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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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蔷刚刚缺席了很久。
  再回来的时候,小干事拉着她问了下,随后一齐收拾半成的帐篷,往山腰营地走。
  沧山的营地很空阔,眼下这个点儿陆陆续续驻扎了不少人,有些好像是专门过来旅游的团。
  虽说不算太挤,但相隔之间离得也不是很远。从靠近山沿栏杆的草丛往这边的大平地蔓延,一溜的帐篷顶尖。
  色彩不一,形状各自不同。
  盛蔷被分到了靠近平地还要再往里的帐篷,再往左侧没迈几步便是幽深山林。相当于是最靠外的一顶,没有被四周环绕的话,其实还算清净。
  原本男生是成对的,但是社内有情侣,一个其他学院的女生就和盛蔷住一起。对方看到是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殷勤地收拾,通电整理。
  一番收整下来,有些人洗漱过后有些闲不住,开始玩牌打游戏。
  过了会儿,有个天文社的男生按捺不住,率先起身,站在场地中央高声喊着,“大家要不要都过来?”
  顿了顿,他喊道,“两个社既然都来了,干脆联谊一下啊。”
  有女生直接在帐篷里回应,“山上联谊?你疯了吧,玩游戏倒是还能接受!”
  那男的笑吼了回去,“之前我就提议过了好不好,可狼人杀有人不会玩啊。”
  “要不我们玩六一问吧?!”
  两个社的社长听了这个倒是感兴趣,拉拢着大家一起,吆喝着让社员都坐过来。
  有女生带了餐布,这时候派上了用场,没一会儿的功夫,草地上围了一群的人。
  盛蔷拗不过小干事的热情,紧挨着坐了下来。
  还有些人没来,大概是对此不感兴趣。
  六一问的规则也很简单。
  每盘敲定的有一个固定的话题,而后每人轮流掷骰子。
  掷到六的人可以任选一人来回答这个问题,以此类推。
  这样的话,完全就是凭借运气。
  被点到的人必须回答问题,如若选择不回答,则要接受原本指定此的人作有要求的惩罚。
  掌握了游戏精髓后,大家很快沉浸其中。
  第一轮的话题是:「有过几个前任。」
  有人是零,有人是三,不过社员也是藏龙卧虎,有人大大方方地承认,说前任有十个。
  初入大学,各类生活和学习的模式和从前割裂开来,大家起初的新鲜感其实并没有降下去。
  眼下各类话题层出不穷,刚开始还有所收敛,后来就越来越放开。
  有一轮的话题是:「是否有性-生活。」
  被点到的是个男生。
  男生吱吱呜呜了会儿,也不想接受惩罚,径自红着脸,然后诚实地摇了摇头。
  引起周遭一片吵闹的调侃。
  只不过这轮的运气不大好,剩余压根没有人把骰子掷到六。
  玩到中途的时候,天文社之前没来的那几个从一旁路过,社长朝着两道颀长的身影招呼了声,摆摆手作邀请的姿势,“玩六一问呢,你们俩来不来啊?”
  沈言礼步子顿下,往这边觑了眼,“不来。”
  这样说着以后,他略站在一旁,“但可以看看。”
  围坐在草丛上的人看到校草这样模式的半加入,纷纷起哄,试图拉他下水,让沈言礼也来试着玩玩。
  但他倒是不为所动,说是看看,也就是这么看看。
  叶京寒对此完全不感兴趣,拍了拍沈言礼的肩膀,“我先回帐篷睡了。”
  大概是有沈言礼的坐镇旁观,大家热情高涨,出题的人也大胆,之后的话题更是没边得跑。
  到后来有女生不愿意,说是对女孩子不友好,好多问题都不好回答,回回接受惩罚还得了。
  社长大手一挥,“行啊,那来个正常点的?”
  这轮的问题是:「有没有穿过男生的衣服?」
  女生笑闹着骂,“也就仅仅是比之前正常了那么一丁点!”
  好巧不巧,这回有人掷到了六。
  直接点了盛蔷。
  盛蔷那时候正在百无聊赖地拔草,听到问题后,好半晌都没回答出来。
  有人觉得有情况,在旁边鼓掌起哄。
  不知怎的,她下意识地察觉到了一道探过来的视线。
  盛蔷抬头,看到沈言礼朝她挑了挑眉。
  他启唇,无声开口。
  虽说听不到声音,但是盛蔷凭白地辨别出了那两个字。
  是「夹,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连忙将目光移开。
  认真说来。
  她当初是被裹的……姑且也不能算穿……
  盛蔷思及此,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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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到了最后,大家也都玩得差不多了。
  盛蔷早先洗漱过了,又有些认床,这个点略有些睡不着,拿着手机在外面乱逛。
  沧山的夜晚很干净,空气里带着点清新的草木香。
  秋季廖瑟,她披了件棉毛的开衫,沿着略有光亮的地方缓缓地散步。
  很多人已经睡下了,有些开了灯还在彻夜畅聊,有人熄了灯窝着刷手机。
  忙活了一天,这样惬意的夜晚安静难得。
  盛蔷不自觉地走着,直接从帐篷营地的最内里,走到了另一端。
  那里有半山腰的沿山栏杆,站在上面撑起向下俯瞰,显露的是远处城市的夜景。
  堪堪绕过迎绿松,盛蔷半围着一块偌大的立石碑,想要跨上去。
  还没等到她迈上台阶,视线的右侧方缓缓落入一道颀然的身影。
  侧对着她,靠在石边,视线往山下撂。
  周围还放置的有三脚架和工具。
  听到动静,那人回过头。
  盛蔷见到沈言礼,迈出去的步伐停了瞬,想走也不是,复又放到台阶上。
  “你怎么在这儿?”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沈言礼盯了她半晌,顿了顿后,缓缓开口,“翻脸不认人的盛同学?”
  不知道说的是之前的。
  还是之后的。
  盛蔷很少有这么没理的时候,她额边两侧的秀发被山风吹乱,用手往后拢。
  还没等她想着该怎么开口,随着山风而来的,是陆陆续续的窸窣声响。
  起初还小,而后像是觉得周遭并没有人窥探,愈发大胆了起来,完全没个遮掩,彻彻底底地蹦溅起来。
  那样的动静是从帐篷里发出来的。
  离他们俩不过几步之遥。
  帐篷顶端先是小小地摇摆,而后则转变为动荡的幅度。
  连带着底部的草丛都被研磨着发出细碎的声音。
  男声女声混在一起,其中还掺和着高高低低而来的爱称。
  盛蔷立在原地,略有些僵硬。
  她没再出声,想抬眼去看沈言礼的反应。
  还没等她有所动作,沈言礼已经转身朝着她迈过来,连连下了两级台阶。
  “听到了?”他略压低了音,凑在她耳侧。
  盛蔷往后稍退了退,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沈言礼语气里带着点戏谑,凑得更近,在她耳边轻语,“真听不出来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是因着周遭旁人的贴近,还是因着他话里的内容。
  在那一刻,盛蔷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像是被堵在了刚烧火的烟囱里,滋滋往外冒着呛人的烟气。
  秋夜的涔凉也抵不过这几分钟内发生的一切。
  盛蔷没忍住,语调稍稍扬高了些,“……沈言礼!”
  女孩这回是真急了,声音都带着点儿微愠。
  话落出口,一旁酣战的帐篷听了却是停下了动作。
  里面的男生稍稍提高音调,“谁在那边?!”
  盛蔷被骤然发现,心脏倏地一紧。
  她完全没想到,更戏剧化的时候是在这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