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棺材通地府[玄学] 第32节
  符篆下面竟然还各自藏着一枚纵深的黑色钉子,分五个部位把尸体死死钉在棺木上,连魂魄都会受到影响,是个没办法挣脱的局。
  杜清眠抿着唇打量了一会儿,把符纸贴了回去,准备回去弄明白后再做处理。
  既封住她身体无法入土,又把棺木藏在白特身下,被如此殚精竭虑地镇压,这棺材里的女人也不知干了什么事儿。
  杜清眠再次看向棺材里的女人尸骨。
  她的皮肉已经腐烂了,看骨龄应该是四十七岁,看骨架骨节纤细,应该是没怎么吃过苦的。
  剩下的就看不出来了。
  宋傲天在一旁白着脸道:“这尸骨是不是那只鬼的,她要这个干什么?”
  杜清眠挪开目光道:“她的尸体被人下了邪术封存在此地,魂魄应该在另一个地方。至于为什么会找上你……应该是个意外。”
  宋傲天听了只觉得自己倒霉。
  想起那只鬼的吩咐,他把镜头对准棺木:“粉丝朋友们,这就是我们找到的东西,呵呵……”
  旁边的白特弹了弹尾巴,圆如灯笼的眼睛一眯,看了杜清眠一眼。杜清眠似乎忘记了它的存在,正专心研究女尸。
  在这些弱小如虫子的食物面前,白特自认为是神灵一样的存在,即便刚才输给了杜清眠,它也从未甘心。见她现在没工夫治理自己,白特猛然腾起了身子,朝着她兜头咬过去。
  结果杜清眠后背长眼一般念起天罡咒,倏忽间一道雷又劈下来,竟然劈在它的脑门儿上,将它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一只角给劈掉了!
  杜清眠呼吸有些紊乱,因为她的元气只够供应最后一道天罡咒,她特意将雷电引向白特的角。
  白特痛到在地上打滚,杜清眠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只希望这次能将它震慑住。片刻之后她稳住自己的呼吸,冷冷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白特不知听没听见,蜷缩在地上,将自己的大头挡在最里面呜呜哀鸣。
  杜清眠怕它又生出什么事,看天也黑了,把自己的棺材拖进直升机里,冲飞行员说了一句:“我们先离开。”
  宋傲天慌不迭跟上。
  进去之后杜清眠就气息紊乱地躺进了棺材里,她消耗太大,又赶上这个时间点,无论如何也要睡一会儿了。
  直升机缓缓飞起,白特盘缩在湖边,心中的不甘更加浓烈了。
  那个少女虽然厉害,但到底也是□□凡胎,以前只能被它玩弄的食物凭什么将它害成这样?凭什么让它低头?
  白特嘶吼了一声,身体腾空而起,大脑袋一下子朝着直升机撞了过去。把直升机撞落在远处的荒林里后,它顾及头上的伤口,迅速回到了湖里躲藏起来。
  这一撞力道不小,直升机直接报废,宋傲天晕过去神志不清。后勤处的男人揉着脑袋从驾驶室出来,听见后面杜清眠棺材板儿掉落的声音,忙进去看。
  杜清眠完完整整的坐在里面呢,连个擦伤都没有,他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杜清眠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杀气,对着他冷冷道:“去湖边。”
  -
  男人艰难地把杜清眠连人带棺拉到湖边上,擦了把汗。
  他也是修道者,知道身体里的元气是有限的。刚才杜清眠使出天罡咒的时候他都有些惊讶了,没想到她还能使出第二次第三次。
  不过果然,第三次之后杜清眠就催着让走,男人猜那是她的强弩之末了。
  那只蛟龙刚才撞坏了他们的直升机就离开,男人本来还觉得庆幸,可杜清眠竟提出回到湖边的要求,他几乎怀疑杜清眠是不是脑子撞坏了。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怖气息告诉他,她没有开玩笑。
  杜清眠坐在棺材里幽幽地看着湖面,对不远处那个该死的活人说:“离我远点。”
  明明自己刚来的时候眠眠老师还挺好相处的,现在却像忽然变了个人。男人被她的威压震慑到说不出话,拔腿跑回了荒林里。
