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陆月歌觉得有些鼻酸,他这下才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他搂紧了农子剑,“我最喜欢你,最爱你,我不牛-逼,我怕很多东西,我怕你生气,我怕你担心,怕你不要我……”
  旷野,黑暗,猛兽,他确实从小就不害怕这些东西,虽然说长大后他会学会保持警惕了,但是这个警惕的“度”对常人来说还是会相对大……
  从寨子里回来后,他没进家门,而是拿了工具在菜园里种菜,菜园边上的月季和美人蕉长得很高,如果不是农子剑打电话过来,他根本不知道有豹子,在确认了农子剑他们把门关好不会有危险后,他打电话给蒙仁峰让他们不要到山上来,然后悄悄躲在了密密麻麻的月季花丛里。
  菜园靠近厨房的那一侧有很高的杂草,他完全可以在不惊动豹子的情况下悄悄潜到厨房里,但是他更想看慵懒优雅的豹子一家,如果不是顾虑农子剑会担心,他甚至想走去果园,摸一摸那豹子一家……
  只是没想到农子剑会这么生气,他们在一起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几乎没吵过架,一直都是甜甜蜜蜜的……
  “是真的知道了吗?你别哄我。”农子剑气鼓鼓的,“会不会嫌我管太多?如果我不在,你是不是都要去跟它们玩耍了……”
  陆月歌心里汗了一下,子剑果然懂他。“怎么会呢!你一定要管着我,你只能管我!你不管我我就要伤心死了……”
  “哦,还有,我来这里之后好像都没见过你的宝贝眼镜蛇了,要不是因为我,你还是原来自由自在的,不食人间烟火的——”
  陆月歌堵住他的嘴巴,“我就要你,你才是我的宝贝。”
  小然它们很好,他有经常去看它们的。
  陆月歌小鸡啄米一样亲他的脸,“真的,真的知道了,这些危险的动物有什么可爱的,在我眼里你才是最可爱的。”
  “去你的,可爱你妹啊!”农子剑推开他的脸,冷静下来了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被陆月歌哄着,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娘们唧唧过头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陆月歌说得很认真,“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把人哄好了,陆月歌牵着农子剑一起去果园那边查看情况。鸡群又回来了,沙梨树下有几簇带血的鸡毛,还有受伤的两只鸡在地上挣扎。
  等把鸡毛鸡血收拾埋好了,陆月歌才小心翼翼地问农子剑,“子剑,那个视频……”现在可以给我看看了吗?
  “拍得特别清晰,但是想看明天再说吧。”农子剑瞪了他一眼,“让你记住教训。”
  陆月歌可怜巴巴地看着农子剑,农子剑不为所动。
  清明过后,陆月歌受舅婆之托,把三舅家的表弟送去他在d省中市打工的父母那里,把表弟送到后,他转车去了深市。
  清明前夕,他打电话问父母是否回来给爷爷奶奶扫墓,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罗小桂坦诚了她早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就和陆百京离婚了。
  大意是当初太年轻,看对眼了就凑在一起过日子,但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后来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一个既有钱对自己又好的男人出现了,她想追求自己的幸福。
  陆百京的原话更简单,就是没感情了,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陆月歌对着电话沉默,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所以他今天来这趟,其实已经没多大意义了。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却像是陌生人。
  从相互沉默,再到陆百京和罗小桂的争吵埋怨,最后更是相互爆出了双方已经各自有了家庭,并且女方都有了身孕的事情。
  陆月歌原本以为他们只是离婚了而已,哪里想得到自己准备就要有“弟弟妹妹”了,他震惊,难过,看着他们相互争吵指责却不提及自己,他的心慢慢冰冷。
  他不轻易把负面的情绪显露在脸上,他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离婚也好,生小孩也好,我都不会反对,但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吗……”
  离婚的事情不告诉我,有了别人的孩子也不告诉我,那对你们来说,我是什么人?
  “月歌,对不起,我是想准备告诉你的……”罗小桂绞着手指,她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长这么俊,她从来都是爱他的,只是,隔得太远了,“就算你有了新弟弟,你还是阿妈最爱的孩子……”
  陆百京沉默了一会才说,“你也是大人了,这种事没什么的,我们对你的感情是不会变的。有了新弟弟妹妹,你应该开心。”
  他们这个家早就散了,当初一直拖着不告诉儿子,除了他们夫妻之间的藕断丝连和面子,更重要的是不想儿子伤心。
  应该开心吗?陆月歌眼眶发酸,是啊,他已经二十多岁了,早就是男人了,不能因为父母各自有了家庭而像被抛弃的小孩一样撒泼打滚大哭大闹……
  如果你们幸福,那就祝福你们吧,希望等到某一天,你们也同样能祝福我们,不要再像这次一样不声不响离开我。
  这个南方大都市的四月湿漉漉的,好像地板和玻璃窗都在渗水,街上行人车辆川流不息,目送曾经最爱自己的父母和他们的伴侣各自离去,陆月歌慢慢走在这个陌生城市的街道上。
  手机响了,是农子剑的来电。
  只是看到他的名字,陆月歌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子剑,只要有你就好了,我只爱你,除了你,我谁都可以不要。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陆月歌独自一人搭上了回莨市的动车,农子剑去车站接他,爱人低落难过,农子剑只能抱着他一遍一遍地安慰,“没关系的月歌,你还有我呢,我要你,我永远都要你,永远不会丢下你……”
  走在别墅区的小路上,趁着没人,农子剑捏了捏陆月歌的手心,陆月歌对着他笑,“就是突然知道这些事情……觉得很伤心,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别担心。”
  农子剑搂紧他的肩膀,“我知道……看到你伤心我也心疼,没事的,有我在,别伤心太久好不好?”
