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节
  一套题而已,感动什么?
  “这套题,其实不是测试您配偶是否会背叛您的,这是测试您是否会背叛朋友的,一边来说,有25分以内就说明是非常忠诚的人了,我个人的得分是十六,说明我是个非常讲义气的人。”
  沙母嘴角抽了抽,这个三句话必要夸自己的毛病,能改改吗?!
  “可是您只有五分,这个答案真的让我很诧异,我给那么多人做过,就您分数最低,说明您是一个忠于友情忠于家庭忠于母亲使命的大好人,我为我之前的失礼感到抱歉,我误会您了。”
  陈萌是由衷地说,给沙母夸的不知怎么反应了。
  人就是这样,你跟她对着怼,她能找出一万条还击的角度,但是你一夸,哪怕是再讨厌你的人,也很难反驳,毕竟没人会否认自己的优秀。
  沙母只能用粗声粗气掩饰自己的赧然。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就是个普通人。”
  陈萌含着泪摇头,“不是,您是一个极为忠诚的人,我这个测试百分百的准确,从世界范围看,除非你知道答案,否则准确度是接近百分之九十九的。”
  这还让人怎么愉快地撕?
  沙母接不上话了,她觉得自己很被动啊,这丫头怎么让人捉摸不透呢?前一秒还怼天怼地,下一秒就哭着说被自己感动了?
  “你别以为你夸我,你拍我马屁,我就同意了,我是反对的,我绝对反对!”
  陈萌一把握着人家的手,沙母先抽却被她握紧,“这就是我要道歉的理由,我刚开始判断,您反对是出自掌控欲,有的人就是特别喜欢掌控别人的人生,我以为你是那样的人,所以说话不客气,对您没礼貌,还威胁您来着,我错了,我道歉。”
  她眨掉眼里的眼泪,晶莹剔透的眼泪里,折射出沙母那茫然的脸。“您不是那种掌控欲极强的人,您是一个把使命和责任放在首要的好女人,您反对百田的婚事,都是因为您太在乎儿子,您把儿子的幸福看得比自己重,这样的母亲是值得我们尊重的。”
  沙母被夸的十分不好意思,甚至还起了点小小的脸红。
  “你,咳咳,你别这么说。”
  “我得说,您家里如此和睦,丈夫本分为官,儿子踏实做人,这跟您是有直接关系的,您的这种忠诚感染到您的家人,一个好的母亲对子女甚至丈夫的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
  沙母抽挥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她怎么觉得要起鸡皮疙瘩呢,但是心里还是很舒服的。
  “你夸我,我也不同意。丫头,你这个测试的确是很准,我就是这么一个责任心重的人,我也承认你那朋友是好人,她能主动打电话给我我很感动,但是这个事儿——”
  “阿姨,我们一码归一码,我现在跟您答疑解惑,不提她们的婚事,我就说一个事儿——”
  陈萌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让沙母崩溃了。
  第1106章 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阿姨,您这个性格相对比较少,可以说是非常负责,但有时候也容易背负沉重的心里负担,我斗胆说一句。”
  陈萌直视着沙母,一字一句。
  “如果时间重来,你一定选择牺牲自己,而不是您心里那个最好的朋友,对吗?”
  这一句话,说的沙母瞬间崩溃。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炸开了。
  一个埋在心里多少年的伤,就这样被一个还算是陌生的小丫头瞬间撕开,毫无防备,就是这样的直接。
  陈萌也是留了一点点小心眼,在那个算性格的问题基础上,她自己多加了几个测算是否受过刺激的题,正如陈萌所料,沙母心里的确是有心结。
  人的一生要经历大事小事,但是能够成为心结留在心底的,却不多,有的人甚至没有。
  “你是怎么——”沙母有些难以置信。
  这段被尘封的往事,她几乎是谁也没有说过,沙百田都不知道,所以绝不可能是小田告诉的,就是几道题而已,真的有那么神?
  “心理测试量表临床常用的也只有一、二十种,我给你测试的都是不对非专业人士公开的,就好比你去医院看身体问题要做b超是一个道理,量表就是精神科医生判断病情的一个依据。”
  陈萌用的这种专业测试方法,绝非后世随处可见的那种娱乐性的心理测试题,运算方式也不是简单加减那么容易,有时候还会进行乘除运算,这水平别说放在现在,再往后二十年,怕是国内也没有多少能超越她水平的。
  沙母不再反驳陈萌,只是沉默,这个沉默已经不再是抗拒,是对未知难以控制的茫然。
  这就好办了。
  “我们经常说,时间会治愈一切,的确,好多心伤会因为时间一点点淡去,但有的伤你过了多少年还是疼,有时候它就停留在那,感觉好似已经不在乎了,但当你回归正常生活时,这个伤突然就会想起,难以控制。”
  日复一日的叠加,叠到最后就会变成过不去的坎儿。
  心理医生的出现,就是为了解决这些过不去的坎儿。
  “阿姨,你听我的,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给你催眠下,对于您这种情况,催眠是有一定帮助的。”
  真的可以吗?
