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贴吧,对了,赵嬷嬷送了红纸没有?”静怡笑着问道,葡萄点头:“送了啊,赵嬷嬷说,庶福晋若是想自己写对联,用那个就行了。”
  静怡才不想自己写呢,贴在门口被人来来回回的看,她又不能收参观费,费这个力气做什么?
  “不写,咱们来剪窗花吧。”静怡笑眯眯的提议,葡萄忙拍手叫好:“咱们可以多剪点儿,每个门上都贴一张,还有窗户上,哎,庶福晋,您看见没?福晋的房间里,可是琉璃的窗户啊。”
  静怡顿了顿脚步,点头,虽然不是纯透明的,但也绝对比纸糊的窗户好多了。可惜她就是个文科生,炼制玻璃什么的,还是等后来人吧。
  “那么一大块儿,肯定要很多钱。”葡萄嘀咕的说道,静怡笑眯眯的戳她脑袋:“又不要你花钱。”
  说着话,福晋那边的听月就又过来了:“庶福晋在剪窗花呢?您真是心灵手巧,这窗花剪的可真好看,能不能送给奴婢一张?”
  “好啊,你能喜欢也是说明了我这手艺是真的好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给,要不要多拿一些?”静怡笑着说道,听月忙摆手:“那倒不用了,奴婢是想拿来珍藏的,可不舍得贴起来。”
  说了两句闲话,听月就说了正题:“今儿贝勒爷和福晋要进宫,福晋让奴婢来说一声,晚上庶福晋若是想守夜呢,厨房那边备有宵夜,您尽管让人去拿就是。若是不想守夜,就早早安置了,要小心烛火,大过年的,可别弄出不高兴的事儿来。还有,这是福晋之前就让人准备的新衣服,您明儿穿。明儿早上,也不用去请安,等下午申时了再过去磕头就是了。”
  “明儿早上和中午的饭菜,厨房都已经准备好了,福晋让人将雨花阁那边收拾出来了,您若是想和武庶福晋等人一起用,就到那边去,若是想自己一个人用,就早些让丫鬟去拿了饭菜就好。不过,这些年,武庶福晋和宋庶福晋都是在雨花阁那边用的。”
  大约是好心,听月还笑着提点了两句。
  “您这边说过了,奴婢还得去耿庶福晋那边说一声,奴婢就不久留了,这就告辞了。”一连串的说完,听月躬身行礼,静怡也不挽留,亲自拿了荷包塞给她:“大过年的,让你跑一趟,费心了,这个留着买花儿带,到底是新年呢,可不许推辞。”
  “是,多谢庶福晋打赏。”听月笑着行礼,捏着荷包走人了。
  “好了,这一天多,就只咱们几个人了。”静怡伸伸懒腰,就算是平常她也不用去请安,但只要福晋在这府里,她就觉得有一座大山压在上面,现在,大山挪走了,顿时神清气爽。
  但想了想,就算这大山不在,自己也翻不出去这山沟,静怡又泄气了。
  晚上静怡也没想着守夜,站门口看了会儿烟花,就打着呵欠上床睡觉去了。不过,虽然不用去请安,但五更还是要起的。虽然早上的一切祭祀活动也没她什么份儿,但她也不能偷懒。
  哪怕是吃完饺子再回去睡回笼觉呢,她也不能一直赖在床上。
  临近中午,带了葡萄去雨花阁。宋氏和武氏已经在了,两个人都穿着新衣服,见静怡进来,武氏略一挑眉:“这衣服是福晋送的吧?”
  静怡脚步顿了顿,笑着点头:“是啊,我觉得比我自己做的那一身料子要好些,就穿过来了,你的也是?”
  武氏抬起袖子让静怡看:“喏,你说是不是呢?”
  静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衣服的颜色虽然不一样,但料子和花纹却是一模一样的,连袖子的镶边都是一模一样的。
  再看宋氏的,也是如此。
  “福晋可是省心了。”武氏撇嘴说道,宋氏轻声细语的替福晋说话:“福晋忙着准备过年的事情,这衣服,是针线房做的,大约是针线房的意思吧。”
  “也不知道李侧福晋的是什么样的衣服。”武氏想了一下,忽然笑道,静怡眨眨眼:“大约和咱们的不一样,李侧福晋不是要进宫的吗?”
