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是人类
  这正在输液的怪异生物没有嘴,却不知从那里发出声音:
  “你……们……”
  司予强忍着恐惧,没有尖叫出来,正要上前动手,却被苏晓伸手拦住。
  “等一下,她不是邪物!”
  “她是人类。”
  她是人类。
  苏晓走上前,仔细聆听着面前的人类说的话。
  “你们没有得病,为什么来这里?”
  这声音非常含糊,像被裹在好几层袋子里,含着口水说出来的一般。
  苏晓强忍着内心的不适,顺着对方的话说:“什么病?”
  他顺势看了一眼对方输液的滴瓶,那滴瓶里面的液体呈现一种让人不安的暗红色,仿佛鲜血的颜色,没有液体的滴瓶内壁上,有着难以言说的白红瘢迹。
  苏晓内心清楚,这种不适来源于人类的本能,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人类进化出了对于“同族中的异类”的厌恶情绪,这种情绪是有利于生存下来的,比如,当有人脸上布满麻子,有人肢体上流出脓液时,往往意味着他们有可能是传染病携带者,因此,厌恶这种异类,有利于阻断密切接触,让疾病无法传播。
  既然是本能,那就能想办法克服,这是人类作为智慧生物的特殊之处。
  苏晓在内心不断告诉自己,面前的女性是自己的同胞。是需要帮助的同胞。
  女性人类声音十分含糊,苏晓非常努力分辨,才听出她在说什么。
  “血吸虫病。”
  嘶……
  苏晓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寒毛直竖。
  司予求助般的看向兰若曦,好像在问,血吸虫病这么恐怖吗?
  兰若曦抓住司予的手,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十分用力。
  “女士,您叫什么?”苏晓压住内心的情绪,此刻他是四个人里唯一还能说话的。
  他需要和面前的人类沟通,获取更多的讯息,把邪物逮出来。
  女性人类那塑料袋般的大脑蠕动着,一张一吸:
  “我姓张。”
  轰!
  一道雷电在苏晓大脑内炸开
  姓张……精神病院主治心理医生姓张……他的女儿也姓张……苏晓一时间思绪爆炸,不知道说什么。
  “小伙子,你叫我张姐吧。”女性人类说着。
  “张姐你好,我叫苏……咳,陈挽健。”苏晓说着:“我是来口岸镇精神病院做调查的,您父亲是那里的主治医师对吗?”
  不管面前的张姐是否是那位张医生的女儿,苏晓先试探一下,如果是,正好拉近关系,如果不是,那就说认错人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三只眼球转了转,一胀一缩的口袋发出声音:
  “我爸不是医生,他是精神病人。”
  艹!
  苏晓再难掩内心惊骇。
  这什么情况?
  一位精神病人,在电台里,却叫他精神病院的主治医生?
  这背后的信息量有些太大了,一时间冲击的苏晓说不出话来。
  “你说,他是心理医生,是从,电台里听来的?”张姐说话似乎有问题,每说几个字就要大喘气。
  “嗯。”苏晓点头:“不是直接听来,是看的帖子。”
  “不要听电台!”
  张姐的声音突然上升,十分尖锐,连带着塑料袋般的头部都胀大了好几分。
  苏晓等她平复下来,问:“为什么,电台有问题吗?”
  张姐的头部一吸一呼:
  “听了电台,会得病,会得血吸虫病。”
  一旁听着的顾军头皮发麻。他小声说道:
  “灵能传播ii级……这是灵能传播ii级的特征之一,不需要密切接触,只需要对应神秘学意义上的接触即可传播,这,这什么可怕的邪物。”
  苏晓没理会他,认真问向张姐:“除了电台,张姐您还听到过什么吗?其他的,奇怪的声音。”
  “海浪声。”
  张姐的声音模糊,像隔着一层又一层厚重的帷幕:
  “我听到了海浪声,刷拉,刷拉……那海浪声,那海浪声在我耳旁回荡,我仿佛回到了从前,坐在安静的黑暗滩涂上,听着海浪冲洗……”
  “那粘稠的海浪声,那滑溜的海浪声从未停止过,它一直在我耳边回响……”
  “那声音一直在引导我,从很早以前在引导我……”
  苏晓问:“海浪声和你听到电台的声音,是否是同时发生,或者一个稍晚于另一个?”
  在苏晓背后,司予有些敬佩的看了眼苏晓,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他还能镇定自若的询问如此可怕的生物问题,还能冷静思考那些恐怖,深邃的回答,提出问题。
  她在一旁光是旁听,都听得血液凝固,近乎失去思考能力,只剩恐怖的情绪在脑海里回响。
  兰若曦也同样佩服,她自问自己是没办法和这种状态下的人类对话的,至少没法立刻做到,仿佛理智上的冲击不存在一般。
  张姐有些茫然,她好像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思索了一会儿,她回答:“先,先有微弱的海浪声,然后晚上,我听到电台的声音……”
  苏晓嘴角微微上扬。
  抓到你了!
  就在他还要再问几个问题确认时,一名医生从大厅深处的黑暗中走来。
  这医生穿着血迹斑斑的白大褂,戴着暗红的手套,方正的眼镜,除开这些不和谐的片段,只说外貌,他称得上是玉树临风。
  他看向苏晓等人,一开始皱眉,随后眉头舒展开:
  “杨珏,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你们是杨珏的朋友?”
  杨珏……苏晓回过头,看向司予。
  “……嗯!”司予从嘴巴缝里挤出一个音。
  说完,她求助般的看向苏晓。
  “吓到你了吧,你刚毕业,这些东西要学会克服。”那医生笑着说:“张姐,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张姐含混的回答:“小李啊,我,我又能听到,那声音了,是好一些。”
  “肚子也不肿胀了,是好一些了。”被叫做小李的医生看着张姐的腹部,点了下头。
  苏晓瞥了眼司予,随后上前:
  “李先生吗?我是上级卫生部门派来的调研员,这是我的证件。”
  苏晓把顾军的电脑挎包打开,翻出一本顾军随身携带的证书,随意的展示了一下。
  “嗯?”顾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苏晓展示了顾军的驾驶证,李医生看了眼,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吗?”
  他看着顾军的驾驶证,竟然认为这就是苏晓的证件。
  苏晓嘴角带笑,把证件丢回给了顾军。
  在刚刚,他已经激发了咒星异能深层暗示,赋予了李医生对应暗示。
  苏晓侃侃而谈:“是这样的,上级部门对于你院提出的血疗术相当感兴趣,我来是调查一些血疗术的技术细节。”
  李医生略微疑惑的看了眼司予,随后说:“没问题,请进里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