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将计就计
  三十三,将计就计
  帅望站下等逸儿:“这么快?”
  逸儿道:“快?”
  帅望笑:“我在给你机会色诱他啊!”
  逸儿大怒:“我色诱他?”
  帅望再笑:“或者他色诱你。”
  逸儿怒道:“他脑仁色吧,从头到脚哪有半点姿色!”
  韦帅望笑道:“不是每个人都身经百战,有些人同女人睡觉都睡腻了,你天仙下凡他也不觉得诱惑,有些人,没见过啥市面,看到母猪就忍不住了。你可以把标准降低点的。”
  逸儿抓狂了:“韦帅望,谁是母猪?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帅望瞪眼睛:“当然是那黑小子啊,怎么了?”
  逸儿噎住,呃,是吗,我怎么听着象骂我呢?
  帅望笑问:“你倒底同那小子说些啥了?”
  逸儿道:“我问他要不要娶我。”
  韦帅望吐血。
  逸儿道:“他说要,我说我爱的不是你,我不嫁。”
  韦帅望再一次吐血:“这种王八蛋式的对话……”当然色诱不到他了。
  逸儿耸耸肩:“我是想骗他跟我走,但是他说要说得太吓人了。”
  帅望笑,拍拍逸儿肩:“你做得对。”我老友还是一个善良诚实有分寸的人,救了你也不能娶你为妾,不欠不赊,不用你以身相许,比某些男人强。
  帅望沉默一会儿:“我们是再试一次,还是尽人事听天命?”
  逸儿笑道:“这回轮到你去色诱了。”
  帅望道:“你去再试一次吧,没准他愿意陪你一起醉游九洲。”
  逸儿“切”一声:“他长得丑。我是色女,不漂亮的我不要。”
  帅望叹气,啊,是啊,要漂亮,不但长得漂亮,话也要说得漂亮,说话时表情也要漂亮,要够聪明够幽默够挑逗,时不时流露出一星半点有灵魂的样子,啥都知道啥都懂啥都会玩,光是这些还不够,活脱似个二世祖,还得有权有势,腰缠万贯,掌控自己与他人生命。
  有那样的人比着,别人都如粪土。
  那样的人,即使不是坏人,对女人来说也一样是毒药。
  过去摸摸逸儿,我们家逸儿,功夫比那家伙差不了多少,长得确实漂亮多了,人也好玩多了。“唔,你嫁那家伙,是有点赔本,不过你可以欺负回来嘛!那家伙看起来很老实,很容易欺负的样子。”
  另外一个家伙是好得多,可是,他是怎么对你的?
  白逸儿捏捏他脸:“我欺负我弟就够了。”
  韦帅望气馁:“多一个帮我分担一下嘛。”
  白逸儿轻声:“韦帅望,别在这件事上帮我。”
  帅望愣了一下,忽然脸红:“对不起。”
  逸儿笑:“除非你亲自上场。”
  韦帅望的脸更红:“靠,千万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会觉得,象乱伦,不管你是我兄弟还是我后妈,你提这种要求,都很不合适!”
  白逸儿大笑:“还有,你的长相你的气质,你走路时你缩着的肩膀,也都不合适……”
  韦帅望气恨:“你……”
  逸儿耸耸肩:“喂,人家要忠于师门,你干嘛非去打扰人家?”
  帅望摇摇头:“不,他不是那种人。”
  逸儿扬扬眉:“啊哈?”
  帅望沉默了。
  逸儿推他,他终于道:“我在想,他有些态度不对。你记得吗?我说他师父把他当工具时,他怎么回答的?”
  白逸儿半张着嘴,想了半天:“靠,不记得了。”
  帅望笑:“他说,那么想就更难过了。他不否认!如果你去对我师父说这句话,他的回答一定是,胡说!甚至,如果你对我父亲这么说,他会承认吗?”摇头,不,韦行会承认他师父是个混蛋,绝对不承认他师父把他当工具,不,你不会这样说一个愿意为你的骄傲陪你涉险的人,更不可能这样评价一个曾在你年幼时整夜守候你的伤病的人。
  白逸儿崇拜地看着韦帅望:“啊哈!”意思是我没听懂。
  帅望扬扬眉,微微难过:“如果有人对我这么说——你可以说韦行是个王八蛋,但他对我……”他捏碎他的手腕,然后后悔“如果你要杀我,我也能理解”那是对工具的态度?当然不。每个人心里都一杆秤,如果你真心待他,他总会知道,黑狼承受的,不是一个严厉甚至严酷的师父,而是一个冷血的屠夫,他养了一群羔羊,要吸血食肉,不过,其中有一头是狼。帅望点点头:“当我说这是事实时,他回答,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明白吗?他的意思是,他师父对他们不好,是事实,他对他师父没有任何感恩之情,也是事实,只不过,他无法改变,不是不想改变。他害怕,或者……”
  沉默良久:“他不能把黑英留下。”
  帅望点点头:“真糟!他被他师父扔出来了,他有理由走掉,他师弟没有。你不能什么原因都没有就对你师父说再见。对于黑狼来说,身受重伤却不得救治,算是充分理由了,但不等于他能理直气壮地带走他的师弟。”搔头,叹气:“我们也不能。”
  帅望叹气,如果我遇到这种情况,也只得做这种选择,继续合作,寻找机会。
  帅望叹口气:“逸儿,这个忙,我们帮得太大了。”
  逸儿瞪着眼睛:“你在说什么?我们是打道回府还是去再偷一个冷玉的弟子出来?”
