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光 第49节
  云莺扬起头,眨了眨卷翘的羽睫,“那他晓得这是殿下的产业吗?”
  裴烬伸手将云莺这个问题颇多的揽到了腿上坐着,此时的她看着有些呆,“不知。”
  “本王名下的私产,皆无人晓得背后之人是我。”云莺大抵是对秦王钦佩至极,连坐到他腿上也忘记了羞怯,玉臂松松的挎在他腰间,指尖攥着他的衣裳。
  “那也说明殿下识人善用,这也是殿下的能耐。”若是晓得是秦王,那兴许还能是畏惧他的权势,可既然不晓得,那个掌柜的却能如此费心思经营,足以说明殿下多会用人。
  殿下与她不同,殿下无需事事亲力亲为,只需会用人便好,多的是人希望为殿下肝脑涂地。
  裴烬轻笑了一声,线条流畅的下颌搭在她香肩上,“莺莺,身为皇子,父皇为我启蒙时的第一件事便是识人。”
  父皇带他在一个院子里待了一个时辰,里边有五个内侍,五个宫女,各司其职,都忙自个该干的事,父皇让他识出每个人的性子与日后的前程。
  他将那些写下,可父皇却未当时便与他释疑,而是一年后再取出,对比他们的前程,细细与他解释,那份课业历经一年,也是裴烬初次学到受益终身的能耐。
  云莺点了点头,“圣上对殿下真好。”连这样的事也亲自教,可为何殿下却不是储君呢?云莺心中早有疑惑,她却不敢多问,涉及立储,一个不小心便是祸从口出。
  若是她也有爹爹娘亲,是不是也会教她这些。
  裴烬听出了她语气中的遗憾,亲了亲她的耳廓,“本王也可以将这些悉数传授与你,莺莺可想学?”
  云莺抿了抿唇,抬起眼看了一眼裴烬,眼神幽怨,“殿下若是愿意教,莺莺自然想学,可殿下的谢礼,莺莺拿不出。”
  大豫皇子公主众多,殿下能得圣上宠爱,又能博得“战神”的称号,足见殿下的能耐,莺莺若能学得一星半点儿,日后在王府也便宜行事,可恩越大,索求的报酬便越多,云莺真怕自个见不着明日的太阳。
  “哈哈哈,本王想要何物,莺莺清楚的很,何必推脱呢?”裴烬放声大笑,手指揉搓着她柔软的指腹,将白嫩嫩的指尖揉红了也不撒手。
  云莺鼓了鼓香腮,俏生生道:“殿下就晓得欺负莺莺。”
  裴烬嘴角往上翘,“莺莺身娇体柔易推倒,好欺负的很。”
  这话说的,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了,好生不要脸,也就只有秦王殿下能这样宣之于口了。
  云莺扁了扁小嘴,双瞳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那莺莺不学了,殿下欺负旁人去。”
  每回从殿下这得些好处,殿下总要索取更多的好处,云莺在想,这天底下有谁能从秦王殿下手中占得些许好处,那她可真要佩服至极了。
  裴烬捏了捏她的脸蛋,使得她不得不松开唇,一张小脸粉嘟嘟的,慢条斯理道:“可本王不爱欺负旁人,就爱欺负莺莺,莺莺又当如何是好?”
  云莺拉下他的手,揉了揉脸,气鼓鼓的说:“那莺莺要学,反正殿下都要欺负我了,我合该多学些。”
  学也要欺负,不学也要欺负,那为何不学,既已被欺负了,就该多学些。
  裴烬见她如此生动俏丽的模样,当即大笑,“行,本王教你便是,倒也不难,本王的莺莺如此有悟性,定能学会。”
  云莺点了点头,心想学会了日后用来欺负殿下。
  裴烬似乎晓得云莺心里在想什么,意味深长道:“不过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本王可不能全然传授给莺莺。”
  云莺:“……”
  殿下是不是真的会读心术?