  没有活人的气息困扰自己,杜清眠明显轻松了很多,她状似理智地坐在棺材里,身上发狂的力量全都侵入到了湖里。
  水草一样飘摇前进,慢慢触碰到白特透明的身体。躁动的黑雾将它裹起来,缠绕,紧缩,无孔不入。
  突如其来的力量带着它庞大的身体离开水面,白特在这股危险的气息中恐惧地挣扎,大脑袋脱出来后,一眼对上岸边眼神冷漠的杜清眠。
  她坐在棺材里安静地看着它,嘴角扯了一下,眼神里有些努力压抑的疯狂。
  “死吧。”
  第34章
  这只白特已经修炼出一只角,初具了龙的形态, 虽然刚才被杜清眠劈掉了角, 筋脉和鳞片也还在,堪堪能抵挡住她的攻击。
  杜清眠见它没像之前的恶鬼一样瞬间消失, 略感兴趣地咦了一声, 把它带到自己面前。
  白特大大的脑袋抵过来, 杜清眠摸了摸它的腮帮子,从上面揪下来一块鳞片。
  手中的鳞片坚硬堪比钻石,却透明如冰晶,像一滩子水融化在手里,薄薄月光下美极亮极。
  白特哀鸣了一声, 却不敢大声叫唤。它感觉身上的桎梏轻松了点, 但那股神秘的力量还在,力量来自于眼前的人……不,她不是人。
  白特不知道她是什么, 但总觉得那是比神明还要强大的东西。
  杜清眠看够了鳞片, 眸光从刚才的地方扫过, 见鳞片断裂处有透明液体流出, 好奇地用指头抿了一些细看:“这是血吗,也是透明的。”
  对上白特的眼睛,她脸上带了些兴奋:“肝脏,皮肉,也都是透明的吗?”
  白特迟缓地点了点大脑袋。杜清眠像是见到什么稀奇的东西,浅浅的笑起来:“让我扒开看看……”
  话毕, 裹住白特的黑雾便顺着鳞片的缝隙向里面挤进去。杜清眠能清晰地看见黑雾晕进它的身体,像是浓墨在水中晕染开,衔接着平静幽深的湖面,于惨淡月光的照射下,简直像是最完美的工艺品。
  这一幕极美,白特却不那么好受。黑雾在身外时它还能堪堪忍受,毕竟它的鳞片可是比精钢都坚硬的存在,就算受到挤压也只是感到窒息而已。现在这黑雾爬进了它的身体里,就像肺腑里烧开一团火焰,疼得它不能自持。
  白特痛苦地哀鸣着,巨大的身体抽搐紧缩,浮在水面上冲杜清眠磕了个头,眸子里透出哀求。
  见杜清眠无动于衷,似乎真的想扒开它身体看内部构造,白特慌了,嗷叫了一声:“主人!”
  它浮在水面上,四周有小山丘,这一声用尽全力的嚎叫就显得尤为清晰,山水之间激荡着回音,不远处的荒林里飞行员也能听到。
  他觉得是自己幻听了。
  杜清眠撇了撇嘴角:“原来你不是光会说食物。”
  仍旧没有手下留情。
  白特现在痛苦欲绝,它见杜清眠无动于衷,又嗷嗷哀鸣了几声,冲着杜清眠磕了几个头。山林里的生物修炼出灵识比人类更不易,多半在还没有思维的时期就夭折了,像眼前这只体型庞大的白特能生出意识,实属自然造化。
  杜清眠慢慢摩挲着手里的那片鳞片,盯着黑雾在它的身体里慢慢晕染,淡淡道:“白特,生性狡诈,不可信。”
  白特看她还是没有放它一马的意思,觉得自己要完了,两只灯笼大的透明眼珠子里溢出了泪水,泪水流进湖里,不一会儿湖水就涨上来了,还有淹过岸边的趋势。
  杜清眠看自己的棺材快被淹了,不耐烦的呵斥了句:“别哭!”
  白特骤然止住泪水,委屈巴巴地顿了一下,忍下身体里的痛苦伏下身子,张开大嘴吞了半个湖的水。
  湖水灌满它的肠道和胃,杜清眠能看到很多水草和小鱼飘在它的身体里,没一会儿似乎被消化,什么都没了。
  白特打了个嗝,因为喝的水太多从嘴里溢了些出来,它却顾不上这些,只求饶似的看着杜清眠。
  杜清眠盯着它,眸光幽幽的。
  白特现在向她告饶显然是因为惧怕她身上的力量,如此一来,她也只有在晚上才有能力震慑住它。这东西白天的时候还想着吃她,又多次反水,要是真收了它当坐骑,凭它这阴险狡诈的性子,怕是迟早要把她坑了。
  杜清眠不会因为它一时的低头而心软,摸了摸手里的鳞片,却觉得就这么把它杀了有点浪费。
  白天三道天罡咒也只是让它受了点皮肉之苦,她如今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若是能把这只白特收为己用,确实是不错的主意。
  白特的鳞片之间开始渗出透明的液体,杜清眠知道,那是它的血。见杜清眠半天没有动静,白特急了,疯狂地在湖面上磕头求饶,溅起的水花几乎能泼到荒林里。
  杜清眠被泼了满身水,脸黑了,冷冷道:“别磕了!”