  侧福晋是进不进宫都行的,可李氏不太一样,她是胤禛所有孩子的额娘。哪怕看在孩子的面上,德妃也得见见这位李侧福晋。不过,如此一来,福晋的脸上,可就难堪了。
  说着话,耿氏也进来了,毫无意外,同样的料子做的衣服。
  “人到齐了,咱们也开始吃吧?”武氏一拍手,笑着说道:“早点儿吃完了咱们也早点儿去找点儿乐子玩儿,大过年的,总不能一直窝在屋子里睡大觉吧?正好,咱们四个人,不如来打牌?”
  静怡略有些心动,难得有个娱乐活动啊,她这大半年都没能正经玩耍过了。
  转头看宋氏,宋氏略有些为难:“我不太会……”
  “不会没什么,我教教你,多来两圈自然就会了。”武氏笑着说道,耿氏也点头:“那行,不过先说好,咱们底子小点儿,大了我怕不够输的。”
  “行,小点儿就小点儿,不过,你怎么一开口就是丧气话呢?万一你今儿就赢了呢?不如这样,咱们谁要是赢了,就请大家吃东西吧?”:
  “这大过年的,好吃的已经不少了,你还打算吃什么?不怕自己长胖了吗?”宋氏笑着说道,武氏眨眨眼,挥手:“长就长呗,一年就这么一回,可得吃够本才是。”
  这会儿大家倒是相处的和睦了,静怡一时也觉得好笑的很。不过不得不说,就她自己的感觉来说,还真是轻松不少。
  热热闹闹的吃完饭,也没出雨花阁,就直接让人在房间里摆了牌桌子。屋子里点着暖烘烘的炭盆,四个人一人占一边儿,就开始打牌了。
  宫里,胤禛面无表情的坐在德妃下首,他对面是十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祯。
  “你多照看一下你弟弟,他这性子,最是容易惹祸。”德妃靠在软枕上,一边剥着已经被砸开的核桃,一边慢条斯理的说话,虽然没点名,但大家都知道,这话是在和胤禛说。
  “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就不瞎给你们出主意了,你们自己多注意些就是了。”说着,将面前的碟子递给了胤祯,又拿了点心给胤禛和胤祥:“你们兄弟齐心,我也就放心了。”
  “时候不早了,用膳吧。”德妃拍拍手,起身。胤祯忙窜过来扶着德妃的胳膊:“额娘您就不用操心了,我和四哥十三哥好着呢,您以后就等着享儿子的福吧。再有几个月您可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了,额娘只管含饴弄孙就是了。”
  这话有点儿戳胤禛的心窝子,他的嫡子,半年前刚没了。十四这边,要得嫡子了。
  “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老十三,你家的,什么时候才有喜讯啊?”德妃笑着问道,十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德妃母,这个事儿不能急……”
  “是是是,我不急,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只顾着在外面跑,兆佳氏是个好姑娘,你得多上心才是。”到底不是亲生儿子,德妃也不好多说,十三府上有个瓜尔佳氏的侧福晋,生了长子,听说在府里将嫡福晋都挤兑的没地方站了。
  “我知道。”十三抿抿唇,笑着说道:“德妃母若是喜欢她,改日让她多进宫给您请安。”
  一路说着话,出了正堂,拐去暖阁。几个儿媳妇儿早早就在这边等着了,忙迎了过来,德妃却是摆摆手:“不用扶着,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路了,今儿大过年的,我也不用你们伺候,都坐着用吧。“
  但四福晋妯娌几个,到底还是先给德妃夹了菜,这才自己去落座。
  用完膳,胤祥有眼色,先带着兆佳氏出宫了。德妃叮嘱了十四福晋几句,也打发了他们夫妻。就剩下胤禛和那拉氏,德妃忍不住叹口气,这儿子,也不知道是像谁了,就跟那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倒不出来一个籽儿。大半天功夫了,说的话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
  这是拿自己当外人呢?
