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祁虎本身也吓了一跳,赶忙化作人形,首先确定自己仍是雄性,但是这一开口,又是柔声细气的,像个花季女子。
  “师父!我这是怎了?!”祁虎惊慌失措。
  印天池则是平静一笑,“为师即便此刻与你解释,你也无法理解,忍忍吧,此乃好的开端。”
  祁虎抓抓发根,“七尺男儿岂能是一副娘们儿腔调?我我我!”
  众师兄强忍笑意不敢抬头,斐狐劝慰道,“既然师父说了声线的变化是好事,你也不必太心急,没准这幅嗓音会成为你出奇制胜的法宝呢。”
  “屁咧!老子要疯了啊啊啊!”祁虎变回老虎,一猛子扎进山林生闷气去也。
  翔音有些担忧,刚欲追赶,印天池又道,“祁虎个性刚烈,你让他马上接受也不太可能,还不如让他自己消化消化。”
  “师父,他的声音还能变回来么?”翔音追问。
  印天池含而不露一笑,“既然期盼拥有上古神兽的无穷力量,那么必然会付出一些代价,声音又算得了什么。”
  言下之意,祁虎的声音或许变不回来了?
  印天池看得出大伙的小心思,但他却无意揭晓谜底。
  “霸翎翎出来了!”大灰一声吼。
  她从纱幔中伸出一条鹿腿,众人再次惊呼。
  众所周知,梅花鹿的毛色通常是棕黄色,而此刻,她腿上的鹿毛变成了凡间鲜少出现的淡紫色。
  “好漂亮的颜色呀!”肥肥欢呼。
  霸翎翎谨慎地走出纱帐,虽然只有四条鹿腿变了颜色,但是淡紫色的鬃毛柔软且顺滑,看上去仙气飘飘。
  “师父,除了毛色变化,似乎没有增加攻击本领。”霸翎翎并不认为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有助于打败敌人。
  印天池回道,“无需心急,发色或者毛色,是分别凡人与神魔之间的重要特征之一,二层蜕变你便出现此等变化,已在为师的意料之外。”
  “多谢师父指点。”霸翎翎转身看向初小药的纱帐。
  只听一声尖叫从纱帐中传出,继而听到初小药的喊声,大喊师父快来!
  听罢,印天池站起身,将肥肥与碎石交给斐狐,对全体徒弟说道,“你们先下山。”
  纵使满心好奇,无奈师命难违,于是乎,一行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山脚下走去。
  “师父,师父你快点过来啊!”
  初小药坐在纱帐之中呼唤连连,说话带着颤音。
  印天池沉了口气,信步走向纱帐。
  然而,不等他掀开帐帘,初小药又大喊一声,“疼!”
  ☆、第76章 七十五第二层蜕变(下)
  164、第二层蜕变(五)
  疼?印天池俯瞰脚下,不由一怔,这是?……
  他挪了下脚步,猛然撩开纱帐,初小药还未穿戴整齐,于是她赶忙护住身体。
  不过其实,护或者不护都不会“春光乍泄”,因为她长出一头如瀑布般黝黑的头发,虽然她还未站起身,但估计,发丝长度超过她的身高,且蔓延到纱帐边缘,所以无意间被印天池踩在脚下。
  印天池蹲下身,托起她长长的发丝,又抬起她的下巴,试图看清被发丝遮挡的容颜。
  “我的脸……变丑了么?”初小药心神不宁地问。
  倘若未看错的话,她原本的娃娃脸确实出现些变化,下颌骨轮廓分明,正因为整体脸型变得纤瘦,不由平添几分女人味儿。
  初小药见他专注相望并未正面回答,顿时眼中含泪,“我是不是变成丑八怪了?……”
  大颗大颗的泪滴落在印天池的手背,他嗤地一笑,又长嘘一口气,虽然这新长出来的黑发不足以代表神兽的特质,不过至少比预计的要理想得多。她的模样非但未变丑还美艳了不少,但是,这样的变化也是诡异的,其他神兽或多或少,都在第二层的蜕变之中获得超越自身的本领,唯独最该出现大突变的初小药,反而令他感应不到任何变化,莫非第二层蜕变就如此这般荒废了?
