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席晔耐心一向不算好,他握紧手机,界面跳回手机屏幕,李绮橙偷偷看见壁纸是西瓜戴着帽子在烤鸭店照的,笑得很开心。
  她低下头,对他做了一个手语。席晔没看懂,就看懂她两个食指交叉在一起,然后又指向他。
  “我不喜欢你。”
  李绮橙想,没有感情的婚姻,带给孩子的远比现在要沉重。眼前这个男人,有钱模样好,却不是可以相伴一生的爱人。
  席晔叹了口气,将身体稍稍远离她。
  “我没看懂你想表达什么。”他淡淡丢下这么一句话,先于她走出了浴室。
  ☆、第11章 大哥的初恋
  席晔因为晚上赶要去伦敦出差,没在这里多做停留。
  走之前,他站在门口,盯着李绮橙:“我去伦敦出差,大概五天左右,你要是有什么麻烦,就打电话给我的秘书,他会处理好一切。陈秘书的手机号码我会用短信告诉你。”
  说完,他朝床上睡得正香的儿子看去,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这才关门离开。
  男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石板路上,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李绮橙仍旧坐在床沿上,她觉得席晔这人真是个大男子主义的混蛋,那张好看的脸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挠花,真是皮相越好看的男人越有容易惹人生气的潜质。她的手机号他轻而易举地就拿到了……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背后一凉。
  李绮橙觉得生气又无力,体内屯着火,但是又无处发泄。
  她气呼呼地起身,在屋里走了几圈,目光无意间定在了屋内那个上了年岁的摇椅旁的衣架上。李绮橙一惊,仔细想想,自己送马方乾走的时候,明明内衣还在烤火炉前面的!
  她着急地在屋内找了一圈,努力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可怎么也找不到,一时间竟然心神恍惚。
  最后,李绮橙站在烤火炉前,内心突然萌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会不会席晔拿走了?
  她头疼地拉过凳子坐下来,想给他发个短信问问,可又没那胆量。如果真的是他拿走的,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时候的李绮橙并不知道,席晔早就觊觎上她的胸了。
  李绮橙脑袋愈发地涨,脾气也不似平常温顺。这时,她敏感地察觉到某个地方有液体正在汩汩流出——李绮橙垂头,大姨妈造访了!
  她再也没心思去想内衣的去处,狂奔去厕所解决这档子事儿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
  吃过晚饭,小黑被一个男人送了回来。
  来的人穿着一身正装,手里还提着一个狗笼子,里面有些狗粮之类的东西。这个人告诉西瓜,小黑已经挂上狗牌,是条有户口的狗了。西瓜不太懂,不过觉得眼前这个叔叔很友善,就咧开嘴对他笑了两下。李绮橙则在旁边鞠躬道谢。
  小黑很快就健健康康地回到屋里。
  “席夫人,不用谢。”男人很礼貌地回答李绮橙。
  西瓜偷偷地在旁边笑,“妈妈,那个叔叔叫你席夫人呢,你也当夫人了。”他不懂“夫人”是什么意思,只是在电视上见到过,比如看情深深雨蒙蒙的时候,小孩子立刻把自己的妈妈和里面的雪姨联想在一起。
  李绮橙尴尬地笑,心里却纳闷席晔为什么会和他说出这样的称呼,许是男人自己看出来的,但她却觉得是席晔那个混蛋说的,一般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不都应该回避?
  她真是越来越想不通。
  男人又交代了一些养狗方面的事情,接着就离开了。
  又一个男人的到来,让平安巷彻底炸开了锅。有些人传得很离谱,说是李绮橙最近干起了不干不净的生意,还当着儿子的面出来卖。
  那晚,正值沈忠国从装修的地方回来。一进门就听见高文秀扯着衣袖和他说起这件事,沈忠国当然不信:“我自己的外甥女我还不信,去信那些舌头比长城还长的女人?”