  云莺委屈巴巴的小声道:“殿下可真小气。”
  “本王小气?”裴烬挑了挑眉,“行吧,看来莺莺想不想开铺子了。”
  说着裴烬作势就要推开她起身,显然是半点不好也不能听了,可真是娇气的很。
  云莺连忙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软着声调讨好道:“莺莺错了,殿下最大度了,殿下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莺莺这个小女子一般计较嘛。”
  若是能在佳膳楼内开她的药膳食肆,必定能尽快营收,她便能尽快攒钱了,不就是被殿下口头调笑几句,她认下便是,左右也掉不了一块肉。
  裴烬点着头,饶有兴味的勾了勾唇,“再说几句好听的话来听听。”
  云莺咬了咬粉嫩嫩的唇瓣,想了下道:“殿下是莺莺见过最英明神武的殿下啦。”
  裴烬睇了她一眼,“你难不成还见过其他殿下?”她可还没见其他皇子公主。
  “莺莺不见都晓得殿下最厉害,殿下可是战神呐,百姓们都拥戴殿下。”云莺的好话似乎不用银子一样的往外涌,厚着脸皮夸赞。
  “殿下对莺莺最好啦。”
  “莺莺遇到殿下就是最大的福气。”
  “殿下疼疼莺莺嘛……”
  撒娇卖萌耍赖云莺都用上了,凭借她的软磨硬泡,终于磨得裴烬松口,心情愉悦,笑着应下,“明日让杨福去办此事。”
  “莺莺也想去,毕竟是我想开铺子,还得我自个看看。”
  “也可,但不许在外边待太久,明日你不是得准备后日进宫事宜?”
  “对喔,”莺莺忽然想起来了,事儿太多,她办了这件忘了那件,还是入宫更为重要,理所当然道:“那殿下让杨总管大后日去办吧。”
  “嗯哼,你倒是使唤起本王来了,胆子越来越肥了,谁教的你?”裴烬掐着她纤细的腰肢,犹如柳条攥在手中。
  云莺眼含秋波,明眸善睐,就这么望着裴烬,“殿下教的,是殿下让莺莺越来越大胆了。”
  她从前多怕裴烬,如今却能坐在他腿上,环着他的脖颈,说出这样的话,是殿下一点点的纵容,虽然殿下偶尔也很凶,让云莺怕的很,但大多数时候,殿下还是很好说话的。
  裴烬听到这话笑了,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心满意足,“说的好,莺莺想要天上的月亮,本王也能纵着你,只要莺莺永远陪着我。”
  前世错过的那辈子,裴烬要用今生来偿还,一生当作两世用。
  可裴烬日后得知是他为莺莺出谋划策攒下的银钱给了她胆子离开,硬生生将陪伴了他多年的玉扳指碾碎。
  “莺莺哪也不去,就陪着殿下。”云莺软软的依靠在裴烬怀里,莺啼婉转,这样的讨好撒娇,即便是要裴烬的命,他也会给。
  “莺莺甚乖,明日你将开铺子之事详尽写下,明晚本王为你瞧瞧,近些日子事忙,本王无暇待在府里,你有些事做也好。”裴烬的指腹摩挲着她的面颊,比上好的绸缎还要柔软细腻,爱不释手。
  云莺十分上道的关怀,“那殿下要注意身子,明日莺莺为殿下炖补汤。”
  裴烬抬眸,“这是谢礼吗?”
  “殿下想要何种谢礼,莺莺整个人都是殿下的,殿下想要如何都可以。”即便殿下不帮她,想要如何云莺也是无法阻止的。
  裴烬垂眸沉思,想起前世去东宫时,裴澄特意唤她来献舞,曼妙舞姿,深入脑海。
  “本王似乎从未见过莺莺舞姿,事成之日,莺莺可愿为本王舞一曲?”
  第59章【第二更】莺莺可是本王……
  云莺不曾想到他竟是想看她跳舞,“莺莺虽学过舞曲,但不算精通,怕让殿下见笑。”
  云莺最擅长的琴技殿下已见识过了,比起琴技,舞姿大概只得一半。
  裴烬指尖在她玉肩上跳跃,“莺莺若是愿意,本王可满足你一个心愿,可好?”
  前世那曲舞,是他见莺莺的最后一面,再见,已是尸骨无存,既如此,不如便从那时捡起。
  那日他曾想过带莺莺走,可莺莺却说心仪裴澄,这也是为何初见莺莺时对她冷着脸,她心仪的人生生害死了她,她死前可曾后悔过?
  若是早知裴澄如此狠毒,当时他就该狠心带走她,管她心仪谁,只要留在他身边便是。
  一如此生,无论莺莺是否愿意,裴烬都不会放她离开,留在他身边,哪怕是同床异梦也好。
  不过此生她尚未见过裴澄,兴许事有转机也未可知。
  “果真?任何心愿都可以提吗?”云莺有些惊喜。
  “除去想离开本王,任何心愿皆可。”
  莺莺,只有这一条,只要你不离开,皇后之位,我亦可双手奉上。
  云莺摇了摇头,“莺莺从未想过离开殿下,莺莺想要银筝,殿下能将她从扬州带来上京吗?”