  “你们夫妻还年轻,有什么事儿,都不要着急,慢慢来。”心里发闷,面上还要云淡风轻,转头看四福晋:“胤禛你是知道的,他虽然话不多,但重情义,他不会慢待你的,你放心就是了。”
  ☆、第 21 章
  “还有胤禛,你多多体谅你福晋一些。她既要照看你吃喝,又要为你打理后院,你若是……”德妃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莫要让她太伤心了,你们夫妻恩爱了,这孩子,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胤禛只应了声是,他这性子,向来不喜欢对人示弱,德妃难得关心他,他心里虽然激动,面上却是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来,只好硬邦邦的应了一声。
  倒是那拉氏,强笑着起身行礼:“多谢额娘提点,儿媳,儿媳以后定会好好照看好贝勒爷和自己的,孩子的事情,看缘分,若是能有,那自然是好的,若是没有,儿媳也不强求,以后只将弘昀他们当亲生子抚养就好了。”
  德妃笑着点头:“你能想的明白就好,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
  胤禛起身行了礼,沉默了下,低声说道:“额娘也要多注意身体才好,儿子也不缺衣服穿,额娘不用太费心了。”毕竟一把年纪了,总是做针线活儿,眼睛不舒服可怎么办?
  德妃却是误会了,只觉得是胤禛嫌弃她做的衣服,脸色就变了变。那拉氏在一边瞧着,忙开口打圆场:“我们爷也是操心,前两天他生辰,大格格好不容易学了针线活儿,给他做了个腰带,他心里是喜欢的不行,却还要让大格格以后少做针线,我就怕他这样直接说,会伤了孩子心意。”
  福晋叹气:“我们爷这性子,就是关心人都不会直接说。”
  德妃面色这才好转了些,点头说道:“我自己有分寸,你只管照顾好你那一家子就行了。时候真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胤禛赶紧行礼,带了福晋出门。李侧福晋已经在永和宫门口等着了,忙小跑着跟上去。
  出了宫,福晋上了马车,正准备闭目休息一会儿,却听见有动静,睁眼一看,胤禛正在身边坐下。
  “宫里,你得空了就来瞧瞧。”沉吟了一会儿,胤禛说道,福晋点点头:“我知道的,你放心就是了。”
  “得空了请十三福晋到咱们府上坐坐。”胤禛又说道,福晋全都点头应了下来。胤禛见她温顺体贴,心下微动,伸手盖在她手背上:“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福晋愣了愣,不太习惯胤禛这样温存,好一会儿才笑道:“没什么,贝勒爷也忙,你我夫妻一体,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你累倒了。下午还要去太子那边吗?”
  “要去的,晚上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了,你早些安置了,不用等我。”胤禛笑着说道,福晋微微点头。然后,两个人就再无话可说了。
  这边回了贝勒府,胤禛又换了衣服,这才带了东西再次进宫,这回是直奔毓庆宫。福晋则是换了家常的衣服,和前来请安的武氏等人说话。
  “瞧着福晋有些疲惫,不如小憩一会儿,奴婢等人明儿再来请安?”宋氏看着福晋没什么精神,就小心翼翼的问道。福晋端着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微微点头:“也好,那你们先回去吧,至于明儿……也暂且不用来请安,待初三再说。”
  出了门,武氏又招呼她们:“咱们还接着打牌去。”
  福晋是累了一天了,她们这些人可是上午就已经休息好了。
  宋氏略有些歉意的摇头:“我这会儿该回去念经了,就不能陪你们了。”
  武氏顿了顿,笑道:“那宋姐姐就先回吧。”转头看钮祜禄静怡:“妹妹你呢?可有什么重要事情去做?”
