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曦玥春光满面的笑着,“丫头你来得可真早,我原以为得等上个十天半月的,才等得到你气消呢。”
  我不知道这一句是真打趣还是真抱怨,在千溯落座之前,选择了临近曦玥的那一面,顺带暗暗推一把千溯,让他临着天帝和折清那方坐了。诚实回道,“睡过头了而已。”
  曦玥莫名其妙笑得更欢,我被他笑得心底没底,便传音问千溯,他这是怎么了。
  千溯答曰,多年没见过活人,他亢奋疯了。
  我心中一凛,无端对其产生了些许同情。
  ……
  不晓得是不是千溯在身边的缘故,我心中一点浮躁都无,就好似进行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宴会,可得风轻云淡的喝些酒,聊些天。并不会刻意的去在意折清,看看他在做什么,以一种怎样的表情。
  亦或是说,对他我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的怨怼,即便是心灰意冷,也只是当初将渺音抛到他怀中的那么一瞬,之后……之后就再未想过。
  我不会说些拐弯抹角的话,故而千溯代我表明了不追究的态度。
  天帝那边的事我没有掺和,千溯全权包揽。我只是同曦玥这边的人喝着酒,欣赏舞姬。
  想是酒意上来,曦玥眨巴着眼对我道,曦末为了赔罪,特地准备的了大礼。
  我没心思猜,便问他是何物,他摇摇头道,他也不知道。转身对曦末,让他呈上来。
  曦末欲言又止的捏着袖子,小声道,“叔父……这个礼要晚点才能送的。”
  曦玥弯了下眉,似笑非笑,”你是非要同我唱反调是吧?“
  我瞧见曦玥方才的表情,不由转头对千溯感慨道,”曦玥哥哥方才的神情同你好像。“顿了顿,“性子好似也有那么点相像。”
  千溯的表情一瞬间明显很不和善,“你叫他什么?”
  我一呆,“唔,曦玥。”后头的哥哥二字很识趣的被咽了下去。
  方才分明是曦玥同我道,他是千溯的朋友,又年长于我,无论从何说起都当属他的哥哥辈。我不喊他哥哥,就显得不礼貌、不乖巧了。我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毕竟现在活着的魔大多不及我资历老。
  平心而论,我倒是很愿意喊他声哥哥,很能给我一种我其实还很年轻的错觉。但是千溯不喜欢,那我就不喊了。
  曦玥掉头过来,触及千溯冷淡的眸光,显然不很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茫然着。我撑着头,干咳一声,意欲转移话题的问道,“大礼在哪?”
  曦末僵硬着脖子拍了拍手。
  若有娇花般艳丽,姹紫嫣红的舞姬们终是退下。我以为是什么需得八个大汉抬上来的大家伙,需得撤掉占着前厅的人。
  怎想雪衣若素,进来的却是软罗轻纱蒙面,眸光素净而安宁的美人。
  乐音徒然一改,变作清幽。
  我等了许久却并没有看到那位美人起舞,亦或是说按着曦末的原计划,她应该是要一展舞姿的,然不晓得为何只是站在那一动不动。
  曦末明显慌了神,偷偷朝曦玥施着眼色。
  天帝那边也终于注意到了场上的异动,同千溯一齐看向大殿中央,亭亭而立的那位美人。
  我觉着我没去掺和正事,只在一边吃喝玩乐还耽误了人家谈正事实在不妥,遂对那美人道,“过来。”
  这回,险些化作雕塑的美人终于动弹了一下,莲步轻摇朝我走来。
  曦玥贴心的再一拍手,空荡荡的大殿中再度涌入妆容艳丽的舞姬,气氛再度回暖。
  那美人在我身边坐下,贴得颇近,导致我不由往千溯那边挪了挪。百思不得其解,遂传音问曦末,“唔,你莫不是想给我送个嫂子?”
