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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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相全功
  作者:御风楼主人
  内容简介:
  孕妇跳水自·杀,上游却漂下一具男尸,诡异相合,更在清明之夜产下一个婴儿,婴儿生来邪性,被称作鬼婴,先有怨母鸟来抢,后有尸祖出棺来夺,又有红背蛛母暗中窥伺……玄门术界相术第一流派麻衣陈家传人陈弘道,机缘巧合,卷入其中,为追回鬼婴,前往太湖搜寻,却遇上凿船尸爷,更遭逢淫邪水獭蛊惑……陈弘道一路凶险,历经种种匪夷所思之事,凭借一身六相本领,他是否能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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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浩劫难过
  七十年代,禹都。
  傍晚,老爹骑着自行车载着我从城里回来,路过颍上镇的大桥时,桥头的电线杆上贴着一张猩红的大字报,老爹远远的瞥了一眼,叹口气,说:“轮到蒋赫地了……弘道,你去颍上的蒋家村里看看那里是个什么情况,我不方便过去。”
  解放前,蒋家是颍上镇有名的地主家庭,掌管着大片的庄园土地,养几千只狗、鸽子,还有数不清的蜜蜂……解放后就被抄了家,现在还被当做是“地富反坏右”分子,天天挨批。
  我们陈家历代都以相士为职业,也积攥下来万贯家财,解放后,爷爷陈天默说怀财是祸,便把家产全数捐给了人民政府,弄得家里一贫如洗。定成分的时候,反而成了贫农。
  即便如此,爷爷也在几年前离家出走了,走之前,他说很快就会有一场大浩劫出现,待在家里就该祸及子孙了。没过多久,二爷爷陈天佑也消失了。
  老爹学了爷爷全挂子的相术本事,但是从六十年代开始,便对外称金盆洗手,不再从事这一行。
  颍东镇修跨河新桥时,县里的领导下乡视察,住在桥头一户人家西配房。有次老爹从那里过,看了半天,然后走进院子里,喊那领导,说:“你住的这个屋不好,妨客,最好是挪出来。”领导发愣之际,有人认出了老爹,说:“这不是陈家村的陈汉生嘛,咋,还来那一套?现在可不幸迷信。”
  老爹怕惹闲话,微微一笑就走了。
  三天后,夜下暴雨,一道霹雳击中桥头大树,“咔嚓”一声从中而断,砸在一把手住的西配房上,顿成废墟。
  那户人家都吓傻了,喊来了满村的人去扒废墟,救领导,领导却从外面回来了,除了两腿的泥,一身的雨水之外,毫发无损。
  原来当夜大雨瓢泼时,领导躺在屋里觉得压抑,无端端就想起了老爹的话,心头膈应,便起了**,打着伞冒雨外出,去巡查大桥了。
  结果领导刚到大桥边,一道闪电落下,就看见树倒房塌,顿时惊了一身的冷汗!
  雨过天晴,领导亲自来陈家村拜访老爹,千恩万谢之后,问老爹是怎么看出来的,老爹高深莫测的笑笑:“都是旁门左道,说了怕领导怪罪。”
  领导严肃的说:“屋子里没别人,出于你口,入于我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老爹说:“我祖传的看相本事,那天见你华盖覆面,赤虹贯睛,主七日之内有灾,祸端应在你的居室之上,所以才多嘴说了那么一句话。”
  领导感慨:“你这一多嘴,叫我捡了一条命。可惜了你这本事,现在无出头之日。”
  老爹笑笑:“出头未必好,俯首未必坏。”
  领导看看我老爹,说:“你是真正的高人。能写字吗?会算账吗?”
  老爹说:“一笔蝇头小楷还是能写的,不复杂的账面也能算。”
  “那你跟着我。”领导提拔老爹吃公家饭,老爹自然情愿,跟着领导结算大桥施工的费用,大桥修好后,领导调任禹都城房管局一把手,老爹跟着水涨船高,也去了房管局担任财务保管,自此捧了铁饭碗。
  我小时候好奇,曾问老爹:“华盖覆面是什么意思?赤虹贯睛又是什么意思?七日之内有灾,就真的能掐这么准吗?”
