她好多年了,但这种心理也不能避免。
  为了不给刚刚表白被拒的少年留下更深刻的心理阴影,唐清朗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是看不起你啊,真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希望可以找一个让我仰望的人,我要崇拜他,仰慕他,然后跟着他一起进步。你......当然我也不是说你不好,单从我们两个现在的人生轨迹来看,我没有办法对你产生崇拜,自然也就对你产生不了感情。这下你懂了吧?”
  懂了。还是嫌弃他成绩不好。
  以前都喜欢用钱砸人的富二代林烨现在总算知道了成绩的重要性。他仗着他家有钱,所以认为自己必然在求偶场上无往不利,但是他跟很多人一样,明明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有钱,但非不喜欢人家喜欢他的钱。现在好了,唐清朗终于不看他的钱了,反过头来一看他的人,结果发现并没有什么能看的,他反而还不高兴了。
  真是矫情。
  这种矫情,还真是......好多人都难以避免的啊。
  林烨的中二病比唐清朗只重不轻,他听到这样的话,离奇地居然只是小小地生气了一下,然后瞬间发现,其实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
  起码唐清朗给了他一个方向,总算不是什么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了。
  林烨看着她,粉白的嘴唇露出一个不可一世的笑容,“那这么说,假如将来我变得比你强,你还是有可能喜欢我的对不对?”
  唐清朗:......
  他是怎么从自己上面那段话中得出这样的结论的啊!
  果然啊,林烨同学阅读能力很糟糕啊。
  然而不等唐清朗回答,林烨就突然笑了。他本来就属于那种长得坏坏的男生,一笑起来更是带了几分小恶魔般的轻佻,偏偏因为长相阳光,让人对他没办法发火。
  他走过来,伸手按了一下唐清朗的脑袋,慢悠悠地晃荡出去了,“行了,我知道了。总有一天,我也会叫你仰望我的。”
  奇怪,好多人说大话,会让人觉得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但林烨这句话说出来,却并不让人反感,起码唐清朗就不。
  她很想在后面暗搓搓地补上一句,并不包括打架啊魂淡。然而林烨已经施施然地走远了。
  她咬着酸奶吸管在原地瘪了瘪嘴,段霁走上来,伸手摸了摸她头顶。唐清朗一头雾水,抬了眼睛问他是在干什么。
  段霁抿住唇,没做声。
  没什么。他在心里说,就是刚才这里被林烨碰过了。
  他要把污染清除一下。
  “你刚才,其实也算是,给了他希望吧。”段霁盯着她头顶,慢吞吞地开口。
  咦?什么意思?唐清朗用眼神问他。
  段霁抿了抿唇,说道,“你后面说,你喜欢仰望,喜欢跟人一起,一起进步,那要是他有一天真的让你仰望了,你,你不是要喜欢他吗?”
  哦,唐清朗懂了,段霁这是在嫌弃她刚才拒绝得不够直白吗?
  她笑了笑,伸出手来勾住段霁的脖子,然而段霁却不为所动,看着她说道,“还有,你喜欢我,也是因为我成绩比你好?”这算什么?
  哦,唐清朗更懂了,原来段霁真正想说的是后面这个啊。
  她正打算开口,身后又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呀。”
  唐清朗和段霁齐齐转头过去,发现白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唐清朗连忙把自己的手臂从段霁脖子上取下来,顿时忘记了要跟他说什么了,朝白灵露出一个因为心虚格外灿烂的笑容,问她,“怎么了?”
  “老师让大家快过去照毕业照呢。”成人礼的时候拍毕业照,也是一中的传统,毕竟只有这个时候大家看上去最像人,人也最齐。她走过来,冲唐清朗问道,“刚才,林烨跟你表白了吗?”
  唐清朗知道这件事情肯定瞒不住大家,于是倍感糟心地点了点头。然而还没等她把头抬起头,脖子上突然一重,白灵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拉下唐清朗,吻上了她的唇。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段霁:!!!!!!!!!!!!!!!!!!!
  唐清朗:!!!!!!!!!!!!!!!!
  这次段霁的反应前所未有的快,他走上去, 二话不说, 直接抓住白灵的肩膀, 把她从唐清朗脖子上给扒拉过来了。
  他瞪着白灵, 想也没想地就说道, “你不是说毕业了才表白吗?”
  等等,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能这样?!”他都还没亲呢!
  段霁要哭了!
