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
  斜里冲出的高大身影,强盗一般将她掳走,前往更偏僻的角落,再用力按住,流里流气:“抢到一个美娇娘,归我了!”
  他抬手伸向她鬓边,一簇艳红从她眼前滑
  过,有东西别入她发间,他得意洋洋:“标记一下!”
  秦蓁抬手碰了碰发间之物,不觉好笑:“这么标记的?那你该去抢太子殿下啊。”
  郑煜星笑容一僵,渐渐转为懒散不羁,他一手叉腰,一条手臂支在她脸侧,一下一下抖腿:“秦蓁,我提示一下你啊,以你此刻的处境,可以娇羞,可以惊慌,可以欲拒还迎,可以欲擒故纵,唯独不可以让我去抱一个男人。”
  秦蓁低笑一声,迎着他的目光凑上去,一字一顿:“那就没办法了,娇羞惊惶我试过,欲拒还迎、欲擒故纵也是老套玩法,是在提不起劲来。”
  她这表情,让郑煜星想到了那日她说他“技丑”的情景,好像她多游刃有余,多经验丰富!
  郑煜星咬牙道:“很老练嘛,那我们不妨玩点别的?”言辞之间,仿佛一个惯纵花丛的老手。
  秦蓁不遑多让:“若是消遣,我自是没什么的。”
  郑煜星正欲反驳,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忽然传来暧昧的对话。
  “小东西,我想你想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今日总算找到机会见你。”
  “李郎,不可这样,会被人瞧见的!”
  男人的强硬带起衣料窸窣声,“乖乖,别折腾我了,这地方鬼都不会来,近来我忙的脚不沾地,家里又看得严,我才没去看你,你若不想我,今日也不会与我相约此地,别躲着我,让我好好看看你……”
  对方显然已经非常熟练这种亲密,旖旎几句,衣裳在半人高的深丛中铺开,一场野趣开启的猝不及防!
  一墙之隔的这头,两个人相对而立,是同样的僵直。
  竹丛边的白墙上打了镂空窗花,令声音毫无阻碍的传过来。
  两个人同时转过身,背对着墙,如果不是有对方在,他们可能还会捂上自己的耳朵,下一刻,郑煜星皱起眉头,慢悠悠转头看向秦蓁。
  女人娇容清丽,两颊浮着可疑的红晕,微微轻抿的唇,不像是害怕抗拒,更像是因生涩羞赧而起的紧张无措。
  哟——
  郑煜星努力不去管那头的声音,用气声欠嗖嗖的挑衅:“玩法老套,消遣游戏?看来清博士玩的,都挺清纯的,这就不行了?”
  秦蓁眼神一沉,慢慢望向他,极
  力摒除那头的噪音,挤出笑来:“你说谁不行了?这、这种玩办法,再寻常不过。”
  郑煜星再添火力:“对!再寻常不过!我都见惯不怪了。男人嘛,谁不知道这个。不过我看秦博士好像并不是很懂,还是别强撑了。”
  秦蓁笑了:“是吗?”她忽然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往镂空窗边一杵,郑煜星目光精准定位在那片混乱之地,眼珠子都瞪圆了。
  他的眼睛!他要长针眼了!
  下一刻,他忽然捏住秦蓁的脖子,将她一并提过来,僵硬道:“太寻常了,太寻常了,不信你看!”
  秦蓁下意识就要闭眼,然身边目光灼灼,仿佛她一闭眼就漏了怯,之前装出的老练都会变成笑话。她心一横,睁眼看去……
  那头忽然爆发,郑煜星和秦蓁同时一僵,飞快转身躲到墙角。
  不装了!谁爱装谁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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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章
  野趣后半场,这头是酣畅淋漓,那头是水深火热。
  直至云歇雨收,打野的人儿愉悦离去,两个人还保持着蹲在角落,双手掌膝,眼神齐齐的盯着前方竹丛的僵硬动作。
  原本以为不看就好了,结果发现,身边杵着人,耳边荡着扰人心神的音,竟比亲眼所见更刺激人。
  秦蓁先回过神来,搭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动了动,“走、走吗?”