  曦末抹着额上的冷汗,“尊上您……好生看看清楚。”
  我回眸,触上那美人的眼睛,近距离看的时候又是另一番的风味,显得明媚了些。我一卡,眸光不可置信的往下盯着她给轻纱掩住的脖颈,再往下……
  唔,我感觉我被摆了一道。
  ……
  回宫之后,我一直捶胸顿足,想自己怎么连男女都分不清楚,着实是愈发的不济。可都叫他坐到身边来了,便就是接收了这份“大礼”的意思,当着曦玥的面,我又不好纠缠着说要退货,只得带了回来。
  原本还好,顶多是多了个面首,除了当着天帝的面有点尴尬意外都没甚大碍。可到了离镜宫,我携着他跳下云头,正要给他安排间行宫的当头,他却将一路上一直妥妥帖帖戴着的面纱给卸了下来。
  说句公道话,的确是惊艳绝伦,另有一提便是,我觉着他有几分面熟。心中疑虑便问了,他则答曰,“我是银沁,银月的哥哥。”
  我一时半会没想起银月是谁,遂只是应了一句哦。
  等我回去之后问了秋凉,她长吁短叹道,“尊上,是那个将织水拐跑的面首啊,几百年前还颇得尊上盛宠的那个。”
  我错愕的睁大眼,只觉最近麻烦真是一波接一波。
  ……
  银沁之主动,远超我想象之外,贴过来摸两下实属轻的。以至于我都没心思接着自己感时伤春的小念想,一天到晚避他避得好不热闹。
  我以为他因为银月之事记恨我,但我诚实的告诉过他,他是杀不了我的,我躺平了任他杀,他都杀不死我。
  他则道,“尊上可以躺平了试试。”
  我抱着让他死心的念想躺下了,后果差点就是不堪设想,我险些给他轻薄了去,这事简直匪夷所思。
  我简直快给他逼疯,就没见过这么能缠人的,无论躲在哪一来二去都给他寻着了,最后实在无法,躲到了夜寻的院子里。
  夜寻过往住在这的时候基本不在离镜宫乱晃,故而院门经常是关着的。
  大多的人都以为这里面并没有住人,只有几个颇得我宠的面首知道夜寻的存在,也因我的禁令一般不敢往这来。
  于是我老神在在往院中的躺椅上一靠,准备享受下难得的安静午休片刻之际,根本没想到这院中竟会有人,而且那人还是从屋内不急不缓的走出来的。
  我听到那脚步声,像是给开水烫了一般从躺椅上跳起来,转换成一个不容易给人揩油的姿势,急火攻心的怒道,“银沁,你真的够了,我……”
  那脚步声一顿,我的额上随之落下一本卷着的经书,不轻不重的敲了下。
  有声音风轻云淡,缓缓道,“你突然之间做什么,睡魔怔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两天的更新量是不是业界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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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时运
  我知道折清不愿道出前因后果,一半是因为渺音,一半则是因为仙族。天帝安插在我身边的探子委实是很多的。我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他为了唤我出来故意道出些不实的话,却也不打算再勉强他,继而咯吱咯吱的踩着雪,往折清的方向走去,经过。
  夜风凛然,刮在面上有些疼,我忽而想这么面对面同折清单独谈话的机会兴许往后都不会有了,便又停下脚步,转而朝他。
  “渺音之事,我们就当就此揭过,无论责任在谁,我都不会追究。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便可保仙族无恙。”
  折清回眸,面上却没有我想象的如释重负。
  我正经将之望着,”我知道时至今日再说此等将你禁锢的话并不合适,但凡事讲个公平,我受制与你而不会动仙族,理所应当,你也莫要指望着我会放了你同渺音双宿双飞。你在,仙界就在。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折清有一瞬怔忪。
  正是两厢寂静,小道另一端突兀传来些许细碎的脚步声,我回头正见离渐扶着一旁的宫墙,在齐膝的雪地中走得艰难,蓦然抬头见雪地中我和折清,微微一愣。
  离渐来得倒是颇不是时候,我还没能等到折清的回应。静了静,无奈对折清道一句,早点睡,转身便朝离渐走去了。
  低声对离渐,”你怎么在这。“
  ”我听闻尊上今个既没有宿在寝宫,也不在千溯魔尊的寝宫,便想你是不是来这了。“
  ”唔,把手给我,这么大的雪还要出来,膝盖不想要了么?”