  白特停下了动作,大脑袋在水面上轻轻晃悠着,晶莹的双眼积蓄出要掉不掉的泪水,祈求杜清眠能在最后关头放它一马。
  杜清眠抿了抿唇,道:“再叫声主人来听听。”
  白特赶紧张开了大嘴,嘴里发出的虽然是咆哮,可确实能听出叫的是不怎么熟练的‘主人’两个字。
  杜清眠摩挲鳞片的动作停下,紧紧盯着它,控制着黑雾从它的身体里退出来。
  白特的嘴巴大大张开,眼睛都不敢眨。身体里没有刚才火烧似的痛楚感了,它试探性的甩了甩尾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啪一下打上去,老实了。
  那些黑雾从它身体里消退出来,却没有消失,杜清眠一手紧紧捏着鳞片,一手抓紧了棺材边缘,用尽全力控制着那些黑雾在白特身上画符。
  这股力量似乎只有在她大开杀戒的时候才比较听话,用起来随心所欲。现在想用它干点精细的活计,就有些难以控制了,仿佛在跟她斗争。
  跟自己身体乖顺的元气不一样,杜清眠引导着它们从白特身体里出来,许久才成功,出来之后就像脱缰的野马围绕在白特身旁,无论如何不听她使唤了。
  半晌过去,天罡符只在白特身上画了五道,盖住它三分之一的身子。黑雾翻腾辗转间散发出浓重的煞气,似乎在跟杜清眠叫嚣:杀了它吧,杀了它!不要再做这些劳什子的事了!
  黑雾当然是没有思想的,让杜清眠如此困扰的似乎是身体里另外一个声音。清醒着的时候,它无时无刻不想让她杀人,杀鬼,杀尽一切以存在着意识的自由的东西。
  虽然那声音来自于自己的潜意识,杜清眠却极其不喜欢这种受控制的感觉 ,她咬着牙紧抓着几乎要碎掉的鳞片,生平第一次骂了脏话:“你他妈去死吧!”
  想杀生是她的事情,不想杀生也是她的事情,凭什么要听那个声音的?!
  包括这些力量,如果不能为她所用,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连带着坐在棺材里,她现在都觉得憋屈,牙齿吆喝间发出咯咯的声音,然而最后终究没控制不住暴躁的脾气踏出去。
  她心知自己出去后可能会变成真正的野兽,甚至不如眼前这只白特。
  骂完之后脑海里那个声音似乎终于消停了,杜清眠敛着额冷着脸,控制着那些乖顺了不少的黑雾在白特身上画符,画了它满满一身后,终于停手。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她似乎有些疲累,额头上冒出些虚汗,冷冷地盯着它看,“再敢耍什么花招,就让你尝尝五雷轰顶的滋味儿。”
  白特打了个冷战,疯狂地磕头谢恩。
  它还是能感觉到身上那股挟制的力量,如果说刚开始像是火焰伴着毒药冲进了它的身体里,那现在就像在它体外形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牢笼,让它不敢越雷池半步。
  它安静地在湖边呆着,准备听杜清眠吩咐。谁知道她身子往后一瘫,整个人直接没在了棺材里:“我要睡了,老实点。”
  白特讶异地张了张嘴巴,见她真的睡了,便浮在水里偷偷把喝进去的那些水又吐了出来。
  喝得太多了,难受。
  天亮醒来的时候,杜清眠看到白特还在湖上漂浮着,湖水也比昨晚高了不少。
  她现在内心平静,毫无昨晚的躁动疯狂,见白特瞪着大眼睛惊惧地看着她,唇角一弯,手掌向下伸了伸手。
  白特觉得她没有昨晚恐怖了,惊疑着靠近她,把大脑袋放在了她的手底下。
  杜清眠抚了抚它的头,见它乖顺又听话,眸子愉快地弯了弯,从它的下巴上揪下来一块鳞片。
  白特吃痛的嗷呜一声,没敢太大声。杜清眠拿到鳞片,感觉入手冰冰凉,又摸了摸它的下巴,轻笑道:“谢谢你了,小白。”
  白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