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降神 第41节
  “不行!”展枫脱口而出,“你不能杀了我们!”
  “我们?”栾沉笑笑,“为什么?”
  展枫说:“你不是想找杨禁么?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是有人知道,放我们回去,我试试……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可以呀。”栾沉意外地好说话,枪口指向了白允慈,“但是他不行哦。”
  手指一扣,一枪向白允慈射杀而去。
  “不!”展枫大叫,面目狰狞。
  第37章
  一个小丑吐着舌头从枪口里冲了出来,在几乎快要碰到白允慈脸颊的时候失去了冲劲儿,跌落到了地上,伴随着还有五彩缤纷的彩纸。
  “哔哔,amazing!”看着白允慈和展枫凝固的表情,栾沉忍不住大笑了出来。白允慈一贯冷静,但面对这样的恶作剧,他还是忍不住低吼:“你有病吧!”
  鹰司那种熊孩子都开不出来这种低级玩笑。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栾沉看向展枫,“展枫,你还真是失态。能捉弄到你,我觉得还不错,为此我可以放你们两个人一条生路。”
  “你……”这一下,展枫是真的被栾沉气到了,连脸颊都微微泛红。他明明早就该习惯了栾沉的喜怒无常,明明早就该意识到这个男人有无数种低劣的手段,他应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栾沉说:“我该怎么相信你会帮我找到杨禁?”
  展枫不语。
  “你呀。”栾沉的声音软了下来,“睁眼之后从来没跟我说过实话,我又怎么能相信你这一句话是真的呢?我被你坑被你骗的次数还少么?沙城的事情咱们可还没算清楚呢。”
  展枫还是不说话。
  “不过,现在也不是算账的时候。”栾沉说话有点像自言自语。他掏出一支烟,打火机“蹭”得一下照亮了他半张侧脸,他点燃了那支烟却没有抽,而是将打火机丢到了一旁的书架上,几份报纸呼呼燃烧起来。
  “既然你也不能一时半会儿找到杨禁,那我没必要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栾沉说,“火烧起来还有段时间,足够你们逃跑了。期待下次见到你,queen。”
  他翩然的准备离开,白允慈叫住了他:“你是checker?”
  栾沉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笑,便离开了。
  这么一小会儿工夫,整个书架燃烧了起来,被烧碎了的木头跌落到地上,火星溅起,地面不怎么干燥,很快冒起了熏人的烟雾。
  “网上的生物胶太多了。”白允慈说,“根本弄不开。地下这么潮湿火没道理烧的这么快,太快了……”
  在火落地的时候,几乎是蹭的一下就蹿了起来,有包围他们的趋势。
  栾沉哪儿是给他们机会?分明是想让他们死的更痛苦一点。
  展枫闭上眼睛,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低声说:“我试试……我试试……”他拥有比较全能的潜能,但是当他再次苏醒之后几乎没有动用过身体的力量。他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体是有一个临界值的,他所有的行为都在安全范围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触碰那里。
  那个万不得已,恐怕就是现在了。
  他“唰”得睁开双眼,眉头紧皱,大喝一声浑身发力,青筋在他额头上隐隐浮现,他咬紧了牙齿,口中是濒临极限的低吼。细细的网线在他的手指上勒出青紫的痕迹,很快便勒出血来。
  “展枫,你……”白允慈惊呼。
  “我可以——啊!!!”展枫的骨骼发出阵阵响声,网线在这样的力量撕扯之下终于撕开了口子,一发而不可收拾。展枫的手掌几乎被网线切进了肉里,但是比起手上的伤口,他的状态似乎更加危机。
  他的身形不是那种孔武有力的类型,反而修长,此时用力过狠,脸色已由通红转为苍白,让他看上去仿佛非常脆弱。
  “我说了,我可以。”展枫毫不在意地扯掉了手上的线,双手瞬间就被浸染成了红色,“我们,走……”他还未迈出去一步,人就倒了下去。
  如果不是白允慈急忙搂住了他,他已经跌落到了火海之中。
  “展枫!”白允慈叫了他一声,但是叫不醒,他只得迅速背起展枫逃离这场灾难。
  就在他们冲出门口的时候,火也跟着冲了出来。背后是滚烫炙热的浪潮,白允慈没有时间回头,只能不断前冲。
  封盲的屏幕上,断了许久联系的信号忽然亮了起来。封盲为之一振,跑到了屏幕前。
  “老白!”他叫道,“你和展枫还好么?”
  “还好。”白允慈咳了两声,“我还好,展枫可能有点不太好。你叫一个火警,在物流集散中心,快。”
  “啊?为什么啊?你们发生了什么?”封盲问。
  白允慈怒道:“你他妈废什么话?”
  封盲第一次见白允慈用如此恐怖的口吻跟自己说话,一声都没吭地报了火警。那边刚刚受理之后,时一羲他们就回来了。
  “这么快?”封盲惊讶。
  “该说的已经说过了。”时一羲说,“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这是一个大家都知道一定会如此的坏消息,封盲说:“有个好消息,老白他们联系上了。”
  “嗯。”时一羲点头,一点都不惊喜。
  鹰司说:“现在就我们这么几个人,要怎么办?”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几个人好像都已经习惯了去看时一羲。
  “我自己去。”时一羲简单回答。
  “你自己去干嘛?救杨禁么?”鹰司说,“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时一羲点头:“知道。”
  鹰司怒道:“那你还说!”