  特么的, 刚走了一个林烨, 又来个白灵, 这特么的都叫什么事!
  “关你屁事。”白灵懒懒地冲段霁翻了个白眼儿, 她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 正想冲段霁继续冷嘲热讽两句,谁知道刚一抬起头, 就愣住了,“握草, 不是吧, 你好好的,哭什么?”
  段霁是真的要哭了......
  急哭的。
  但他在白灵面前不可能承认, 他眨了眨眼睛, 将自己的眼泪给倒回去, 努力端正了一张脸,冲白灵说道,“你怎么能这样!”
  他的指责如此无力, 白灵理都懒得理他,一把推搡开他,走到还呆若木鸡的唐清朗面前,仰头朝她露出一个小白花般的微笑,“清朗,我喜欢你。”
  噗——
  段霁感觉胸口一麻,他能立刻喷出一口老血。
  唐清朗还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脑子还在死机当中,没能回过神来。
  段霁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来,挤到唐清朗和白灵中间,用身体把她们两个分开,禁止白灵再次袭击唐清朗,“你不是喜欢罗浪吗?怎么,怎么现在又跟唐清朗表白了?而且,她,她是个女生啊!”
  “谁说我喜欢罗浪?”白灵给了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还有,女生怎么了?女生就不能喜欢女生吗?允许你喜欢她,就不允许我喜欢她?”
  纯洁朴素的好少年段霁目前视线在局限在高考那几门学科上面,并不是很能接受跨性别爱恋这种事情。他钢管直,认为自己是异性恋,别人也跟他一样是个异性恋,从来没有考虑过要是不是该怎么办。段霁被她这样一顿抢白,呆了好久,才勉强从白灵给他带来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你不能喜欢她。”
  他正要说唐清朗是个姑娘,你不能喜欢她的时候,白灵上来再次一把推开他,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吧,话都说不清楚,还学人家谈恋爱呢?也不怕把结巴传染给别人。”
  小结巴被情敌这样一通怼,立刻羞愧地低下了头。
  白灵再次站到了唐清朗面前,她重复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唐清朗,我喜欢你。我是认真的。”
  “认认认真?喜喜喜欢?”唐清朗的大脑cpu还没有启动,连带着说话也结结巴巴的。白灵转过头,谴责地看了一眼段霁,用眼神告诉他,看吧,你的结巴真是遗毒甚广。
  小结巴再次羞愧地低下了头。
  “对。”大脑没启动,正好表白。“从你那次在厕所里救我,我就喜欢上你了。我觉得你像阳光一样,照亮了我的天空。”段霁在一旁默默地搓了搓胳膊,觉得脸皮跟白灵比起来,他还是有点儿薄。
  “你不知道,你像一个盖世英雄一样,突然来到我面前,帮了我,解救了我。我再也没有在其他人身上见过同样的英雄气概了。”
  不,段霁默默想,你可能完全不需要她救,你现在的英雄气概就比她足。
  唐清朗呆愣许久,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白灵,不确定地重复道,“你说你喜欢我?”
  白灵面带微笑,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她觉得她的期待完全有理由,毕竟唐清朗是一个如此有英雄气概的少女,她喜欢的一定是柔弱的东西,但是男生,能有她柔弱吗?不能柔弱,怎么能激起唐清朗的保护yu呢?
  “你说你喜欢我?”唐清朗突然就悲愤了,她突然捧住自己的胸,用力往中间一挤,“我胸比你大这么多,你居然说你喜欢我?!”
  唐清朗悲愤归悲愤,然而她忘了一件事情,就是她的胸并不完全是真的。底下还有很多从艾静那里打劫来的“事业线”,她挤胸的动作又大又急,“事业线”们不受控制,瞬间从她胸口前赴后继地往外蹦了出来。
  段霁:......
  唐清朗:......
  白灵:......
  白灵呆愣片刻,突然“哇”地一声,捂着脸,转身跑开了。
  段霁:......
  唐清朗:......
  这反转突如其来,真是让人措手不及。段霁呆滞片刻,终于想起来他们还要去做正事,低头将掉在地上的胸垫一一捡起来,结果,不捡不知道,合在一起才吓一跳——
  唐清朗这是垫了多少?!她刚才在台上,怎么都没有掉下来?
  段霁生无可恋地将胸垫递给她,唐清朗脑中“害羞”那根神经远远地被她自己抛在了脑后。她一脸平静地接过来,拉开胸口直接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