  帅望沉默一会儿:“如果这样看着他回去,不如当初不救他,让他解脱。”
  可是,带这样一个人回冷家,会不会给师父带来麻烦?
  黑狼会是一个忠于师门的人吗?即使感情上不是,他却有非忠于师门不可的理由。他要活下去,冷家不能给他提供足够的保护,甚至可能使他处于双重危险中。他有兄弟在冷玉手中,他需要在陌生人与自己兄弟的生命中选择,他会选择哪个?
  韦帅望叹气,不能奢求别人做出不合情理的抉择,黑狼不会为黑龙复仇,但是,会为黑英杀人。那孩子在他重伤时,跑到敌人门前哀求人家救他。
  帅望坐在那儿发呆,逸儿推他:“喂。”
  帅望道:“你去陪那小子一会儿,我要想点事。”
  逸儿因着对韦帅望的智力的一向崇拜,很欣然地把思考这件事交给小师弟处理,自己继续了无牵挂地跑开了。
  帅望低头沉默。
  前思后想,左右为难。
  我还真同冷玉的弟子儿子有缘份啊……
  长叹一声。
  岂有豪情似旧时。
  不管了,我就是多管闲事了,我喜欢这个狠狠的狼小子。
  不管是这小子在校场上承认,是我输了,还是这小子拒绝我的路费,还是他对逸儿的,你要杀我,我不还手。
  我喜欢这小子。
  韦帅望叹着气走回他们在寺院的房间,看到白逸儿正在喂黑狼水果。
  切成块的水果,黑狼很窘迫,手指一张一张,看起来很希望能自己拿着盘子勺子,白逸儿笑着晃着手里的勺子:“张嘴张嘴,小心鼻孔。我要喂了,要喂了,不张嘴就是鼻孔了……”
  帅望笑了:“手感如何?”
  白逸儿:“嗯?”一声,意思是你说什么?
  帅望笑,小声:“欺负起来还顺手吗?”
  一勺子水果都拍在韦帅望鼻子上,韦帅望怒骂:“我靠!老子可以张嘴的!”
  黑狼笑了。
  帅望也笑了,然后一把抓住正笑得要倒在床上的白逸儿:“丫头,那家伙全身都是伤,你千万别碰他。”
  逸儿吐吐舌头,笑:“我忘了我忘了。”
  黑狼微微弯下嘴角:“没关系。”
  帅望叹气,没关系……你那流血的脚趾几乎烂掉的腿,压一下真的没关系吗?是谁压都没关系,还是只有她压没关系?
  虽然笑得那么惨淡,可是片刻时间,沉默的黑狼笑了两次。
  帅望微笑:“黑狼,我问你能不能跟我去冷家,你说你要去问你师父。我想了一下,觉得,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你确实应该先得到你师父的同意。我们在这儿等着,我想你师父对你生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不能留在冷家,你去告诉他,我答应帮你,我一定能帮到你,如果没有别人肯带你的话,我师父或者我父亲一定会同意,我想,你师父应该会接受这种安排。如果你师父不同意,派人来追杀我,别担心,我会设下埋伏。”
  黑狼瞪着韦帅望,半晌:“你知道得到我师父同意,是什么意思?”
  帅望点点头:“我知道。”
  黑狼瞪着他。
  我得到我师父的同意,即是说,我接受我师父的安排,即使这样,你也会安排我去你师父你父亲那儿?他们需对我的所作所为负责。你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你路上遇到的一个人。
  因为我处境可怜吗?天底下更可怜的人还有,你要普渡众生吗?
  黑狼慢慢垂下眼睛,虽然觉得荒谬,可是韦帅望那双固执诚恳的眼睛,还是让他折服,就象这个人,在杀场上,意欲杀人时的目光一样,他的眼睛表达出的可怕意志,让人折服。
  良久,黑狼点点头,轻声:“好。”
  帅望道:“你或者,可以试着说服你师父让你带黑英一起到冷家山上。”
  黑狼慢慢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是啊,我打算做这种努力。”除非我想带他的尸体走。沉默一会儿:“谢了。”
  帅望半晌,才鼓起勇气:“你肩膀上的伤……我很,很……遗憾。”
  黑狼点点头,夸他:“你当时的杀气很惊人!”
  帅望尴尬地:“嗯,我对你,有点误会。”
  黑狼看看白逸儿,半晌:“也不算误会。”
  韦帅望惊愕地瞪大眼睛,乖乖,别开这种玩笑,人家受害者都原谅你了,你这样说更把我搞糊涂了。
  白逸儿大怒,一摔盘子:“谁再提那事,我就把脑袋给他切下来!”
  韦帅望摸摸自己的脖子,呵呵一笑。不提不提。
  黑狼看着白逸儿,一直没有感情的黑眼睛里,渐渐有一种无限渴望的痛苦。
  帅望笑道:“泼妇,是不是?”
  黑狼沉默一会儿:“不是。”
  帅望望天,呃,唔,谢谢,你的回答真直接。
  白逸儿得意极了:“韦帅望是狗屎,是不是?”
  黑狼不答,白逸儿凑过去,一脸威胁一脸甜笑一脸诱惑地:“是不是?”
  黑狼看着逸儿那近在咫尺的脸,她爱别人,那又如何,她在这儿,她现在在这儿,仿似受到催眠,他轻轻“唔”一声,然后微笑。
  韦帅望大叫一声,气绝身亡。
  白逸儿面对面地看到黑狼的微笑。
  象在雪地里看到花开,在北极看到冰山倾覆,在狼的脸上看到水一样的温柔。
  反差太大,有一种,震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