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刚过七点,也许是因为工作日,清吧里没什么人。吧台小哥长得不错,引来仅有的几位女顾客的目光。
  门上悬着的铃铛响了,门从外面被人推开,擦桌子的服务员立即站起来:“欢迎光……”
  看清楚来人,话说一半卡住了。
  来人向他一点头,自己朝吧台走过去。找到个地方坐下,伸手在吧台小哥前敲了敲:“来杯酒,要不要钱的。”
  小哥正向客人投以微笑,客人都是女性,他眉眼微吊正在耍帅,眼含的桃花到他这瞬间烂到了泥里,咔地甩过来个空杯子:“陈酿的空气,免费管够。”
  许江习以为常,毫不在意话里的夹棒带刺:“您开店就这服务态度?”
  眼前这位小哥是他中学同学兼狐朋狗友,名叫任华,是位富二代,老爸出轨在外包了个小三,年轻气盛的任大少爷毅然决定带着老妈和他爹断绝了来往,大学上一半出来打工,去年刚刚开了这间清吧。
  打那之后,许江就经常跑来蹭酒。当了老板以后,这位好兄弟忽然也不大方了,时常对他喊打喊杀,可怜的服务员时不时就得卡在中间,撵他也不是,欢迎吧又怕没了饭碗,进退两难,苦不堪言。
  任何看他一眼都好像会长疮:“我们对顾客当上帝捧着,对你这种的都拳打脚踢,滚,别处要饭去!”
  许江啧了一声:“工商局不管吗?”
  “关你屁——”事还没说出口,他脸上又突然间满载笑意,许江循着他的目光回头,原来是有位女客人过来了。
  任华朝人一笑:“您好。”
  女客人年纪不大,有点害羞:“您好,那个,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许江看见他嘴角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做出了副为难的表情:“不好意思,我们店有规定。”
  女客人涨红了脸:“还、还有这种规定啊……”
  任华十分抱歉,掏出一张优惠券:“对不起,下次给您打折。”
  “谢谢……”女客人尴尬地接了优惠券走了。
  许江挑起一边眉梢,朝任华眨了下眼:“任老板,你们店还有这种规定,很别致啊。”
  “……”
  任华:“滚!”
  许江倚着吧台,半个身体都靠在上面,但似乎没用什么力,看上去虽然懒散,却并不是“瘫”着。他端起空杯子对着桌子敲了两下:“来杯酒。”
  “来什么酒,还钱,你欠老子的酒钱都记着呢,白开水也不给你,该滚哪滚哪去!”
  许江对各种嫌弃谩骂都免疫,皮不疼肉不痒地:“嗯,那就朗姆酒吧。”
  “不要脸了是吧?”
  他嘴里骂着,还是帮他倒了一杯,心里暗暗又记了笔账。
  “你怎么有空,不是去新工作报到了吗,咋又回来了,怎么的,你姑终于受不了你把你踹了?”
