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节
  刘启年总算明白过来了,今日这一遭,怕是免不了。
  这张府尹是赵挚的人。
  他斜眼看人群里的李刺史:“你也是这个意思?”
  今天赵挚格外凶悍,李刺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没敢立刻站队:“这个……条令都有了……”
  刘启年冷笑:“好啊……很好!”
  这时候刘正浩过来了,拉了拉刘启年的袖子:“爹。”
  刘启年皱眉:“你来干什么,进去!”
  “爹,”刘正浩笑了,笑容温和有礼,极有风度,“您就让开,让他们进去看看吧,没事,案子又不是你我做下的,怕什么?”
  他这话说的很慢,很缓,似乎没带什么暗意,如果不是中间他看了赵挚一眼的话。
  这一眼,目光微闪,眸底似有笑意滑过,尤其在‘不是你我做的’几个字时,似乎加了重音。
  别人不明白,赵挚和祁言却是懂得很。
  祁言差点儿当场跳起来,被赵挚压住了。
  刘正浩的话似乎也没能抚慰下刘启年,他眼角阴着,没说话。
  刘正浩便继续劝:“官府若非要搜查诬陷咱们,您挡一回,挡不了以后的两回三回无数回,不如干干脆脆,全部敞给他们看,一次性解决。”
  刘启年这才哼了一声,阴着脸看赵挚:“搜!随便你搜!但我丑话放在前头,只这一回,算我给你面子!今次过,不管你有没有结果,都别来第二次,否则我立即赶去汴梁,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
  本来今天过来就是要搜,刘家人怎么反对都没用,赵挚手一抬,官兵们立刻进入刘家,大肆搜查。
  祁言动作小小的拉了拉赵挚袖子,恨恨指着刘正浩:“凶手就是他,没跑了!”
  ……
  刘家正厅,赵挚,祁言,刘启年,刘正浩,再加上张府尹李刺史,大家分主宾落座。
  大家都没什么话说,正厅安静无言,只偶尔有茶盏碰撞的声响。
  刘家父子一个脸阴,一个微笑,外在情绪不一样,却一样的稳重,从容。
  张府尹看过卷宗,知道案件大体内容,赵挚怀疑的是什么,但这两父子这么淡定,他有点不懂了。
  再看赵挚,垂目品茗,比这对父子还淡定。
  这里面明显有事,赵挚就不怀疑,不动摇吗?
  祁言都已经坐不住了!
  张府尹左右不了案件方向,也左右不了任何人,只得轻叹一声,捧住自己的茶盏,慢慢喝。
  李刺史心里有些忐忑,想着这一局是赵挚赢,还是安抚使赢,出结果了他要怎么表现……面色不停变幻,也是忙的不行。
  这个时间或短或长,每个人感觉不同,但大抵,都是煎熬。
  人多力量大,很快,院中嘈杂的声响里,突然出现了一声:“找到了!”
  祁言登时猴子般的蹿了出去:“哪儿呢,我看看,我看看!”
  几乎是立刻,他又蹿了回来,托出手里的东西到赵挚面前,像献宝般:“挚哥你看!”
  在他的掌心里,是两粒圆形的,绿碧玺镶嵌的耳坠,不管样式还是质地,都与月桃身上头面一致!
  赵挚眯了眼:“在哪里找到的?”
  找到耳坠的是个府兵,跟着进来回话:“在刘公子房中的衣柜,跟属下一起进去的兄弟们都看到了!”
  赵挚手指轻点桌面,锐利视线看向刘正浩:“刘公子可有话说?”
  刘正浩摊手,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呀。”
  “放屁!”祁言性子急,呲着牙,神情凶狠,“在你的房间,你的柜子,你敢说不知道?”
  “我的房间,我的柜子,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进,我一个人能碰,”刘正浩微笑,“祁公子,我家下人很多啊。”
  祁言跳脚:“少扯别人,你就是凶手!”
  刘正浩笑容淡淡,神情稳稳:“你说凶手是我——我为什么作案,怎么作的案,杀人动机在哪里,证据在哪里?一样都没有,只凭这小东西指正我,并不能令人心服。”
  “因为你变态!从小就疯,杀人杀了十多年,专门挑花娘,青陵河里的尸骨都快堆成山了!你残忍嗜血,虐待成狂,喜欢戴蝴蝶发簪的女子,杀人之后把她们的耳坠取下来,等下一个人的时候,再给戴上!要不是问香月桃聪明,留下了足够的线索,我们都还找不到你!”
  “……那些珍珠金银珠贝壳绿松石,都是你用来画画的颜料,本来凶手,除了你没有别人!”
  祁言一样一样历数刘正浩罪行,说到最后眼角通红,恨不得现在立刻行刑,把这禽兽给杀了!
  刘正浩听着这些话,一直从容微笑,只在提到月桃时,眼睛眯了一下,似有恨意闪过。
  这变化非常小,片刻就恢复了。
  赵挚却没漏掉。
  他一直在观察着刘正浩的表情,瞬间明白,刘正浩应该是恨月桃坏了事。
  祁言话说完,刘正浩仍然很稳,继续摊手:“你说的这些,我全部不知道。死者耳坠为什么在我房里,也许是当日我睡了她,她心中有情,偷偷摘下耳坠藏在了我的衣服上做为留念?我换衣服时没发现,不小心落在了柜子里……至于珍珠金珠贝壳绿松石,不过是些有价值的东财货,谁家都有吧,怎么就非得是我的呢?”
  祁言也不傻,当即反驳:“要只有一样证据指向你,谁也不会这般怀疑,可所有证据,条条样样指向你,凶手除了是你,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