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你是不是疯了,我小产了,带我到镇上卫生所。”曲书怡身体虚弱,连带着声音也柔和了,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这一刻,葛宏伟没有力气疼惜她,冷漠地走到院子里。他看着蓝天痴痴的想着,如果当初他没有被曲书怡迷惑,他娶了夏青柠,夏支书和父亲替他谋划,他在镇上当一个小干部,那时人人羡慕他、称赞他、敬重他。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刺耳的诅咒声萦绕在他耳边,为什么他会鬼迷心窍喜欢曲书怡。
  葛婶子和葛队长忙着竞选的事,得知孩子已经流掉了,俩人稍微心痛了一下,便把曲书怡放在脑后。
  村民们背地里谈论曲书怡流产的事,没有人关心她的现状如何。没过两天,村子里越来越热闹,九点半开始民主选举村干部,更没有人关心曲书怡是否被送到卫生所。
  选举结果出乎大家预料,大部分人心里清楚怎么回事。村干部产生后,由村干部负责划分土地,有些人可能得到承诺,给某人投一票,会分到好的田地。
  有些人提出质疑,很快被心虚的人否决,被即将当村干部的人否决。夏家和钱家两人没说话,等着相关人员将村干部的名单提交给上级,上级干部自有定夺。
  葛队长和几位村民按耐住性子等待上级回复,他们在村子里走动,看那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把自己当成村干部。
  ——
  女婿分析的在理,丈夫和钱老四经常在领导面前露脸,领导对两人印象深刻,当领导看到名单,一定会派人到基层调查选举的事。
  葛宏伟妈故意拉拢跟她玩的好的人,夏母并不在意,文件没有批下来,嘚瑟的太早了。
  夏母暂时不想和村民们接触,她不是到钱四婶家窜门子,就到女婿家看宝贝外孙。
  今天,她和钱四婶一同到女婿家逗孩子玩,这孩子不喜欢跟女的玩,偏偏喜欢凑到男人堆里。夏母不勉强孩子,和钱四婶、闺女、亲家凑在一起凑在一起聊会天。
  女人在那边聊天,男人这这边聊天。钱谨裕跟岳父、钱四叔透一个底,他要在山上栽种珍贵的草药,卖到其他城市。
  这两年,他在县城里结识一帮子兄弟,胆大的人去当倒爷,开辟一条进货销售渠道链。有些大城市稀罕山货,县城里的山货偷运到大城市,至少翻三倍,他和这些人建立了长期的供货关系。
  “我和老钱老了,闯不动了,安心窝在大山里过小日子,你们年轻人该闯一闯。”
  被女婿坑了两年,夏支书明白女婿有主意、有抱负,他拦也拦不住,不如放手让女婿拼一拼。
  “每个人发光发热的点不一样,你和钱四叔注定带领村民们发家致富,我呢,注定顺风顺水成为富翁。”钱谨裕一本正经说道。
  “臭小子,谦虚是一种美德。”夏支书开始教育女婿,不能仗着自己聪明,就沾沾自喜。
  他不奢望带着村民们发家致富,他希望村民们在他的带领下不挨饿,他没白活。
  “人总要给自己定一个梦想,朝着梦想前进,才有奔头。”钱谨裕给岳父反洗脑,灌输梦想的重要性,不能打压他的梦想,否则找不准前进的方向,便会一辈子碌碌无为。
  夏支书和钱四叔仔细琢磨他的话,直到钱谨裕把两人送出门,两人还在嘀咕梦想的重要性。
  接下来两天,夏支书和钱四叔思考给自己定一个梦想,上面终于派人下来。
  听到有领导来村子里,葛婶子第一反应他们来送文件,经过这么多天,应该审核通过民主选举结果。她慌里慌张到低头拉丈夫回村子里:“你走快点,趁着领导没走,跟领导套套近乎,将来好替宏伟谋一条出路。”
  “你别催,不能让领导觉得我鲁莽,我们要沉得住气,要稳重。”葛队长整理衣摆,胸往前挺,眼睛直视前方。
  “对,第一印象特别重要。”葛婶子不敢催丈夫,她环顾四周见没人,靠近丈夫小声说道,“我们答应好多村民,给他们划分好的土地,可良田就那么多,根本不够分,到时候他们闹起来,抖出你贿赂人的事,怎么办呢?”