  许江没指望他能盼自己点好,不怎么在意地说道:“出差。”
  片场,跳拍到中后期的剧情,妆容相对成熟不少。
  这场除了文戏,唇枪舌战过后,孔舟跟对手戏的女演员还得互相抽一巴掌。
  导演就“怎么抽”的问题正在讲戏。
  “你们站在这个位置,一开始,孔舟离的远一点,说着说着走近了,这里的台词字面上很客气,所以目光里的‘斗’就非常重要,所有的愤恨、隐忍都只能通过眼神来表现传达。”
  孔舟点头,按照导演的意思往后退了一步。
  确定了两人在镜头里不会互相遮挡,导演又向她以身师范走位,边走边继续讲:“这场戏的主动权在你手里,你向她走近,激怒了她,挨了她一巴掌,然后笑了,你得知道为什么笑,是讽刺,冷笑。这里有一个从隐忍变狠的过程,再抬头,就迅速地回她一巴掌,这时候要的是冷漠、狠。”
  孔舟说道:“明白了。”
  打脸的戏只要有经验和技巧,不用打的很厉害,后期制作跟得上就行。
  但技巧有时也会不太让人入戏,缺少了哪怕一星半点的感觉,都会失真。
  导演走了过后,孔舟开始找状态,对手戏的演员站在定好的位置对她笑了一下:“一会你真打吧,我怕我狠不出来。”
  孔舟抬眼,听她说完,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那就都真打吧,正好我也怕收不住力。”
  “哈哈我也怕。”
  小何通过朋友介绍,联系到了那部年代剧项目组的一个负责人,又通过这个朋友作为中间人,安排吃了一顿饭。
  负责人贵人事忙,请吃顿饭都费了很大功夫,小何提心吊胆地伺候着,就差没把他当死去的爹供着了。
  这部剧名为《过半生》,入秋开始选角,明年中旬开机,不过主角早就定下了,选也只是选重要的配角。但通过了解,这是一部群戏,人物出彩者众多,仍然值得跟进。
  负责人透露的也并不多,比备案上详细了点,选角不面向大众,仅通过圈内对一些人邀请。这个项目自开发以来一直很低调,片酬给的低,要求也很多。
  小何牙绷着,可别是白伺候一通吧。好在,酒确实没有白喝,负责人给了一份试戏的资料,等正式选角会通知他。
  饭没白吃,小何顿时感到肝有力了不少,脂肪还能再堆一堆。
  这时,他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冯圆圆打来的,一桌子人正在兴头上,没空接,他伸手挂了。
  没人注意到他的动作,负责人举起杯来:“这酒不错,可惜了,我老婆管的严,不能多喝。”
  “嗐,”小何点头哈腰地笑着:“喝完再去周边逛逛,等酒醒了也不急,天还早呢,来我给您满上。”
  “你们年轻,你还没成家呢吧?我跟你说,到我这个年纪,身体就熬不住了,家里人管的更严,沾都不让沾,我女儿上个月趁我不在家把我囤的酒都给我卖了,给我心疼的……”
  “您女儿疼您。”
  “哎够了够了别倒了。”负责人嘴里惋惜,手上却没有拒绝:“哎?你旁边这是新招的助理吗,呵这长得,都能出道了,小何啊别埋没了人才,嘶,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许江闷不吭声,被点了名,扯出点笑容,起身敬酒:“您好,我叫许江,以后还得仰仗您。”
  负责人愣了愣,想起来了:“许总的侄、助理吧,”他卡了下壳,立即接着说道:“我司去年跟许总那项目赚了不少,以后咱们还得常合作啊。”
  小何坐一边旁观,紧盯着负责人这不是也能坐直吗……
  他又去看许江,无形中,忽然有点羡慕,关系户就是不一样。
  正感慨,冯圆圆来了第三通电话,他犹豫了一下,这次没有挂断,拿手机起身:“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他想给许江使个眼色,还没动,许江已经端起酒杯往负责人那贴了上去:“别管他,来咱们喝。”
  负责人回头,跟他碰了杯:“对了,你怎么在这?”
  许江脸上挂着一副标准笑容,回道:“工作安排。”
  负责人看看他,又往门外看了看,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喝完酒,给自己夹了块肉:“到时候选角,我提前通知你,不过这事我说了也不算,真正有话语权的不是我,你也得理解一下。”
  许江表示认同地点头,好像十分能理解他的难处,伸手把他的杯子倒满:“都不容易。”
  负责人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
  小何回来了。
  “不好意思啊,扫兴了,我自罚一杯。”
  刚嚷嚷完“不容易”的负责人此时非常体谅他:“没事儿,有事你忙你的。”
  小何赶紧说道:“嗐没事,小孩不懂事就会手忙脚乱,不让人省心,咱们继续。”
  他脸上依然带着笑,但许江依然从他的表情捕捉到了几分不同于先前的严肃。
  他离近了,低声问道:“怎么了?”
  小何没立即回他,给负责人陪了个笑,才说:“冯圆圆刚打电话过来,孔舟摔伤了,人在医院。”
  “我暂时走不开,你现在找个由头走,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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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湖北,加油中国,与疫区同胞同在!
  愿死神降临时,你我都能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