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姗姗来迟
  五更时分,天上的月儿还没有隐去,一道黑影闪身进了章华院,撩开帐子,将床上熟睡的人如拎小鸡一般的拎起。
  孟良辰正在做梦,而后便被突然灌进来的冷风浇醒 睁眼,人已经在梁王府之外。
  抓他的人周身一片漆黑,但是气息是他熟悉的,除了孟璋不做他人。
  孟良辰一个七尺男儿被他懒腰拽着在各个房顶上飞奔,一时间翻江倒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待落地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弯腰干呕,半天才站直了身子,而后才站起身扶着腰怼孟璋:“别以为你武功高爷就拿你没办法!”
  孟璋背对着他根本就不理会他。
  这种感觉犹如狠狠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让孟良辰整个人都泄了气,若不是二世为人,他怕是根本就忍不住。
  “天亮之前从这里爬上去再下来,我帮你留住舒家小姐。”
  冷清的声音响起,孟良辰一愣,而后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好,孟璋你说话要算数。”
  他话音一落,孟璋就动了,月色之下,朦朦胧胧的只见一团黑影如同一只大鸟一般从他跟前快速上移。
  而后他这才弄懂孟璋所谓的爬上去。
  不远处,是一座巨峰面对着他这一面如同被巨斧劈过,笔直伫立。爬上去?这他娘的开什么玩笑,给他一双翅膀他也不一定能飞上去。
  突然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不知不觉就把自己埋进去了,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孟璋根本就不给他考虑的时间,在登上峰顶之后以内力传音于山下:“二爷可以慢慢考虑,等天一亮,舒府的马车就要成行,届时属下就是想帮也帮不了了。”话毕,孟良辰听得一串响动,有东西从山上垂了下来。
  他上前几步伸手去拽,这才发现竟是一条小孩胳膊般粗细的铁索。
  孟璋在说了你句话之后便再没有了动静,没有人催促孟良辰,他的心反倒是静了下来。
  伸手抓住那链子,脚底下微微一用力,开始一点点的借着铁索往上攀爬。
  不过就是攀爬山峰,若是这一点他都做不到,他重生何意,要来孟璋又有何意。
  虽说是重活了一世,奈何他上辈子太混账,精力全数用在吃喝嫖赌上,文采平平不说,功夫也只是花拳绣腿。如今的他没有半分的优势,才爬了不到一半的距离就坚持不住,直接下滑了一大截。
  待攀至山顶,旭日已东升,红彤彤的日头从天际出现,美极了。可惜他此刻却没有心思欣赏。
  晚了,太阳都出来了,舒府的马车怕是已经出了城。
  一时间,也顾不得磨的血肉模糊的手,站在那里大吼:“孟璋,你给爷出来。”
  孟璋就在不远处的树上打盹,听见他的声音麻利的现身,扔给他一本册子:“好好读,一年之计在于春,属下答应的事情绝对不食言。”话毕,根本就不给孟良辰开口的机会,直接纵身一跃,消失在原地。
  孟良辰瞠目结舌,带着几分羡慕,自己若是有这等身手,害怕那些魑魅魍魉?
  羡慕过后这才感觉到那来自手掌上的疼意,火辣辣的,真的无法忽视了。这会儿别说读书,他想晕倒啊,他娘的十指连心啊!
  可惜孟璋不在,要是在绝对会很严肃的告诉他:疼痛这东西是可以忍的,越忍越能忍,多疼几次就不觉得疼了。
  孟璋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回来的时候某人正四仰八叉的瘫倒在地上呼呼大睡,那本留下的《春秋》此刻盖在他的脸上,正好挡住日光。
  孟璋眉头一拧,原本就冷清的脸上突然就多一股子寒意。
  “舒老夫人病了,舒三爷和舒小姐留下来侍疾,答应二爷的事情属下已经做了,二爷答应属下的事情却做的不怎么样。”
  何止是不怎么样,根本就没做好吧!孟良辰心虚,只能干巴巴的讪笑两声道:“循序渐进,先慢慢来啊,你得给爷一个适应的过程,揠苗助长会适得其反的。”
  孟璋瞅了他一眼,竟意外的点了点头:“二爷言之有理,是要一个过程,如此今日就先到这里,二爷下山吧!”话毕,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孟良辰瞠目结舌的看着迅速消失在眼前的人,再看了看那深不见底的高度,傻了。
  “喂,孟璋,你这是几个意思,爷今日还要去国子监。”
  孟璋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属下知道爷有事,山下已经备好马匹,只要二爷一炷香时间下山,不会迟到。”当然,如果人家想迟到,他也无可奈何啊!