  郑煜星喉头燥热,上下滚动,男人的象征坚硬如铁,根本动不了:“我、我再蹲会。”
  秦蓁想走的,可刚一动,就发现腿脚都麻了,她已顾不得涨红的脸,低声道:“我、我也蹲会儿。”
  两个人就这么蹲着,郑煜星为了转移注意力,努力分心想别的,当他的目光无意落在秦蓁的侧脸上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种事,他虽没有实践过,但绝非一无所知,就女子而言,初初接触时,会因为羞涩紧张有些许不适,但若男子足够细心技佳,熟悉之后,其实是可以舒服愉悦的。反之,若女子真的在这事上有不好甚至可怕的记忆,再碰上时,反感厌恶与惧怕,会多过羞涩尴尬。
  之前他猜测秦蓁曾经在长安有过不好的回忆,甚至被欺负过,得恩人相救,才养成这样的性子,但今日所见,她眼里半分惧怖都无,倒是羞涩紧张得很。好像并不是他猜测的那个样子。郑煜星太想将她的心思剖开看清楚,心事想的出神,不自觉的凑到她身边,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阿蓁,你还没试过啊?”
  秦蓁脑子里紧绷着的弦,被男人游丝般的暧昧气息轻轻一拨,顷刻间甚至震荡,心跳不争气的加速狂跳。
  她不是没有体会过暧昧滋味,但无论何时,她都能保持本心不动,不受影响,游刃有余玩转气氛,可当这个人换成他,她就像是忽然武功全失的高手,空有把式,再无实力,只剩满心无力与无措。
  然而,在这种复杂又陌生的情绪席卷过后,脑海中只剩他方才那句——“你没试过啊?”,那种本以为该是如何,结果却不是如此的疑惑,令她狂跳的心骤然平缓,缓缓下坠变凉。
  秦蓁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
  自己的脚。
  无论是不在他面前遮掩从前的事,任由他听到那些风言风语,还是如今说服自己将他视作寻常男子,用惯常的招数来对待,不过是让他知难而退,明白她并不是合适的选择,也不会有什么共同的将来。
  可他适应良好,什么情况都能应对自如,甚至连这种事都在心中提前做好预设!
  霎时间,周边景物似在倒流,溯源瞬间,她又成了那个被他恶意摔在地上的青涩少女,他亦是那个恣意张扬,鲜活勾人的明朗少年,而她在他眼中,龌龊不堪。他一字一句,将她心中温和纯善的少年身影踩得稀碎,再也拼凑不起来。
  “阿蓁?”男人小心翼翼的声音,将虚幻的画面震碎,秦蓁微怔,心神拉回来,又落在此刻的情景里。
  面前的男人不再居高临下睥睨着她,而是绵软乖巧的与她面对面蹲着,冷峻玩味的面容变得小心翼翼满含关切,曾经的冷言告诫,成了如今的小心试探,可无论从前的告诫,还是方才那句试探,都极具杀伤力。
  多年前,她告诉自己,至少不能活成被他看不起的样子。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自以为百炼成钢,实则不堪一击。
  曾经,她一度对那个叫做李倩的姑娘感激又歉疚,而今,她只想掐死那个在他面前扮演轻浮自作聪明的自己。
  她终究,不愿意被他想的不堪,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静谧的角落,男女愉悦的气息还没散尽,秦蓁骤然发出的低笑将其冲的干干净净。她越笑越厉害,竟让郑煜星感到一丝毛骨悚然。
  她豁然起身,当年只能默默流泪的少女,而今凶相毕露气势陡涨,抬脚往他身上踹过去时,怒吼的重音与踢踹的节奏完美契合:“我、没有、试过、这个!让你、失望、真的、万分、抱歉!”
  郑煜星被踹翻,满地打滚,嗷嗷直叫叨扰:“我错了!我错了!我嘴贱,我乱想!阿蓁疼!疼!”
  以他的身手,何曾被人这样踢踹于地?无非是不敢跟她动手,存心让着她。
  秦蓁撒完一通邪火,再抬脚时,见他吁声忍痛还不忘道歉讨好,终是无法下脚。她走过去,抓着他的衣襟与他面对面直视,恶狠狠道:“你给我听好,以
  后见到我,务必保持三尺以上的礼貌距离,再敢对我动手动脚举止轻浮,我便剁手跺脚!你尽管试试看!”
  秦蓁气势汹汹的撒手离开。郑煜星身子一歪,手掌飞快撑地,面色茫然的望向秦蓁离开的背影,神智渐渐回笼——所以,他是真的想错了?阿蓁并未遇到他以为的那种坏事,所以面对这种事,她并没有什么阴影。
  郑煜星忽然双手握拳,欢快的在地上滚了一圈!
  阿蓁没有遇到过那种可怕的事!
  是他想多,白白担心!
  他心中狂欢,满身枯叶尘埃也不在乎,然而,兴奋狂喜刚刚上升到一半又凝住——不对,倘若长安之事并非他猜测的那样,那之前的假设便不成立,他这条攻坚之路的线索,岂不断了?