  静怡摇头:“那倒没有,刚才武姐姐可是赢了我不少银钱,我还想着翻本赢回来呢。”
  武氏面色稍缓,又看耿氏,耿氏则是有些不太好意思:“我像是中午吃多了,肚子有些不太舒服,就不能陪着两位姐姐了。还请武姐姐见谅,钮祜禄姐姐见谅。”
  武氏面色有些不太好,摆摆手:“算了算了,既然你们都有事儿,那就散了吧。”
  又看静怡:“只咱们两个,也搭不起来摊子,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说吧。”一扭头,转身走人了。静怡挑挑眉,也跟着转身了,再有两个时辰就该天黑吃饭了,她还得另外找点儿事情消磨时间才行。
  要不然,就和自己院子里的小丫鬟们来两圈?不赢钱,就打发时间用。
  “瞧着耿庶福晋那方向,不像是回院子的。”走了几步,葡萄压低了声音说道,静怡侧头看了看,葡萄忙抬手指了个方向:“往这边去了。”
  静怡沉吟了一下:“这方向,一个宋庶福晋,一个李侧福晋。”耿氏和宋氏没多大的交情,所以,这是去找李侧福晋的?
  不过很快,静怡就将这念头给扔到一边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在静怡的印象里,过年都是乱糟糟的,今儿去某家拜年,明儿招待谁家亲戚,可今年,忙乱和她都没有多大关系。能上门拜访的,多是身份显贵的,轮不到静怡出面招待,她只要安安分分的守在自己院子里即可。
  过了正月十五,这年才算是过完。但对于胤禛来说,这年后,也是忙的不得闲的。康熙决定二月出巡,要带走太子和十三阿哥胤祥,留胤褆和胤禛坐守京城。
  前段时间康熙要重修明史,让三阿哥胤祉负责此事。
  胤禛将下面的弟弟们给盘算了一遍儿,正想着这差事,苏培盛就进门说道:“十四阿哥来了,这会儿在外面等着呢。”
  没等胤禛说话,外面就响起十四阿哥的声音:“四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亲弟弟上门还得让人给通报一声啊?”说着话,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胤禛捏了捏眉心:“怎么有空过来了?”
  十四阿哥撇撇嘴,凑过来:“汗阿玛说,这次京城的事情,交给你和大哥了?”
  胤禛眼神犀利:“你问这个做什么?谁让你来问的?”
  十四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子说道:“没谁让我来问,我就是自己来的,四哥我可是你亲弟弟!”
  胤禛没出声,十四撇撇嘴,又凑过来:“好四哥,你看看有没有合适弟弟的差事呗,你看弟弟我还要养家,马上你弟妹就又要给你添个小侄子了,要是没个差事,家里都快掀不开锅了。”
  “你少出去喝两回酒就能掀的开锅了。”胤禛面无表情的说道,十四被噎了一下,有些不太高兴:“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弟弟啊?你看你对十三哥多好,再看看你对我,连个差事都不给我找。”
  “你要是和十三一样听话就好了。”胤禛叹口气,问道:“你想找什么样的差事?”
  “我想领兵。”十四眼睛立马就亮了,胤禛微微皱眉:“那你该找大哥才是。”
  “那你才是我亲哥不是吗?”十四厚着脸皮笑道,趴在桌子上看胤禛:“四哥,好四哥,求求你了,给弟弟找个好差事?”
  “回头等信儿。”胤禛沉吟了一下说道,十四赶紧点头:“好好好,那我可就等着了啊,四哥你可快着点儿。”
  得了好消息,十四心情也特别好,像是赏脸一样留在胤禛这边用了午膳,然后就又坐不住的窜走了。胤禛忍不住叹口气,这弟弟,活猴一样。
  “爷,李侧福晋那边送了牛肉汤过来。”苏培盛在门口小声的说道,胤禛微微皱眉:“不是说过,不许往书房这边送东西吗?”
  “李侧福晋说,是二阿哥忽然想吃牛肉汤了,她特意嘱咐厨房那边多做了些,给爷也送来一点儿尝尝。”苏培盛忙不迭的说道,半个字不隐瞒。
  胤禛摆摆手:“拿回去,若是再有下次,你就到厨房去帮忙吧。”
  苏培盛忙点头哈腰:“是,奴才知道错了,爷别生气,奴才这就让人端回去。”
  胤禛沉着脸不搭理他,翻开桌子上的京畿图看了一会儿,伸手在某处点了点,想了一会儿,又摇头,现在还不行,太早了些,要再等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