  诺诺,”夜寻仙尊既然走了,尊上又何必……“
  ”他回来了。“
  ”……“
  将离渐送回了宫,我才转而回去自己的寝宫,彼时天已将明,我也心无睡眠。
  等秋凉给我点上安眠的香,我在清晨之际才睡下。
  醒来的时候窗口听了一缕传音,是千溯道他要闭关一阵,长则三年五年,短则一两月。
  我捧着传音的风铃花,一阵的长吁短叹,还来不及悲伤,门外秋凉道银沁求见。我蹭的站起身,化作道流光,暗道此地不宜久留,撤了。
  ……
  万丈高空,我躺在魔龙冰渐的身上,不紧不慢的挥舞着小皮鞭,指挥道,”就在不远的那个城镇落一下吧。”
  每每千溯闭关,我都要将冰渐拉到外面溜溜,一是为旁敲侧击,问问它千溯的身体状况,二是趁火打劫,这厮通晓龙语,更是知道不少奇珍异宝之所在。
  冰渐苦兮兮的扑腾着巨大的龙翼降下,我双脚落地,施了个幻术将冰渐幻成个人的模样,牵着其白皙纤细脖颈上的玉链,大摇大摆的入了城。
  莫看冰渐外表是个十成十的黑暗属性爆表,恶魔一类的邪龙,内心却是个纤细的少年,至少我每每将他幻化成人的时候,他不喜欢做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倒喜欢做一个十二三岁嫩白的少年。
  我换了容貌,鲜少有人认得我。只不过如此虐待一位美少年,自然引得不少人侧目,交头接耳。
  冰渐道此城中有龙蛋的交易,是一条半休眠的古龙,如果费一些功夫将之唤醒,想必能收为坐骑。亦免得其落在些许不识货的人手中,白白断送了一龙族的血脉。
  我最爱跟冰渐逛街的理由就在此,遂摇一把折扇,化作一翩翩公子哥,就要入会场。
  哪想这会场的守卫是个眼光不错的,一眼认出冰渐幻人后稍显僵硬的走姿,又见我手中九曲软玉链将我拦下道,“这位公子,魔宠不得入内。”
  我看了看那守卫,又回眸瞅了瞅冰渐,干脆的将九曲软玉链交到那人手中,笑道,”那你帮我好好照看他。“
  话音未落,冰渐便是原形毕露,眸中通红,龙翼一展,眨眼之间便是将准备接过玉链的那人拍飞了去。
  我惊了一惊,在守卫落地之前将之接下来,堪堪环住他的腰,抱歉道,”我忘了他这性子有点高傲,受不得旁人碰他,你看,还是让我带他进去方便的多,不是么?“
  其他守卫皆听到了冰渐那一声暴躁的龙啸,十个有九个不敢上前,还余一个便是直接给气浪震晕了过去。
  守卫俯身吐血不止,莫说是说话,看这样子五脏六腑都要给他吐出来。我心中发虚的瞅瞅冰渐,冰渐回给我一个傲娇的眼神,冷然移目到一边去了。
  正是尴尬,有人在我腰上穴道一按,便是一阵酥麻僵硬,我唔的一声失了力道,守卫自然而然从我膝上滚下去。
  一双白净的手从我身后探出,捏过守卫的下颌,喂进去一颗丹药,在我耳边风轻云淡道,”既然带冰渐出门,便要将之看好了,平白伤了人岂不冤枉。”
  我咔嚓咔嚓的转头,看着俯身半蹲在我身侧的夜寻,面皮都发着麻,甚至来不及惊喜,便发觉了个更现实的状况,“唔,夜寻,我下肢没知觉了。”
  夜寻连点了那守卫几处穴道,见其口中汹涌吐着的血终于有了缓势,不痛不痒与我道,”正常。“
  我慌张道,”不啊,哪正常了?我正常的时候是有知觉的啊。”
  夜寻扫我一眼,淡然道,“你倒是见谁都能起心揩油。”
  我觉着被狠狠冤枉了,辩驳道,“我分明在是救人。”
  守卫没力气吐血了,终于晕了过去,夜寻示意旁人将之带下,也顺便将瘫软的我抱起来,“是么。”
  我抬手义正言辞的一指冰渐,”冰渐就是我清白的见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