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不够看
  怀里一空的感觉和安雅语气里的温和让凌彦山陡然生出一种不安,急忙跟上一步,重新揽住了安雅的腰:
  “别担心,他们经常处理伤情的,知道该怎么做。”
  凌云飞的视线从凌彦山揽在安雅纤腰的那只手一路往上,对上了凌彦山的眼睛,片刻后才垂下了眼帘。
  心口有一股涩味,似乎一直泛到嘴里,让他难受之极,身上的疼痛也瞬间格外清晰尖锐起来。
  肖劲松先紧急给凌云飞的伤口上了药粉,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包扎了,一边喂他喝水一边问:“头儿,你还能不能走?”
  凌云飞咕咚咕咚一气喝了大半壶的水,这才觉得自己算是活了过来,示意肖劲松撑着他,努力站了起来:“走吧!”
  凌彦山已经帮安雅身上的一些擦伤处理好了,扶着她坐进了巡逻艇。
  回头看到凌云飞腿脚发软,还踉跄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皱,大步走了过来:
  “他身子正虚着,要是摔了容易加重伤势。”
  “那……”
  肖劲松急忙站住了,正在想巡逻艇里有什么可以当担架用的东西,凌彦山竟然一个公主抱,直接把凌云飞抱了起来:
  “我送他上船。”
  这种抱法让凌云飞感觉到了羞耻,急忙想挣扎着跳下来,如果不是“放开我”这种话更让他难以启齿,凌云飞这会儿肯定大声呵斥了。
  凌云飞就算没受伤,他那点力道在凌彦山手里都不够看,更别说现在他还受着伤,发着烧,手脚都没有力气。
  他那点挣扎,就跟小猫扑腾似的,凌彦山手脚稳稳当当地不受半点影响,抱着他大步走到了礁石边缘:
  “不想在病床上躺半年就老实别动!”
  凌云飞身子顿时一僵。
  才上好的药,包扎好的绷带,要是再落进海里浸一回水,肯定会加重伤势。
  而且这都走到礁石边缘了,他也担心凌彦山会借着他挣扎的事,假装没托住人——
  先摔到礁石上,再落进海里,这罪怕真不得半年受的!
  就在凌云飞犹豫的这么点空当,凌彦山已经一个跃步跳上了巡逻艇,把他搁到了船舱里平着放下。
  大概是因为嫌弃,凌彦山的动作很快,不过力度倒是很轻柔,就算是经验老道的护士,在移动病人的时候大概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一边安放他,一边还有空暇安慰安雅:“放心,他现在瞧着模样惨,其实就是失血和缺药造成的。
  回头在医院住一阵打点针,再吃点补气血的东西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这点伤在凌彦山眼里确实不够看的,而且在他心里,也觉得一个大男人受这么点伤不算什么大事,语气自然带出了稀松平常的心态。
  瞧着安雅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凌云飞心里说不出的憋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肖劲松急急跳上了船,手里还拿着安雅的那件粗布外衫,折了几折,垫在了凌云飞的脑袋下面:
  “头儿,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回琼岛了,到了医院给你吊个水,第二天你就又能生龙活虎的了。”
  他为安雅受了伤,安雅哭了两回,这种时候,就是要越惨才越好,他要生龙活虎做什么!
  凌云飞心里更加憋闷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看船上这几个人。
  眼睛闭上了,脑子里却没办法放空。
  发动机的声音大,掩盖了巡逻艇上几人的动静,凌云飞的脑子里却忍不住东想西想起来。
  他没有听到安雅说话的声音,是因为凌彦山带着安雅远远坐离了他这边吗?
  安雅是不是靠着凌彦山的肩头,跟他倾诉着一天的凶险?
  越是这么想,凌云飞心里就越不甘,刷地又睁开了眼,微微抬起头想看一看。
  巡逻艇也就这么大点地方,凌彦山和安雅其实并没有离他很远,不仅不远,而且就几乎就坐在了他脚前的地方。
  只是安雅没有如他想像的那样靠着凌彦山的肩头,而是直接坐在凌彦山的腿上,整个人窝在了凌彦山的怀里!
  凌彦山正抱着安雅的头,低头注视着她的面庞,看样子似乎就要亲上去一样——
  当着这一船的人,凌彦山他怎么敢!
  仿佛自己的珍宝正被人染指,凌云飞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怒气。
  凌彦山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突然转过脸看了他一眼。
  月光明亮,映得他眸底一片森黑幽深,像未知的深渊,可怖而恐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森黑里蠢蠢欲动,很快就会喷薄而出。
  凌云飞瞬间如坠冰窖,死死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打出那个寒噤。
  守在一边的肖劲松并没有注意到凌彦山那边,见凌云飞抬头,还以为他又有什么需要,急忙倾身向前:
  “头儿,你想要什么?是不是还想喝水?”
  肖劲松无意中挡住了凌彦山的目光,倒是凌云飞暗松了一口气,顺势“嗯”了一声。
  凌彦山收回了目光,捂着安雅耳朵的那只手微微紧了紧。
  凌云飞被肖劲松半扶起来喝水,这才注意到安雅早已在凌彦山怀里沉沉睡过去了。
  大概是怕发动机的轰鸣声吵着她,凌彦山的手一直捂着她的耳朵。
  月光照出了安雅半边恬淡的侧颜,眼角还有隐隐反光的泪痕,眉头却很是舒展。
  不像刚才在礁石上,安雅累极了打盹儿的时候,眉头也是轻轻蹙着的。
  是因为凌彦山来了,所以她感觉到了安全?感觉可以放心托付?
  说起来,这两回他跟安雅的交集,都是在危急的时刻。
  前一次安雅救了他,这一次他救了安雅,却又因为受伤,需要安雅照顾。
  他在安雅面前,是不是根本就比不上凌彦山那么男人?
  凌云飞有些浑浑噩噩地躺了回去,心累又心酸地闭上了眼。
  这回一闭眼就直接昏睡了过去,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触目都是洁白的墙壁,鼻尖还闻到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肖劲松正坐在他床前,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凌云飞看了眼快要打空瓶的吊针,自己摁了铃,然后关了输液管的开关。
  肖劲松被动静惊醒,一看吊水快要打完了,急得噌地跳了起来:“哎哟,这针打完了!我去找护士!”
  凌云飞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按铃了。现在什么时候了,有什么吃的没?我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