  “那时我已经是村长了,即使他们对我有意见,也不敢闹起来。他们要知道,村长不光可以给他们分配土地,还管其他事,我没有实现承诺,他们找机会从其他的事情上补回来。”葛队长眼睛里闪过一抹算计,他们已经上了船,绝对不舍得下船。
  葛婶子若有所思点头,琢磨一会儿才想通事情关键,不由地敬佩丈夫足智多谋。丈夫的事尘埃落定,她的事该提上议程:“你当上村长,想办法让我当妇女主任。”
  “这事回头说。”葛队长示意妻子停止谈论这个话题,村口人多眼杂,有什么话他们回家里说。
  葛婶子立刻闭上嘴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落后丈夫一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村子里。
  俩人放慢脚步,感觉不对劲,被选出来的村干部像孙子一样心惊胆战缩着脑袋,两个看起来气场强大的男同志不知道对村民们说什么,村民们始终低着头,一副羞愧的模样。
  文件传达下来,村干部各司其职管理村子,大家应该高兴啊,为什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呢!葛队长嗅到危险,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可能他们做的小动作被查出来了。
  他腿一软,突然迈不开脚步。葛婶子及时搀扶丈夫,从牙齿缝挤出声音:“镇定,兴许不像我们想的那样。”
  葛队长硬逼自己镇定,这个时候表现出心虚,不就不打自招吗?他调整好情绪,自信地朝前走去。
  “全县只有你们村子弄虚作假严重,你们以为我们天天待在县里、镇里,不了解下面村子的情况吗?你们弄虚作假我不知道吗?我告诉你们,你们村子里的情况,以及周边村子的情况,我们心里有数。”常辉抖着手中的名单,厉色道,“刘明,你留下记录口供,以及督促他们重新开展民主选举村干部,第一批选出来的村干部,跟我们走。”
  他正好清楚这个村子的情况,一眼瞧出其中猫腻。他知道依旧有村子弄虚作假,所以亲自下调查弄虚作假的事,给周边村子敲响一个警钟。
  “是。”刘明翻一页,给下一个村民录口供。
  如果村民们老实交代弄虚作假经过,他们可以不追究罪责,但是有人没有交代,恰巧被他们发现了他也弄虚作假,那么请他们县里派出所住几天。
  这个年代,只要你进过公安局,你的名声就坏了。村民们哪敢死扛,一五一十交代事情始末。
  葛队长听到蠢货把他供出去,气得差点晕死过去。一听,就知道领导们唬人,这些蠢货真的相信了。
  “领导同志,我以前是大队长,有一部分村民选我很正常。”葛队长走上前替自己辩驳。
  英武的粗眉,憨厚正义的国字脸,让人不由地对葛队长生出好感。葛队长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博得领导们的青睐。
  “是吗?你们这支大队,我只听说夏、钱两人村民们尊敬,真没听说过你。”常辉蹙眉道。
  葛队长维持不了从容淡定,当着全村人的面,领导直接扇他一个耳光子,他又羞又恼,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常辉朝跟他一道来的同事使眼色:“把这些人带走,有什么话到公安局说。”
  “领导,我们说实话,我们偷偷许诺只要村民们投我们,并且我们当上村干部,给他们划分水田。”
  “我们下次一定不弄虚作假,念在我们是初犯,不懂法律,这次算了吧。”…
  最近几日,这几个人在村子里真可谓出尽了风采,总是挥斥苍穹高谈阔论如何带领村民们吃饱饭。此时此刻他们全部缩着脑袋,可怜巴巴求常辉饶了他们。
  不过常辉为了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没有回旋余地把人带到县里。
  葛婶子眼睁睁看着丈夫被人拖走,她想把丈夫拉回来,可她怕自己惹怒了领导,领导也把她抓进公安局。
  直到她看不到丈夫的人影子,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而且特别慌乱。她瞥见夏母和夏支书,心里一阵酸楚。她告诫自己,当着他们的面,千万不能表现出落魄,她强打起精神走回家。回到家里,她六神无主抓住儿子,询问儿子怎么办,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他被永远扣押在公安局,他们母子二人该怎么活。