  孟良辰咬牙切齿之后再一次看了看那峭壁,脑袋一阵晕眩。
  这个山,根本就没有下山的路,就算是有,等他下去估计也是晌午之后的事情了。若是平日,国子监晚一点去或者不去都无所谓,可是今日,他必须得出现。
  蹲下身子拽了拽那钳进山石里的铁索,顾不得手心的疼痛,拽住锁链,闭上眼睛,脚在地上一蹬 借力划了下去。
  往下落和往上爬两者比起来前者自然是要轻松很多,但是轻松的是身体,心理却早已经超负荷。以至于他直到落地整个人还是懵的,心跳的快的让人窒息。
  许久之后,一阵凉风刮过,吹散了他一身的冷汗。
  再抬头,心中竟突然澎湃了起来。
  天剑峰,他竟然上去了,还以这样的方式下来了,他做到了。
  骑马回了府中,简单的梳洗之后找了府医用药包扎了手,而后带着银哥出府。
  这一次没有坐马车,而是直接骑马,已经迟了,坐马车去更迟。昨日才收拾了姓刘的,今日若是去太迟就不好了,这样子会让很多人以为他怕了。
  他怕吗?嘁,开什么玩笑,他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
  让他吃惊的是,他的新任跟班,那个长的很秀气的少年居然很熟稔的上了马跟在了他后头。
  他不得不放慢了脚步与之并行,想开口问,突然发现这小厮跟了他第二日了,自己连名字都还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银哥一顿,翻身就要下马,却被孟良辰抬手阻止了:“边走边说。”
  银哥抬手作揖应了一声是,而后才道:“奴才原是没有名字的,昨日元宝哥暂时给取了个,叫银哥。奴才求主子赐名。”
  “银哥?”孟良辰笑出声:“真难为他能想到这么一个名字,不错,就这样叫着吧!日后元宝要留在府里,你就跟着爷好了。”
  至于会骑马这事情,他突然不准备问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说的过去,只要与他无害即可。
  到了国子监到底还是迟了,学舍里早就没有了人影,不用想也知道,此刻都去了武场。
  武场上,除了受伤的刘衍之没来就独缺一个孟良辰。
  两人初见就怼上了,想让人不关注都难。
  刘河云可是特地关注着的,可是一个早上也没有看见人影,脸上的不屑越来越重,完全不加掩饰。
  今日赛马由武夫子胡世安主持,大学士张尧,襄陵先生,还有太子孟九黎,世子孟良荀在此见证。
  赵王世子孟昌蔺,燕王世子孟虢卿,晋王世子孟斓全部到了,皆是参赛者。
  “还有一炷香时间,未到者取消比赛资格。”
  胡世安话落音,刘河云就轻笑出声,在孟朝元身后与世子孟昌蔺窃窃私语:“蔺世子,你说孟良辰是耽搁了呢?还是不敢来了?”
  孟昌蔺眉头一拧,显然是不喜欢他这话,怎么说孟良辰姓孟,刘家越发的狂妄了。
  不待他搭话,身前的孟朝元就开了口:“河云,休要胡言乱语,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年纪小小,气势十足,若不是有孟九黎压着,其他皇子根本不及其一二。
  他的目光从孟九黎身上扫过,落在了孟朝惜的身上。
  昨日孟朝惜和孟良辰几人去了在水一方,回来的时候脸色可不怎么好,想来定是发生了极有意思的事情。
  想拉拢梁王府,哼,自不量力!
  与孟九黎相邻而坐的孟良荀看了一眼对面,眸子有些发沉,转身对着立在一旁的朱笔道:“去,派人回府看看,二公子怎么了?”
  他那个弟弟他虽不了解,但绝对不是怯场之辈,比赛参加不参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怕发生什么不可知的意外。
  朱笔应声而去,立在场子中央的香已经燃了大半,胡世安不愿意再等,直接登上了高台立与人前:“现在,各自去马厩里选好马匹,原地准备!”
  人群再一次躁动起来。
  赛马,选马也是个技术活,这种事情学子不需要自己动手,随身的小厮自然会代劳。
  马匹选好,将马匹交到各家主子手上,那香已经快燃到尽头。
  孟朝惜的脸寒的要结冰,当真是瞎了眼识人不清,昨日见那人有几分血性,他是诚心相交,却不想就这么怂了。
  胡世安在高台之上振臂一挥:“准备!”
  话落音,各位监生全部上马,有那新到的只能算是重在参与的,几乎是试了好几次才堪堪爬上马背。
  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