  “那可说不定,今天可是连着来了三个男人。”高文秀冷笑。
  沈忠国:“你够了啊,别说东说西的。”
  他说着话的时候,音调稍稍往上提,很护着李绮橙。高文秀眼睛一眯,说出来的话也愈发狠毒:“这么护着,莫非你也受了她的好处?”
  好处?一个一穷二白的女人,给的好处还能有什么。沈忠国听了,背脊骨一僵,差点一个巴掌给她甩过去:“你个死婆娘,她是我外甥女,你说出这种混话,小心我撕烂你那张油嘴!”
  屋外路过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赶紧缓下脚步,侧耳细听。
  因为高文秀的一句不伦不类的话,火药味儿越来越浓。今晚沈碧珠和沈碧晨都没在场,高文秀就愈发得意起来:“沈忠国,我告诉你,那个女人就是你们李家和沈家的克星,她克死了自己的爸妈,又来克你,在我们家赖吃赖喝多少年?如今让她拿点钱出来给我们买房子都藏着掖着,这种白眼儿狼有啥用?啊?你自己说说,有啥用!”
  “她李绮橙就是败家的女人,肚子被搞大了回来就靠我们,你说,她爸妈生前给过我们什么好处?凭什么我们就要养着她和那个野种!”
  高文秀眼睛越来越红。
  沈忠国听闻,一个气急攻心,转手就将桌上的茶杯给她扔过去,那茶杯没真的砸中高文秀,而是在地上碎成一朵花,热乎乎的茶逐渐凉下来。过了会儿,他平静了一些,走过去把敞开的大门关上,然后没理那无理取闹的婆娘,自个儿回房抽烟去了。
  高文秀觉得委屈,房子的钱她可心疼,那李绮橙的钱她却毛都碰不着一条,如今坐在客厅,想起自己嫁给这个装修工这些年过的日子,觉得十分清苦,竟然就坐在饭桌旁哭了起来。
  那晚,沈忠国匆匆洗了个澡,就连夜赶回了装修的地点。高文秀则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她心里那把火越烧越旺,旺得她晚上做梦都梦见房子的赔款流到她荷包里了。
  ***
  席晔去伦敦出席某个商业会议,大概要五天左右的时间。
  刚到酒店,助理就想主动为他提行李箱。可席晔心里有点发怵,生怕别人知道他里面装的东西,于是拒绝,自己一路拉回房间。
  期间曾萝给他打过电话,问他这几天有没有空,席晔正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伦敦眼,语调也懒懒的:“我这几天在伦敦,你有事?”
  曾萝刚做完spa出来,走到停车场,边打开车门边嘟哝了一句:“你也在伦敦?”
  席晔不知道她口中还有谁在伦敦,哪知她又说:“席晔,咱们这关系什么时候才到头?演戏也演够了,我说,你也该找个正式女朋友了。”
  这几天光顾着那母子俩,倒把贾青这事儿给忘了。席晔语气平淡地回答:“就现在吧。”
  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形式上的,况且席晔有心要娶那个小哑巴,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是早点摊开才好。
  席晔以为她至少会和他谈些条件,哪知曾萝就“哎”了一声,倒也没多问,态度很是洒脱,“那行,就这样吧……”末了,她又问,“对了,你住哪个酒店?”
  “……”
  席晔没回答,很快把电话挂断。
  手机壁纸是他儿子,笑得有点腼腆,他盯着那上面看了一会儿,心情没由来地好。
  这边,曾萝这一刻还在抱怨那男人的没礼貌,下一刻就接到了另一个来电。
  “席晔也在伦敦。这件事我才刚刚知道,嗯……你在那间酒店?”