  “师父倒是说话啊,这头发……究竟怎回事?”初小药确实想尽快长出头发,但也没必要长到拖地的地步吧?!
  印天池笑而不语,托起她长长的发梢,然后攥在掌心,指尖一紧,发丝瞬间断开,但是不等初小药鼓掌,又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长回最初的长度?!
  “师父……我该怎么办呜呜……”
  “挺漂亮。”印天池本想将她扶起身,但忽然看到不该看的位置,为了避免某女再次尖叫,他退出纱帐,“穿好衣裙走出来,为师帮你想办法。”
  初小药闷闷地应了声,起个立都会踩到自己的头发,这简直!……其他女子顶多被莽撞人士踩到裙摆,而她万一被踩到,会说:哎呦,你踩到我的发梢了!天啊。
  换好衣裙,初小药蔫头耷脑地走出纱帐,印天池命她转过身,盘膝而坐。
  “呃……师父?你在帮我梳头么?”
  “编成辫子应该会好些。”印天池可以用法术帮她整理头发,但是他忽然之间心血来潮,想用双手为她盘起长发。
  初小药老老实实地坐好,顺手摘下一朵蒲公英,迎着明媚的阳光,卯足力气吹散白绒绒的蒲公英,紧接着又摘下一朵,再次看它们漫天飞舞。
  金色阳光穿透蒲公英轻薄小巧的身躯,仿佛一朵朵会发光的小雪花。
  “别乱动。”印天池轻声提醒。
  “噢……”初小药抬起眼皮,“师父,师兄弟们经过蜕变,是不是都变厉害了?”
  她有时候脑筋确实转得慢,但是还没傻到看不清状况,高高在上的师父屈居然尊帮她梳头?证明她的蜕变非常之失败。
  165、第二层蜕变(六)
  印天池敛起嘴角,道,“嗯,斐狐生性敏锐,才经过第二层蜕变已然可以看到奇经八脉与法魄;翔音的兽身再次变大,可谓最平稳的成长;大灰的四肢与脸部生出坚硬的护甲;祁虎与霸翎翎的趋势更是令人可喜可贺,不出意外的话,为师大致知晓祁虎是哪只上古神兽的后裔;至于霸翎翎,长出紫色仙鬃,将会大大提升对法术的领悟能力。”
  “是么,真好……”
  初小药垮下肩膀,看向一头乌黑的长发,“紫色仙鬃,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我,是不是只是头发变长了而已。”
  “从表面看确实如此,但也不错,至少不会再有仙子嘲笑你没头发。”
  “咦?师父怎知晓我被仙子嘲笑?”
  印天池一怔,自圆其说道,“擎轩告诉为师的。”
  “擎轩好讨厌,不该把这种事告诉师父的!”初小药坚信不疑,不过提起擎轩,她又羞答答地捂住脸,“师父,你说擎轩看到我长出头发,会不会觉得我漂亮了?嘿嘿。”
  印天池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笑着应了声。
  初小药双手托腮想入非非,师父的手可真巧,也可能与手指长度有关,一点感觉不到拉扯发根的疼痛感……倘若擎轩愿意给她梳头,她八成会当场美晕过去哈哈。
  修长的手指捞起她的发丝,带起一缕清馨的幽香,那股香气令印天池颇感熟悉,“这香气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还是?……”
  初小药耸起鼻子嗅了嗅,“这个呀,是用海桐花、樟树花、桂花制作而成的香露,别看这几种花生得不起眼,但香气很浓郁。说来也巧,这香气是我昨日胡乱配制的,师父喜欢么?我调制一瓶送给你?”