  既然殿下允她开办药膳食肆,她就得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托付,而银筝是这个世上她唯一信得过之人。
  她不能将食肆之事交给殿下办,这样殿下便会晓得她手上有多少银钱,虽说殿下也将私产交予她打理,但到底云莺做不到将自己的底牌全部亮给殿下看。
  届时银筝若能到上京,她便在外头给银筝买个小宅子住下,与王府无关,只当是她聘请银筝看顾食肆。
  虽说想起殿下要迎娶正妃,会面对诸多困境,但两相比较,她还是舍不下银筝,芳菲苑的婢女都很好,凝玉等人也全心全意为她办事,可到底银筝才是跟随了她多年之人,如今她也算是锦衣玉食,她也想让银筝来过好日子。
  “只是如此?你对那个丫鬟倒是惦记。”回京之前便说想带她离开,如今又提起。
  云莺抿了抿唇,小声解释,“殿下,银筝对于莺莺来说,便如同方定对于殿下而言,银筝陪伴了我许多年,我舍不下她。”
  裴烬眉梢轻挑,“那是她重要,还是本王重要?”
  “自然是殿下重要,殿下是莺莺的夫君,是最重要的人。”
  云莺也算是了解秦王了,谁也不能比他在云莺心里重要,十分霸道,即便是不重要,云莺也得说是最重要之人。
  说起来,殿下似乎多次提到不许她离开,如今她入了王府,还能去哪吗?似乎别无去处了,殿下为何还如此担忧她会离开。
  偶尔想想,殿下心中似乎将她看的极为重要,云莺着实不懂。
  “乖,再喊一句夫君。”裴烬啄了啄她的绯唇,听她吴侬软语的喊着夫君,心都要化了。
  “夫君,夫君,夫君最好啦,答应我嘛,我让银筝在外边帮我看着食肆,我便不用日日出府了。”几句好话便能达成心愿,云莺能说一万句。
  “好,本王派人去扬州接她来京,但莺莺也得好好准备献舞,让本王一饱眼福。”不过是个丫鬟,她想要便留下,但裴烬万万没想到,一时心软,铸成大错。
  云莺满口答应,想到银筝很快便要来京与她团聚,心里头暖融融的,银筝不在身边,总觉着心里空落落的一片。
  今日殿下答应了为她开办食肆,又答应了接银筝回京,她还道今晚会有一番波折,可是躺到拔步床上,殿下让她快闭眼时,还有些怔愣。
  殿下变了,今日竟放过她?许了这样多的好处竟也没挟恩求报?
  “小心思别乱转,本王是念及莺莺身子弱,莺莺若是做好了准备,本王也不会心慈手软。”大掌覆在她心口,能听见她的心跳声并不平稳,便晓得她不曾入睡。
  裴烬从来便是为她身子考虑,太医说过一次之后便记下了,反倒是她,将他看成一个色鬼了。
  “殿下真好,莺莺睡了。”云莺弯了弯唇,偶尔殿下好的令她不知所措,若是殿下不会喜怒无常便好了。
  “换个称呼。”
  “夫君真好。”这称呼也只能在芳菲苑喊喊了,在外头是不能的,尤其是后日入宫不能说,她得醒着神。
  “睡吧。”裴烬将她的脑袋摁到怀里,呼吸声渐轻了,屋子里满是温馨,院子里烛火微曳,偶有微风拂过,吹皱一池春水。
  *
  次日殿下一走,云莺便让凝玉等人来教她宫里的规矩,再和她说说和贵妃有关的事,决计不能让贵妃娘娘不喜。
  又备下一些从前绣的帕子香囊,作为小辈,送给贵妃娘娘,新妇过门,送给公爹婆母的东西无非是这些,但她应当见不着圣上,能见贵妃娘娘也是开了恩了。
  忐忑了一日连裴瑜都问她是否有大事发生,云莺望着裴瑜,若是能带裴瑜一道入宫便好了,也能让她少些忐忑,毕竟裴瑜还是小孩子,可看殿下的样子,应是不能了。
  从午后起,凝玉等人便忙活起来,将她的庶妃礼服熨烫熏香,备下首饰,腰间挂饰,不能有一丝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