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节
  “抱紧。”
  他说抱紧,她便抱紧了他的头。
  周容浚接过了下人手中的灯笼,再道,“退下吧,不得我吩咐,不许上山。”
  “是。”
  下人们应了声,周容浚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眼,见他们飞快退下,这才收回了眼睛。
  他拢了拢她身上的厚袍,又拉过自己的披风,把她包裹着在怀里,一手抱着她,一手抬着灯笼上了灯笼。
  柳贞吉挨他挨得紧紧的,紧得能闻见他脖间的汗味耳后发间的汗味……
  他是在练武场发泄了好一会,所以才能忍得住不与她发脾气吧?
  仅一下,柳贞吉的眼睛就酸涩起了,她偏过头,把脸埋在了他的胸间,无声地流着泪。
  她怎么舍得留下他啊?他这样的坏脾气,有谁能像她这样爱她?而她两辈子,才找到如此一个能爱得没原则的男人,她真的是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才能好好地去了结这场缘份。
  她何尝不是拿他当她的命,她只是爱得太过了,宁肯他少爱她一些,少在意她一些。
  甚至都后悔,与他太交心,让他把她当成了依靠,以至于要走到失去这步,她担心他会崩溃。
  周容浚抱着怀里的人爬了半座山的台阶,他知道她在哭,但他的心都木了,她哭他也不会疼,走到山顶,穿过树梢随着大风狂飘的树林,他抱着她来到了高崖处。
  他抱着她在背风处坐了下来,把笼罩住她头的披风拿开了点,把灯笼当着她的面,往里扔进了一石头,扔进了悬崖。
  悬崖太高,风太大,灯笼不过眨眼间就没了光,掉进了深深的悬崖。
  他们四周,彻底黑暗一片,只有星光还照在他们的头上,亮着一点微薄的光。
  柳贞吉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裳,光灯转瞬即逝,她更是没有多看一眼,猛然回过头,看他的脸。
  星光下他的脸,让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想叫他,撒娇也好,求饶也好,叫一声,也好过任凭此时心间的惶恐惊骇泛滥成灾。
  “你哪天要是准备死了,我就抱着你从这跳下去,省得长殳还要为你我添置棺木,”周容浚又拿披风盖住了她的头,他的声音在黑暗的狂风中依旧清晰可闻,“孩子我也安排好了,我让长殳多守裕渝几年,飞舟欠我众多,朝廷中还有几个将军也欠我几条命,我训练了出来的狮王军首领也会帮着他,后面的事我会与浴渝说清楚,等到他到了年纪,父皇不行了,皇位会是他的,就算是用抢的,我也会把皇位抢给你为我生的小世子,小郡主我不打算交给母后,她是疼辰安,但她不知道怎么疼孩子,还不如交给你母亲,看在你的份上,你母亲就是死,都会以死护着她,辰安还是交给你母亲的好……”
  “狮王哥哥……”
  周容浚扶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在怀里,他不喜欢她这个时候打断他的话,警告地按了按之后,又淡淡道,“我管你去哪,就算死,你也得与我一道死。”
  “狮王哥哥。”柳贞吉在他怀里痛哭失声。
  周容浚说完,心口倒是平静了下来,他也好受多了,他低下头,看着那个忙不迭从他松开的手中把头探出披头的女人,星光下,她的泪光烁烁发光,他低下头,舔了舔她脸上的泪,淡道,“咸的,我还以为,你不会为我哭了。”
  “狮王哥哥……”柳贞吉泣不成声,她抱着他的脖子不想放,把泪脸埋进了他冰冷的脖间,“我不死了,我不想死了,我不死,你也别死,求求你。”
  第143章
  她知道,他说得出,也做得到。
  她不怕死,但怕他死,更怕他要是没了,他们的孩子怎么办?
  没人教导,他们怎可能安顺长大?
  没有父母,没有温情,不知道爱,他们就是得了满天下的权势又如何?
  她不想他们长大后,恨父母抛弃他们。
  柳贞吉哭得半路,强行止住了泪,抽着鼻子硬着声音与他道,“吕梁什么时候来?那和尚请的昭宁寺的?能不能请京城归德寺的,我听说那里的主持灵……”
  不管有用的还是没用的,柳贞吉打算再试上一试。
  招魂也好,还是正中毒了,什么法子都要试。
  周容浚听她用虚弱的嗓子问着这些事,半晌都没有言语,直到她又可怜兮兮地叫了她一声,他才低下头,在她冰冷的脸上碰上了碰,嘎哑着嗓着道,“这是你说的,你求我的,你不能死。”
  他这么一说,柳贞吉又哭得稀里哗啦。
  可惜,就是尽管她有心不想死,但等到晚上他们回到寝宫,她又是一睡不醒,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得已醒来。
  这一觉醒来,柳贞吉更力不从心了,她脸色依旧娇艳无比,但连坐起来走几步路,她都觉得气喘吁吁……
  她醒来后,不在的周容浚很快就回了寝宫,柳贞吉见他回来得太快,快得连她想躲着他先跟万皇后说几句话都不行,心中叫苦不迭。
  周容浚身后跟着宋涛,又替她把了次脉。
  柳贞吉想了想,先下地走了几步,不过一圈,她就累得无法再迈动脚步,这时再请宋涛过来把脉。
  得出的结果还是脉像正常。
  宋涛的话一出,柳贞吉都没法掩饰脸上的失望,身子瘫在了椅中。
  周容浚也是亲眼看着她在一圈后,是如何乏力被丫环扶着过来的,听到宋涛的话看过她的脸后,他狠狠地瞪了宋涛一眼,拿过她的手,听起了她的心跳。
  脉像确实平稳有力。
  “王爷,”宋涛自三岁跟随名医随医,三十年时,就已经名扬小半个天下,到现在四十出头,治过的疑难杂症没有数千也有数百,可这几天,他是真正感到棘手,从脉像来看,王妃无一点生病的症像,他根本无处下手,只能剑走偏锋,“老奴想给王妃以针提神,不知可行?”
  “为何要问可行?”
  “老奴不知有用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