  老爹一笑:“想学相术,等打好了基础再说。华盖覆面是额头发乌,赤虹贯睛是眼中血丝贯穿黑白眼球。咱们相士,仰观日月,俯视山河,查星宿,辨人物,断风水,什么都要留意。我从桥头附近过,看那桥头的大树距离配房太近,却外强中干,知道树心已经是空了,大风或者雷击都会折断。这几天的天象也预兆着将有暴风雨来临,所以我说七日之内会有灾难。”
  我顿时折服。
  老爹在没有吃公家饭的时候,常常走南闯北,游荡江湖,根本没有时间来教我相术,等到他入职了房管局之后,又忙于工作,常住城中,更没时间管我。二弟弘德比我只小一岁,娘要照顾他,便把我交给了二叔陈汉琪来养。
  二叔对相术研究不深,却相功过人,所以他从小就传授我的相功本事,那便是六相全功。
  十年浩劫开始后,因为老爹的关系,我们全家还算是安然。
  这一天是我去城里买东西,正巧老爹周末歇班,就跟着他一道回来了。却不料看见了批斗蒋赫地的大字报。
  蒋赫地是挨批分子,老爹是公家身份,去看望不合适。
  所以我应了一声,从车后座跳了下来,跟老爹分道扬镳。
  老爹跟蒋赫地关系很好,小的时候,我还跟老爹来过颍上镇,拜访过蒋家,中间又过了十多年我上学,便没再见,蒋赫地变成什么样子了,我也不知道。
  “打倒封建大地主蒋赫地!”
  刚进蒋家村,我就听见有人喊口号,然后便看见一大群人骂骂咧咧、敲锣打鼓的推搡着个五十多岁的高大男人,在游街示众,公开武斗。
  “蒋赫地,你养那么多狗,却不让乡亲吃狗肉,你养那么多蜜蜂,却不叫乡亲们吃蜂蜜!你这个反人民反*革命的败类!你认不认罪?!”
  知青们数落着那挨批者的罪过,我也明白了,这挨批的就是蒋赫地。
  “我养的那些狗是有灵性的,比有些人都聪明!你们吃狗,就是吃人!”蒋赫地愤愤的辩驳着。
  “大家听听!他说狗比人聪明!这是多么反动,多么无耻,多么滑稽,多么愚昧,多么可怜的言论!”
  “抽他!”
  “罚他跪角铁!”
  “骑木驴!”
  “……”
  五块大青砖,被铁丝拴着,另一头就挂在蒋赫地的脖子上。
  大青砖的分量重,五块有三十来斤,铁丝已经深深的勒进了蒋赫地的肉里。
  蒋赫地还被迫双手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我是大地主”,他头上戴着个大纸筒帽子,写着“我是反*革命分子”。
  “蒋伯伯!”
  我跑过去喊了一声,蒋赫地疑惑的看了我两眼,我说:“我是陈弘道,我老爹是颍东镇陈家村的陈汉生啊。”
  第2章 水浮裸尸
  蒋赫地听我自报家门,眼睛猛的一亮,随即又沮丧道:“弘道啊,你来了。”
  “不准停!”监督蒋赫地的知青举起手里的鞭子在蒋赫地后背上抽出一道血痕。又瞪了我一眼:“小伙子走开!不要耽误了我们的革命运动!”
  蒋赫地鼻头一皱,眼睛里恶狠狠的光一闪而逝,似乎是想要发怒,但又忍住了。
  我听老爹说过,蒋家原来是民间最大的御灵家族,所谓御灵,就是驯养有灵性的动物,蒋家之前养的狗、鸽子、蜜蜂等都不是凡,蒋赫地本人也有一身的本事,可是在这时候,即便是有通天的手段,也得老老实实的挨批,除非逃亡江湖。
  我听老爹说,蒋赫地暗中培育了一大批变种的老鼠还藏在颍上镇,他如果跑了,那批老鼠的培育驯养就会失败,蒋家几代人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所以蒋赫地也不敢跑,只能忍辱负重。
  蒋赫地颓然迈动了步子,朝我叹口气说:“还是你爷爷精明,及早做了准备。蒋家算是倒了血霉了,被这帮孙子……”
  “还敢辱骂人民!谁是孙子?”拿鞭子的知青又要抽蒋赫地。
  “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这时候,有人大呼小叫,一溜狼烟的跑了过来,喊道:“队长!你媳妇跳河了!”