  葛宏伟彻底失去朝气,自打跟曲书怡结婚,他一直浑浑噩噩过日子。如今父亲坐牢了,不是还有母亲吗?母亲太厉害了,从来不允许自己吃亏,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问儿子问不出所以然,葛婶子想其他办法救丈夫。葛婶子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人办事,可村子里的人没见过大世面,没有一个人能帮上忙。
  丈夫走了好几天了,葛婶子一天比一天着急。在这段时间里,刘明记录完口供,在他的监督下组织村子重新举行民主选举,不出意外钱四叔当选村长,夏支书当选村支书。
  选举结束后,刘明整理好材料回县里报告情况。
  夏支书和钱四叔送他出村子,接下来的几天,村干部每天聚在一起讨论如何划归土地,没让他们久等,村干部名单被批下来了。他们名正言顺划分土地,处理村里的事务。
  钱四叔和夏支书也没有让钱谨裕久等,他们处理好手头的事即刻帮钱谨裕走通关系,划一座山头给他,大山的租金收入归村子,留村里搞建设。
  钱谨裕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出入大山,他托倒爷给他买一些种子,他十分随意,像种菜一样种药材。他种到山里很少管理。自从他拿到大山的使用权,他对大山倒没有以前那样热衷,隔三差五到山里采摘山货,才看一眼种子的出牙情况,并把种子每一个阶段生长情况记在脑子里。
  大家快要遗忘葛队长几人,他们无声无息回到村里,在家里待了几天才敢露头。他们变得沉默许多,看到村干部立刻转身离开,村民们很少在村子里看到他们的身影。
  第98章 第四世界(完)捉虫
  钱四叔和夏支书绞尽脑汁带领村民们脱贫致富,钱谨裕种地不积极,重金承包一座大山,也没见他在大山里养猪、养鸡,一直到八四年,钱谨裕隔始终隔三差五卖一麻包山货,拿到钱从来不亏待自己,一家四口整天吃鸡鸭鱼,半个月、一个月到县里买新衣服。
  村民们每次见到钱谨裕,都要唠叨几句:“谨裕,你不会真的为了收集山货卖钱,才承包一座大山吧!”
  他们突然发现钱谨裕真傻,给他们搭线,让他的兄弟收购他们收集的山货。周围一座座连绵不绝的大山,就算一个村子的人全体出动到山上收集山货,凭他们也采摘不完山货,没必要专门承包一座大山。
  “先养山,把山养肥沃了,我再寻思在山上养什么、种什么!”钱谨裕满不在乎道。
  在村民眼中,钱谨裕就是一个大傻子。他七.八年承包大山,如今八四年,他养了六年大山,还不准备在大山里养一些东西卖钱,傻到家了。
  “诶,得亏你爸想出好多挣钱方法,带领我们发家致富,才没让你饿着。”大叔指着哪家盖新瓦房,恨钱谨裕不争气,在山上一年养一两千只鸡,六年下来,别说盖瓦房,平房也能盖得起。然而钱谨裕懒,又不能吃苦,不愿意养鸡、养鸭、养猪,一座大山被他浪费了。
  钱谨裕嘿嘿傻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六年来,村民们见到他总会拎着他的耳朵说教,恨他不争气。有些事他不打算说,大家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大叔一直摇头,这孩子没有一丁点上进心,天天只会穷享受。见钱谨裕嬉皮笑脸和自己打哈哈,大叔忍不住举例子,刺激钱谨裕上进:“你看老葛家,大伙儿一直说他们不行,如今他家盖起了两层楼房,比我们任何一个人过得都好。”
  “是啊,葛宏伟和他爸两三个月回家待两天,被窝还没捂热乎又走了。也不知道爷俩在外边干什么,从葛宏伟妈脖子上、手腕上戴的金项链和金手镯可以推断出,爷俩赚了不少钱。”钱谨裕边走边跟大叔聊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葛家几房的人都不清楚,我们这些外人更不清楚了。”
  前今年,葛宏伟家里子面子全丢完了,葛家其他几房人疏离葛宏伟家。等到葛宏伟父子俩赚钱了,葛家几房人凑上前寻问赚钱的方法,遭到葛宏伟全家人冷言冷语讽刺,从那以后葛宏伟家不和其他亲戚有来往。
  钱谨裕和大叔瞎聊,特别悠闲,提前过上老年人悠闲生活。他特别八卦,喜欢听村民们饭后闲聊的内容,村子里哪家发生什么事,他了如指掌,村子里哪家的人品如何,他大致了解。