  “布朗酒店。”那边的女声听不出喜怒。
  曾萝将手搭在方向盘上,笑出了两个酒窝:“阿芸,我们刚刚协议结束这段关系了。”
  “嗯。”依旧不咸不淡。
  曾萝腾出一只手来搅自己的发尾:“阿芸,我觉得席晔就是在等你,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别这么说。”
  曾萝毫不在意她的回避:“明天找个机会,和他在神秘的伦敦来个美丽邂逅吧。我相信,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女人在身边,是有原因的。”
  “……”
  “阿芸。”
  “我在。”
  曾萝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等等找个人问问,他明天会经过哪些地方。”还没等那边的女人说话,她就把电话挂了。
  布朗酒店的某个房间里,一个身段姣好的女人泡在浴缸里。她将手机随意扔到一旁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伦敦的天气多变,这个时候的温度骤降,街头到处可以看见僵直脖子行走的路人。
  第二天,席晔工作完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
  气温还比较低,他把车开到泰晤士河旁边停下,又打开车窗,等到冷风吹进来,高速运转了一天的脑子才稍稍得到舒缓。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河面,他忽然想起那个小哑巴,不多时心里又是一阵痒,像有个人拿着狗尾巴草在撩逗似的。
  小哑巴还挺倔。席晔想了想,侧身从车后座的旅行包里翻出一件朴素的白色内衣。
  李绮橙的内衣的确是他拿走的。
  那天下午,他先于她出来,一出来就看见她的胸罩挂在烤火炉前。席晔有点愤怒,那个姓马的男人来的时候,岂不是也看见了?
  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后来强烈的*驱使他将那件内衣给偷偷带走。
  此刻,他将那个大号的胸罩拿在手上,还偷偷地凑上去闻了下。除了很温和的洗衣粉味道,没多余的。
  他又将五指在空气中抓了抓,想起李绮橙的尺寸,那可不是一手能掌握的。
  席晔眼底一片笑意。
  几分钟后,他低头看见手上的胸罩,这才如梦初醒,慌不择乱地把它重新塞回旅行包。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小哑巴就跟块木头似的!等到做完一连串动作,他脸上溢出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左脸颊还有个浅浅的梨涡。
  席晔看着不远处灯红酒绿的城市,心思却飘到很远很远的g市,那里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巷子,巷子里有到处乱晒的衣服,有专门坑人的算命瞎子,有七嘴八舌的中年妇女……那个小哑巴安静地现在门口,低头缝着衣裤。
  席晔的心微微有了荡漾,只是这荡漾还不足以惊起他的察觉。
  他盯着泰晤士河发了很久的神,直到不远处的路灯下,在一群白种人和黑种人之间,出现了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的妖娆女人。
  女人长相上等,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席晔也不例外。
  席晔只是看了她几秒,随后表面平静地转过头去。
  杨芸也没朝他这边看,许是灯光太暗的缘故,这位美丽的东方女子吸引了不少亚裔留学生的目光。
  等到她路过他车边,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淡淡朝车里看了一眼。席晔依旧面无波澜,眼神平静地盯着河面,仿佛在车外面的是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女人始终是无法忍受被忽略的,况且这个男人曾经还是被甩的那个。杨芸走出几米,又提着包包倒回来,站到车窗前,稍稍弯下腰,若隐若现的乳*沟几乎要贴在车窗上。她死死地盯着车里面的男人。
  席晔微微侧头,以为她有事要向自己求助,便将车窗打开,用英语问她:“小姐,请问你有事吗?”
  杨芸不明白他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她以为男人会因为女人适当的低头而感到愉悦,岂料眼前这男人根本没拿这当回事。
  她深吸两口气,那两团肉也跟着起伏。
  “席晔。”
  她冷静下来,嗤笑着叫了声他的名字。
  这两个字出来的时候,席晔才敛了心思去打量眼前这个女人:有点眼熟。
  等到他努力回想起来时,那个女人已经走远了。他关上车窗,发动车子,很快就从孤身一人走在伦敦街头的女人身边擦过。
  这个时候,席晔总算是想起来,这个女人好像是叫杨芸,自己七年前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