  “啊?”走在批斗队伍最前面,敲锣喊口号的那个中年汉子脸色一白,说:“谁的媳妇跳河?”
  “蒋书豪你这个鳖孙兔崽子!”一个老太太满脸怒气的冲了过来,揪住那中年队长骂:“你媳妇跳河了,你还跟在这儿斗人呢!我孙子要是没了,我跟你没完!”
  “娘,娘!你放手,叫我去看看啊!”队长蒋书豪一把拽开那老太太的手,飞风似的往回跑。
  批斗队伍一下子乱了,一半的人也开始跟着往回跑,去看热闹,另一半议论纷纷:
  “队长媳妇扛着大肚子,不是都快生了吗?”
  “对啊,这怎么跳河了?”
  “有啥想不开的,这是要闹一尸两命啊!”
  “晌午饭的时候,我瞅见队长他两口吵架了,队长还动了手,扇了他媳妇一大嘴巴!”
  “哦……”
  “别乱!别乱!”拿鞭子的知青喝道:“队长的家事,我们不要干涉!也不要议论!现在继续批斗反*革命分子蒋赫地!”
  “弘道,你去瞅瞅是怎么回事。”蒋赫地说:“别跟着我了,我没事,让他们再批斗十年,也没事。你去看看能救人的话,要救人!”
  “中!”人命关天,我匆匆的走了。
  跑到事发地的时候,河边已经占了一大群人,河里有不少人都在扑腾着水打捞,还有竹筏、小船在河上漂,蒋书豪站在岸上,正一蹦三尺高的骂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小伙。
  我过去一听,才知道这小伙儿是蒋书豪的弟弟蒋书杰。
  原来,晌午饭后,蒋书豪跟媳妇何氏吵架,骂不过就动了手,何氏本来就怀着孕,已经临产,脾气也不怎么好,被蒋书豪打了一顿心里头窝火。等蒋书豪出来办批斗会的时候,何氏在家生闷气,越想越过不去,一时想不开,就跳了村北头的河。
  蒋书杰见嫂子扛着大肚子出门,就一路尾随,见嫂子跳了河,赶紧也跟着跳下去,要救人,可是一入水,就被水草缠了脚,憋着气使劲儿扯了几把,才脱了身,可浮上岸来一看,手里扯掉的根本就不是水草,是头发!
  那头发还连着一块头皮!
  蒋书杰这才知道,缠着自己脚的是他嫂子的头发,本来都要得救了,结果生生又被他踹下去了。
  现在,人也早已看不见了。
  蒋书杰慌了,赶紧大呼小叫的喊人,也去通知了蒋书豪。
  “你个败家子,信球货(方言,意思是愚蠢,笨蛋)!连你嫂子都看不住!”蒋书豪骂弟弟:“你******连水草和头发都分不清,你是猪啊!”
  骂的不解恨,又伸手抽了弟弟两耳刮子。
  蒋书杰低着头,一句也不敢吭气。
  全村的闲人都被发动了,村长是蒋书豪的堂叔,也跑了过来参与救人。
  蒋书豪大喊:“谁先找到我媳妇,就给谁记五个生产队工分!谁把我的媳妇救上来的,记十个工分,还补贴五块钱!”
  重赏之下,村民都激动坏了。
  会水的都往河里跳,不会水的,都沿河寻。
  这一弄,河里岸上都是人,我也只好随着大众胡乱的寻。
  眼看着到昏黑了,还是一无所获,众人都泄了气,谁都知道,这么半天都过去了,人就算能找到,估计也已经淹死了。
  蒋书豪急的要发疯,听村民的议论,我才知道,他是快三十好几的人了,膝下却还没有一子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