  他跟大叔到老榆钱树下,一群人围在一起拉家常,大家最喜欢看葛婶子故意亮出金手镯,喜欢看葛婶子故意拔下衣领子,让大家看她的金链子。
  夏青柠和母亲在树下乘凉,瞥见丈夫的身影,掀嘴皮子示意他看葛婶子得意的模样。
  “输一次一分钱多没劲,我们要干就干大的,一分钱一张牌,干吗?”葛婶子握住扑克牌敲击桌子,财大气粗掏出一块钱、两块钱、五块钱、十块钱。
  刚坐下的人嘚塄站起来,一分钱一张牌,半天能输好几块钱,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她在稻田里拔一天草,钱谨裕才给她两块钱,半天什么也不干输几块钱,她不干了。
  坐下来的三个人起身,让葛婶子找其他人。
  葛婶子扯起嘴皮子,啧啧朝三人摇头。她瞥了眼青柠妈几人:“青柠妈、佳伟妈,你们男人是村干部,种地有钱,每月还能领工资,比我们只种地的老农民多了一份钱,你们不差三五块钱吧!”她伸长手磕桌子,“坐下来,我们三个打牌。”
  “你打牌不到天黑不放人走,可我五点钟接孩子放学,还要做饭,咱俩的时间撞到一起了,你找其他人吧。”夏母心里直翻白眼,表面顾忌丈夫的形象,和和气气跟她说话,不跟她一般见识。
  “五分钟到家了,接什么接啊。再说孩子喜欢买零食吃,你给他一两块钱,让他到小店里买零食吃,你孙子肯定和你亲,不用做饭。”葛婶子洋洋得意道。
  “最近几天灌溉水稻,河里的水位上涨,我怕孩子小不懂事到河边玩,一不小心栽进河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夏母不知道怎么说这对婆媳,婆婆整天找人打牌,饭点塞给孩子两块钱,打发孩子买零食吃,儿媳妇早晨不吃饭到县里吃,时常晚上不回家。
  “你家孩子精贵。”葛婶子哼笑一声,昂着头找其他人打牌。
  曲书怡打扮得跟城市里人一样,特意到市里烫最流行的云朵头,一个蛤.蟆镜卡在鼻梁上,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回到村子里。看到葛宏伟妈财大气粗的模样,觉得丢人,一点也上不了台面。过几年葛宏伟挤进富人圈,不能让葛宏伟妈出去丢人现眼,最好让她待在农村老家,不让她到大城市。
  她在人群中寻找谨裕,看到他自甘堕落跟一群乡巴佬聊天,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当初怎么看上他了呢!
  这一世,怪夏青柠没死,谨裕被夏青柠绊住没有外出闯荡,无法建立他千亿豪门传奇。当初谨裕信她的话跟夏青柠解除婚约多好,她可以像指导葛宏伟父子当倒爷一样,指导谨裕当倒爷,可以替他规划每一步干什么,提前让他当上千亿富翁。
  “葛婶,你儿媳妇回来了,她手里拎了好多东西,你不回家看看她买了什么东西吗?”钱谨裕出言提醒。
  看到婆媳两人肆无忌惮宣扬家里有钱,没有顾忌得罪村民们,他眼中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葛婶子扭头,看见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朝她家走去,手里拎着十几包东西。她把扑克牌装进口袋里,匆匆去追儿媳妇。
  因为距离关系,大伙儿没听到两人说什么,只看到葛婶子抢夺袋子,曲书怡愤怒地斥责葛婶子,指着葛婶子的鼻子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葛婶子灰溜溜放开袋子,跟在儿媳妇后面回家。
  “曲书怡真能耐,也只有她能管住她婆婆。”
  葛婶子名声不好,大伙儿想看乐子,才跟她一起玩。
  “看着吧,曲书怡买了这么多东西,明天葛婶准到县里买两条大金链子。”
  “也不知道葛宏伟父子挣钱容不容易,不过这两个娘们真败家。”
  男人们认为娶这两人,日子不用过了。女人们羡慕两人,最终还是踏踏实实跟自家男人过日子。
  ——
  钱佳伟跟钱谨裕屁股后面学了不少做菜技巧,前两年他看到镇上有人摆摊子,他寻求谨裕的意见,询问谨裕是否在意他开卤肉店,谨裕肯定的回答不在意,他才开一间卤肉店,荤菜卤的少,素菜卤的多。
  村民们喜欢花几毛钱买卤素菜,卤荤菜基本上被葛婶子婆媳俩包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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