  “总要试试。”时一羲说,“但是我不可以叫你们跟我一起去冒险,所以我只能说,我自己去,因为我只能对我自己的行为负责。”
  “不行,我不能叫你这个笨蛋自己出去闯祸!”鹰司说,“你非要去的话,我跟你一起。”
  达莉娅跳起来举手:“我我!还有我!”
  “你们……”时一羲略微有些无奈。
  “你们都疯了吧!”封盲打断他,“三个小孩儿就在这里计划私闯洲际同盟总部?打扰一下,我没听错吧?”
  时一羲说:“至少,我成年了。”
  “别废话了。”封盲说,“一起想想办法吧,你觉得杨禁能坚持多久?他给你传递过什么讯息么?”
  “再也没有了。”时一羲说,“我只知道他还活着。”
  封盲说:“抓紧时间吧。”
  外面还是乌云滚滚。
  孟蝶在厨房里准备午饭,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她稍微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还是有些人的。虽然奥罗拉的市民都被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之下,但生活总得继续。
  再怎么害怕那些未知的危险与恐惧,也要吃饭喝水,人的适应性和生存力比这个星球上的其他生物要强悍太多了。
  远处传来了人群的呼哈,很快的,人群经过了孟蝶窗外的街道——又是游行的队伍。他们在斥责洲际同盟的不作为,斥责千帆的不作为,明明科技如此发达人类如此文明,但还是阻止不了灾难的发生。
  那些被寄托希望的英雄们至今都没有出现,人们陷入了愤怒,他们要由此向洲际同盟总部大楼进发去抗议,并且丝毫不畏惧任何隐藏的危险。
  “哎……”孟蝶没有注意,手里的盘子跌落在了地上。她弯腰去捡,听见何寻在背后说话。
  “小蝶。”何寻说,“我们这样,是对的么?”
  孟蝶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收好,问:“你说什么呢?”
  “他们在问英雄在哪儿。”何寻苦笑,“英雄要么死掉了,要么躲了起来,像我们这样。”
  孟蝶说:“我们跟那些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但是有些东西就是镌刻在我们的身体里的,没有什么可以改变。”何寻说,“小蝶,你已经为我牺牲的太多了。”
  “这不是牺牲。”孟蝶上前一步,情绪有点激动,“我愿意的!”
  何寻问:“那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么?”
  “愿意!”孟蝶脱口而出,但她想到了何寻要说什么,立刻摇头,“不行!”
  何寻走过来,伸手为孟蝶挽好散落在脸侧的碎发,手掌微微贴着她的脸颊,笑着说:“你那么了解我,我又那么了解你。”
  孟蝶说:“我不想再为与千帆有关的人做任何事情了。”
  “不是为了他们。”何寻说,“是为了我们。千帆不存在了,现在局势这么混乱,这个消息迟早是要公之于众的,那个时候世界会怎样?虎视眈眈的圣地会采取什么行动?如果它再次陷入混乱和动荡,我们也不会安生。爱也好恨也好,都是建立在和平的基础上。”
  孟蝶指着窗外说:“就为了那些只会举着牌子问‘为什么’的蠢货们么?”
  何寻说:“小蝶,你还记得二十多年前,我们共同加入那个计划时的宣誓么?”
  孟蝶低声说:“为了人类共同的明天。”
  “共同的。”何寻强调说:“宇宙空间这么辽阔,只有地球上存在上百万种生命,每一个物种,每一个具体的生命都存在着差异,但我们都要共享这个世界,因为我们只有彼此。我有预感,人类的明天可能就要到了,而武神不应当缺席。”
  “我……”孟蝶第一次露出了柔软的表情,她用脸颊轻轻蹭着何寻的手掌,轻声说道,“而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我也是。”何寻在孟蝶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但也许这就是我们要为之奋斗的,像二十多年前一样。”
  孟蝶说:“我们可以去其他星球,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何寻只是笑了笑。
  白允慈带着尚在昏迷中的展枫回到了封盲的大楼,见到这两个人时,其余四人惊讶万分。
  “这……”封盲看着展枫凄惨的模样不知道说什么。
  “别问了。”白允慈说,“帮我准备工具和药,我要给他处理伤口。”他把展枫放在床上,昏迷中的展枫有点痉挛,一突一突的,白允慈就对离他最近的鹰司说:“帮我按着他。”
  鹰司别过脸去:“我才不。”
  白允慈抓起了一旁的剪子,封盲见状,赶紧说:“我来吧我来吧。”他说着按住了展枫,白允慈帮展枫处理手上的伤口,一言不发。
  展枫微微张开了眼睛,目光没有焦距,毫无意识的呢喃,身体震得更厉害。其余人都上去帮忙,达莉娅问:“他在说什么?”
  封盲听了听,说:“好像是‘杨禁杀了……杀了展枫’。”
  展枫还在说:“再生……执行……”
  封盲皱着眉头问:“你在说什么?”
  白允慈很快处理好展枫手上的伤,封盲问能不能叫展枫安静下来,白允慈不清楚展枫这是什么了,怕使用药物会发成跟时一羲类似的不明状况,干脆直接将展枫打昏。众人忙得满头大汗,封盲说:“怎么回事?”
  “从反应上来看,他的身体已经超过了极限负荷。”白允慈简单带过了他们在集散中心经历过的事情,“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我需要做更为详细的检查,也许跟他‘死后重生’有关。”
  “我靠!”鹰司叫道,“我脑子要爆炸了!为什么这么多未解之谜?我不想玩了!”
  白允慈说:“说说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
  封盲也向白允慈讲了讲,白允慈思索片刻,说:“还是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