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是不是我爸怎么了
  翌日早上。
  裴初准备去医院,陆南琛依然坚持先送她过去再回公司上班。
  早餐是芝士面包和牛奶,她刚把面包撕开放进嘴里就看到陆南琛搁在桌面的手机震动了,她才想起她的手机好像落在卧室床上了,等会还要上去拿。
  陆南琛腾出手捡起手机,划开接听,手机那端的人不知道说了他的下颌线条骤然紧绷,眼睛看向坐在对面喝牛奶的女人。
  裴初看到他的脸色这么差,放下杯子后顺口问了一句,“谁的电话?”
  陆南琛说了一句我们马上过去就挂了电话。
  手机被他捏在手里,那力道大得仿佛快要捏碎了一样,漆黑的眼眸盯着女人精致白皙的脸蛋,每个字都像是被堵喉咙里无法发音出来一样。
  他从来不觉得会有什么话讲不出口。
  裴初看着他冷峻皱眉的表情,又看了眼他的手机,“谁打给你的,出了什么事吗?你怎么不说话?”
  陆南琛站了起来,“我们马上去医院。”
  大概是裴敬明在住院,所以她对医院这个词格外地敏感。
  裴初一下子就站起来,动作太慌乱,手不小心挥到桌上的牛奶还有盘子,瞬间都摔在了地板上,顿时一地狼藉。
  她的心咯噔咯噔地跳着,好像有某种不好的预感,怔怔地盯着他,“是不是我爸怎么了?”
  陆南琛向来擅长表情管理,他很少露出这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表情。
  医院。
  裴敬明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突然去世了,属于半夜猝死的,死因还在排查。
  等到看护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死亡了几个小时。
  医院的太平间的阴气和寒气总是最重的,寒冷无孔不入,代表着死亡的气息。
  裴敬明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那儿。
  裴初的身影笔直静默,仿佛时间都在她身上停止了一样。
  在提及到医院的时候,她想象得最严重的就是爸爸的病情恶化了……
  因为考虑到最近可能要多去公司走动,今天她穿了一件黑白相间的衬衫裙,略显宽松,衬托得她整个人愈发纤细。
  陆南琛站在她身边,浓眉打了个死结,因为她整个人看上去好像随时会倒下去,又显得异常安静,小脸苍白到宛如褪去了所有血色,没有丝毫的色彩。
  她没有哭。
  可他宁愿她抱着他嚎啕大哭,也不愿意她没有发出来半点声音。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裴初才缓慢地伸出手想要去掀起白布,停顿在半空中的指尖剧烈颤抖着,想要去碰又不敢去碰,但她真的很想很想再看一眼爸爸……
  一只大掌覆盖过来,裹住她的小手,阻止了她。
  裴初没有动。
  陆南琛形成了拥着她的姿势,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仿佛能感知到她现在的痛苦,“不要看了,我们不要看了好不好?”
  裴初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似的,手也没有收回来。
  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昨天她应该留下来陪爸爸的,她不应该走的,她为什么要走?
  她真是该死!
  这是她唯一的爸爸……
  她一点都不想要相信。
  好像在做梦,没有一点真实感。
  但她的思维又很清晰明确,她的爸爸没了,像是有一把剪刀硬生生地剖开她的心脏,痛得快要窒息。
  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一样。
  她想不通,昨天还很正常的一个人,今天怎么会躺在这里?
  裴初转过头怒视着医生,声音异常尖锐,“我爸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会出事?”
  医生压根就不敢看她,踌躇地回答,“裴小姐,是这样的,裴老先生的病情原本是很稳定,也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也不排除有人为因素,我们……”
  裴初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蓦然提高音量,“可能也许?我爸爸在你们医院死了,你们给出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糊弄我?当我是蠢货吗?”
  陆南琛上前抱住她,看着她极其激动的脸蛋,低低地说,“你冷静点。”
  裴初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手指,上前两步,手伸了出去。
  无论如何,她都要见爸爸最后一面。
  即将触碰到那片白布时,她眼前倏然一黑。
  裴初晕倒了过去。
  陆南琛的脸色倏然大变,他原本就站在她身后下意识就是接住了她。
  “初儿!”
  他知道,她从小就没有妈妈,是裴敬明一手把她带大,又倾尽所有给了她一个父亲应该有的疼爱,感情深厚可想而知。
  何况,裴敬明还是这样毫无征兆地去世了,对她来说,不止是打击而已。
  裴初晕了过去后医生有简单地检查过,说是她情绪起伏太大,伤心过度造成的,休息一下就没事。
  陆南琛作为女婿自然是要接手处理裴敬明的身后事。
  而且以裴初现在的精神状态也无法正常处理任何事。
  裴敬明突然去世的消息无疑是震撼的,目前来说还不能泄露一点风声,在这种关键时刻,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之后陆南琛回到了病房里。
  裴初已经醒了,可自从她醒过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看他一眼,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刚才唐珞赶来的时候裴初还没有醒,原本她想留在病房的,可肚子却忽然疼起来,顾隽恰好来了,就强行把她带了出去检查,直到现在两个人都还没有过来。
  此时,裴初抱着双腿,眼神无神地盯着前面的某一处,却又涣散得无法凝聚起来。
  陆南琛俯身坐了下来,握着她毫无温度的小手,好像怎么做她的手都不会再暖和起来,心脏一点一点地收紧,他把她的手放到了唇边亲了亲,低声温柔地道,“初儿,你说句话好不好?”
  裴初没有说话。
  陆南琛能体会到她现在的心情,失去至亲只有同样失去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这种近乎灭顶的感觉,他再清楚不过。
  他的噪音放得很低,好似耳语般呢喃,“我知道你很难受,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你不要这样,你还有我,以后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