  郑三公子盘腿坐在地上,一条手臂支着腿,一手摸下巴,短暂思考之后,还是乐了。断就断吧,她好好地,这就够了!
  ……
  郑芸菡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她也没乱跑,就在望山亭附近,坐在卫元洲怀里与他说话。时间不多,基本上是他询问她的近况,她有问必答。她没问他近来在忙什么,也没问他如今主动权在手,要何时前往侯府,倒是卫元洲,该问的都问了,轻轻拥着她,主动提到他们二人的事:“近来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处理,待这件事处理完,我便去侯府拜访。”
  郑芸菡这才好奇起来,什么事这么稀奇,一定要将它做完才能去侯府?
  卫元洲噙笑,目光柔软的打趣她:“等不及了?”
  郑芸菡扑哧轻笑,双手捧住他的脸,目光真诚:“王爷尽可去忙,我不急,一丝一毫也不急。”
  卫元洲认命点头:“是我急,我急成不成?”待他处理好手头这件事,再登侯府提亲,才更有把握些。
  发现怀中的小姑娘有些走神,卫元洲晃了她一下:“在想什么?”
  郑芸菡眸子轻转,双臂主动圈住他的脖子:“我们再酿一坛武陵桃源酒吧!”
  卫元洲立马想到被郑煜星捣毁的那坛酒,后来,郑煜星把那坛酒买走,又赔了原料和手工的钱,这才将她哄好。
  卫元洲点头:“好,再酿一坛。待这坛酒成,我便来迎娶你。”
  郑芸菡黑眸轻眨,唇角漾起浅
  浅的笑,并未说出心中的另一层希冀。
  一炷香的时间过得很快,郑芸菡掐算着时间,与他分开行动,自己奔赴望山亭与秦蓁汇合。她刚提着裙子登上望山亭西侧的台阶,从另一头寻来的鹅黄身影便跟着她上了望山亭。
  “杭若姐姐?”郑芸菡没等来秦蓁,却等到了杭若。
  杭若走来,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你没去万菊宴?”她寻了半晌都没见她人,这才往别处找。
  郑芸菡按住心虚,笑着摇头,杭若并没有问她没去赏菊是去了哪里,转而道:“我听闻,你原本是在太仆寺给秦博士做助教,还做得很好,因为大公子身体抱恙,少夫人自顾不暇,所以你才告休留府,至今都没去太仆寺。”
  郑芸菡没想到杭若会关心这个,笑了笑:“原本我从并州回来后,也没有留在府里多久,不会耽误太多。”
  杭若细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目光平和,也不知是真的没事,还是她又比从前更会藏心事。当初,为了配合郑煜堂,她曾乔装奴婢去了忠烈侯府,清贵的大公子忽然带了个疑似通房的丫头回府,许多人对她议论纷纷,暗中嗤鄙者不在少数。
  可这位七姑娘不同,她从未看不起她,更没有为难排斥,杭若一点也不怀疑,倘若当时她与大公子假戏真做,这位姑娘如今对舒清桐如何敬重爱护,对她亦是如何,由始至终,她只希望兄长觅得良人。
  那时她就想,倘若兄长还在世,她或许也有机会为兄长的终身大事操心,再看郑芸菡时,不自觉就更亲昵。
  然而江上游船那日回府,迎面撞上忠烈侯的怒火,她亲眼见到前一刻还愉悦带笑的小姑娘瞬间变了个人,浑身上下透着冷意,是她平日里绝不会有的样子。此后诸多留意,她才察觉,看似明朗娇俏的小姑娘,心中埋着一根尖锐的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拔出这根刺来伤人伤己。
  思及此,杭若笑了笑,言语里带上温柔的安抚:“我知道你,舍了差事也要留在侯府,是因为不放心大公子和夫人。可是芸菡,他们年长于你,阅人遇事亦胜过你,你须得相信,他们能自己解决好所有事,站在几位公子和夫人的角度,你能过得轻松自在没
  有挂碍,可能比时刻牵挂担心,更让他们放心。”
  “是啊,寻个不错的人家,定下来早早嫁了,或许更省心。”秦蓁抱着手臂慢慢登上台阶,走进望山亭,对杭若笑笑:“巧啊。”
  郑芸菡立马站起来,秦蓁冲她压手:“又不是在课上,坐。”
  三人围桌而坐,秦蓁笑意清浅:“杭姑娘也没去万菊宴吗?”
  杭若颔首一笑:“景年年都能赏,人却未必时时都能见,我离开长安多时,许久未曾见芸菡,秦博士不是这点功夫也要与我抢吧。”
  秦蓁:“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