  印天池将她的发丝抵在鼻边轻嗅,竟然慌神。
  “师父,要不要嘛!”她加大音量。
  “哦,好。”
  原来这几种再普通不过的花香,竟然可以调配出这等独特的香气。
  说独特或许只针对他,因为他的娘子也曾用过这种香露,怪不得他当初报出天界所有的花名也未能猜中答案。
  “师父常帮娘子梳头么?”
  “嗯,不过她的头发是金色的。”
  “金色?那岂不是与玉皇大帝一样的发色?!莫非师父的娘子是玉帝的女儿?”初小药非常羡慕那种颜色,单看外表就觉得光彩照人。
  印天池默默地摇下头,“当然不是,玉帝怎会生出那般倾国倾城的女儿。”
  “哎呦哟,师父好大的胆子哇,居然敢说玉帝不够英俊。小心我跑去打小报告!”玉帝在初小药心目中那可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超级大神仙。
  印天池不以为意地笑了,“玉帝一大把年纪了,他的地位与外表毫无关系。”
  “师父好似一点都不怕玉皇大帝耶。”
  “为何要怕?我与玉帝并驾齐驱。”
  初小药怔了怔,哦对,确实听哪位师兄说起,师父在天界的地位相当之高,哎呀,心情太低落一下子忘了师父也是大神中的大神。
  思及此,不敢劳烦师父帮忙梳头,初小药一股脑爬起身,夺过师父手中的牛角梳……
  咦?这把梳子还是她送给师父的,本以为被丢在某处落灰尘,未曾想他居然带在身上。
  166、第二层蜕变(七)
  印天池见她越梳越乱,从她手中取回牛角梳,压下她的肩膀,继续完成未完成的工作。
  “此刻才想到尊卑未免为迟已晚。”他笑道。
  “……”初小药小幅度扭头,看看他平静的表情,又看看编在他十指间的大辫子,“师父,你是一尊那么大的神,我本该顶礼膜拜,可是不知为何,我总是感觉师父像熟人?”
  “是吗?好在你对为师还算尊重。”
  “其实偶尔也会在心里说说师父的坏话……”
  “……”印天池无奈一笑,“埋怨为师常出难题?”
  初小药果断点头,“每一项任务都很困难啊,动不动便要经历生死离别,真的吃不消。”
  “一旦神魔大战再次爆发,你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话题显然沉重起来,初小药转过身,“不如师父给徒儿讲讲,徒儿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一幕幕血腥画面充斥在印天池的脑海里,尸横遍野中,倒下的是他的同伴与朋友。
  印天池悠悠地抬起一双手,幽幽道,“狼烟四起,随时随刻接到噩耗……你会感到惊慌失措,恨自己只有一副身体一双手,茫然到不知该去先救谁。”
  见师父神色黯然,初小药跪起身抚了抚师父的脊背,“不要难过,听说玉帝干掉了魔界排在首位的邪神,已经很……”
  话未说完,印天池猛然攥紧双拳,克制着满心怒火,冷声警告道,“不要再在为师面前提起这件事,包括玉帝在内,没人敢在为师面前堂而皇之谈起这桩事。”
  “……”初小药顿感一股巨大的压力席上心头,急忙点头,“不提了,怪徒儿多嘴。”
  印天池使劲地揉了下太阳穴,或许诸神的想法与初小药相同,暗想莫名其妙,但对于印天池而言,那是一生中最追悔莫及的事。
  然而,为了三界之和平,他又别无选择。
  悲伤的气流在他们的周身弥漫,初小药也不知怎么想的,站起身蹭了几步,贴在印天池身旁,紧紧环住他的头部。只见她那一头黝黑的长发遮住印天池的情绪。她轻抚他的发丝,仿佛在安抚一个迷失方向的孩童。
  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印天池不知不觉地抬起双手,环在她的腰际,但又很快意识到面前的女子并非他的娘子,于是,一把推开初小药,一飞冲天直抵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