  沙母茫然地抬头对上陈萌明亮的眼,这一刻,这小丫头已经不是那个死皮赖脸气人的小无赖,她的眼里是绝对的权威,让人值得信赖。
  “试试吧,你不走出来,他们父子俩也会担心的。”
  沙母终究是被陈萌打动了,当她躺在沙发上,听着陈萌柔和的声音,让整个身体慢慢放空时,一段陈年旧事就这样被揭晓。
  客厅外,二爷跟沙父的棋下得已经白热化。
  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沙父抬头看了眼时钟,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这个于邵锋真是有一套,硬是拖着他不让他下完,这盘棋给沙父的感觉随时都有希望会赢,但是集中精神下,却怎么也达不到目的。
  这小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渐渐的,沙父已经把里面正在治疗的妻子忘了,他全部的精力都被二爷牵制住了。
  第1107章 事情始末(感谢暖無漪+74更)
  陈萌本以为只是个小心结,稍微的做做催眠治疗就会好。
  但是当她把沙母带入催眠状态后,重新还原了当年那一幕,陈萌大吃一惊,犹如头顶一个惊雷。
  这事儿不小,甚至可以说,非常之严重。
  怪不得沙母会一辈子心结难开,她跟她那个不能说的友人之间,隔了一条命。
  早些年,沙母下乡到了草原那边,也有过一段苦日子,后来是平反回城了,可是在那个期间,出过一件特别可怕的事儿。
  草原除了有大量的牛羊,还有草原狼,每年的春季有非常重要的活动就是打狼,因为经历冬天后狼的体力会下降,再加上母狼会在春季产崽,所以要趁着母狼带崽的时候去打狼。
  千万不能等到母狼把崽子生下来,到时狼会大量抓羊喂崽,所以听起来打带崽母狼是很残忍的事儿,但也的确是草原平衡的一种法则。
  按说打狼这种活应该是男人做的,但赶上三八妇女节,又刚好上面宣传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为了响应号召,女同志们也参加了打狼活动。
  当地牧民妇女是非常喜欢这类活动的,因为对她们来说这是难得的外出活动,但沙母这个自幼在城里长大读着古今名著的小文青,对这类活动是非常排斥的。
  她总觉得把带着崽子的狼打死是一种非常残忍的行为,所以在打狼的时候也只是骑着马混在队伍里,别人追她也不追,就远远的看着。
  狼这种生物也是很神奇的,被草原人成为腾格里的使者,有没有灵气是不知道,但真会挑人,在被一群彪悍草原妇女围堵在圈里后,马上盯上了沙母。
  大概是知道沙母好欺负,奔着沙母就冲过来了,沙母害怕,她也不会用套马杆,瞎轮不仅没打着狼,还把马弄惊了。
  当场就从马上摔下来了,还被惊到的马弄骨折了。
  眼看就要被狼扑过来,当地一位中年妇女从马上跳下来,救了她。
  但也被那狼咬了一口。
  这件事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但是在沙母的潜意识里,每一幕都是那样的清晰。
  仿佛她的岁月就停留那个时刻,有一个小小的她,再也没从那片草原里走出来。
  那头狼被剖开肚子,发现里面有八个小狼崽,所有人都在庆功,但紧接着,一个噩耗出现了。
  那个救了她的草原妇女刚开始是发了低烧,过两天就开始变得亢奋恐水,最后浑身痉挛。
  陈萌一听就猜到了。
  狂犬病,这绝对是狂犬病。
  发病时死亡率是百分之百,没有治愈的药,唯一的办法就是被咬后马上注射疫苗,但那个年代哪来的疫苗,想也知道那中年女人最后的命运。
  沙母那时还是个十八九的小姑娘,缺乏社会经验,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而就在那女人去世后,她的家人把沙母所在的蒙古包围起来了,声称要讨一个说法,那个场面对当时还是少女的沙母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
  第1108章 缺乏仪式感(感谢暖無漪+75更)
  就在情况要控制不住的时候,跟沙母一起下乡的好友挺身而出,挡在她的面前。
  声称是当初救的是她,然后就被抓走了。
  沙母想要把好友拽回来,可是跟她们一个屋的另外一个人把沙母打晕了。
  打晕沙母的那个人,是她父亲的学生,跟她家是有一定渊源的,在这种只能保一个的情况下,那人自私地选择了保护沙母。
  在她看来,被抓走的那个好友性格更坚强一些,比沙母这个心软的小公主抗压能力更强,如果沙母被抓说不定就没命了。
  沙母被捆起来了,醒来时已经看不到她的好友了。
  她喊得嗓子都要哑了,等终于有人给她松绑后,她才知道她的好友被那家人抓去,跟去世的那女人一起扔草原里。
  说如果好友能够从天葬地点回来,就一笔勾销,如果回不来,就是腾格里的指示。
  天葬就是把尸体拉到一个特定的地点,任由秃鹫或是草原狼吃掉,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灵魂上天。
  沙母以死相逼,让那打晕她的男人解开她,疯了似得冲进去,想要寻找她的好友。
  刚走出没多久,就看到她好友一身狼狈地回来了,俩女孩抱在一起大哭。
  这一段沙母回忆的清晰又痛苦,陈萌听的也是感慨又难过。
  一生中,能遇到多少个知心好友,能遇到真是要感谢上天。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遇到很多人,但是等到了年纪回想下,似乎能够打动自己的,都是年少时遇到的,在那青葱岁月里,没有利益交杂,只有纯净的人心,这样的友谊一旦遇到,便是一生惊艳。
  那好友回来后对她是怎么回来的绝口不提,但沙母却始终耿耿于怀,从那以后她好友身体经常不好,动不动就发烧或是心悸,听老人们说,这可能是在草原里受到了惊吓,把魂儿吓掉了。
  再后来,沙母父亲平反,她也可以回城,她跟父亲央求把好友也带走,父亲嘴上答应却迟迟没有动作,沙母想尽一切办法都没用。
  当时恨透了父亲,等到了年纪再想,不是父亲不想,而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她心里始终惦记这件事,一直跟好友保持着联系,可后来因故断了联系。
  这一别就是多年。
  她四处打听,可只听人说她好友嫁人了,跟着个知识分子去了更北的地方,据说身体也不是十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