  他们不知道农子坤走在后面,看到了自家傻弟弟搂着他那所谓的“好朋友”的肩膀,这很正常,但是为什么还多余暧昧地捏了捏手心,彼此的眼神和笑容纠缠不休,哪里是“好朋友”该有的样子。
  农子坤的目光冷了下来。
  他原本还抱着希望,也许他们真的只是感情很好的朋友而已,但是这个奢望很快就被打破了。
  这里的每户别墅都有一个二十多平米的前院,他们开了前院的锁进到屋里,只关了前院的铁门,大门虚掩着没关,然后农子坤就看到了这一幕——弟弟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摸那个男生的脸,还亲他的额头。
  农子剑还不知道大祸临头,亲完人他拉着陆月歌想上楼去,一转身却看到了他那如门神一般凶神恶煞的大哥站在门口。
  农子剑僵住了,脑门上悬挂着大大的“糟糕”两个字。
  他原本是想先说服老爸老妈,然后再从大嫂那边入手,万万没想到现在就被最难搞的大哥撞见了,完了,肯定要脱一层皮……
  陆月歌也转头望过去,看到农子坤目光如刀,他心里一颤,害怕失去农子剑的恐惧瞬间在心底蔓延。
  什么事情都凑在一起,这一天来得太早太突然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农子坤看着他们还握在一起的手冷声问道。
  他早就隐约觉得不妥了,子剑毕业后为什么不在家里住,为什么跑去别人家过年,种地,支教,回来的日期一推再推,原来就是为了和这个男人鬼混。
  简直是不可理喻,不知廉耻!
  “大哥……”农子剑就好像回到了初中那年偷偷去网吧通宵被抓的时候……不,现在的情况比那时候严重太多了。
  他本能地把陆月歌挡在身后,早晚都是死,他豁出去了,“月歌……是我的男朋友。”
  农子坤的脸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他几步跨上去,揪住农子剑的衣领就往楼梯下拖。
  “坤哥!别这样,你冷静一下!”陆月歌焦急地拦住农子坤,他以前就听农子剑说过偷偷去网吧被他大哥打得脑袋都破了,现在看到自家弟弟和别的男人亲热,他满身暴戾,对农子剑只怕不止是一顿揍。
  农子坤大手揪着农子剑的衣领,鹰隼一般的眼睛盯了陆月歌两秒钟,“请你离开,我们家不欢迎你。”
  农子剑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大哥,我们谈一谈……”
  “有什么好谈的!你这是病你知道吗!”农子坤怒吼。
  这种事情他听说过,以前身边还有过例子,他不管别人的闲事,也不去评论对错,但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弟弟身上,他无法接受,他现在只想把一向听话的农子剑揍到清醒。
  “我没病,我就是喜欢他——”
  “你tm闭嘴!”农子坤扬手一个巴掌挥过去,再一脚把农子剑踹到地上,“让你不学好,看我不打死你!”
  “子剑!”陆月歌扑过去护住农子剑,他心如刀割,但这是子剑的大哥,他不能还手,也不能不顾一切地把爱人带走,他只能卑微地哀求,“坤哥,别打他,别打他……”
  农子剑被那一巴掌打得嘴角流血,耳朵里嗡嗡响,被踢到的小腿更是疼得不行。
  可别真的折了,农忙准备到了,他还要下地干活,还要去给孩子们上课……
  大哥的愤怒和他想象中没两样,一旦发现他们的关系真的是先揍一顿再说,而且下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狠。
  他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安抚地握着陆月歌的手,然后直视农子坤,“从小你就这样暴力,但你这次就是打死我我也改不了,我没有错。”
  农子坤气得发抖,以前农子剑犯错误的时候基本不敢反抗的,在他看来,男孩子太皮就是要打要严厉教育,不然以后都不知道要犯什么更大的错误。
  子剑一直很听话,性格也开朗,但是现在竟然为了一个男人顶撞他,简直是被鬼迷住了心窍,天底下哪里有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道理?!男同性恋者不洁身自好、滥-交,艾滋病,是非常混乱肮脏的一个群体,学什么不好偏偏学这个!
  还有这个留着长头发的妖里妖气的男生,农子坤朝陆月歌投去厌恶的目光,他一直本能地对这个家里人都很喜欢的青年没多大好感,原来自己的直觉真是对的,子剑就是一个傻小子,一定是被这个人引诱的!
  “离开这里,别再来我们家了,我们家决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农子坤一把推开陆月歌,眼里的厌恶溢于言表。
  陆月歌一再哀求农子坤,“坤哥,求你了,我和子剑是真的——”
  “你爸妈不管你吗?他们让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吗?!你对得起他们吗!”
  “大哥!”农子剑提高了声音,他可以忍受挨打的疼痛,却一点也看不得陆月歌难过。
  月歌刚知道父母离婚有了各自的家庭孩子,他心里有多难过,现在大哥却这么说他,农子剑心疼得要死,他用力挣开农子坤,“我们没偷没抢,什么坏事都没做,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能不能不这么□□,能不能试着理解我们?”
  “这种事要我怎么理解你们,那你们怎么不理解理解我们,爸妈知道了怎么办?!”农子坤吼得更大声,劈头盖脸地就对农子剑拳打脚踢。
  农子剑把陆月歌紧紧搂在怀里护着,任他怎么挣扎哀求也不松开半分。
  他这样的举动让农子坤更加上火,重重的拳脚不停落下,陆月歌耳里全是皮-肉被击打的闷响声,他的心好像撕裂一般的痛。
  “坤哥,别打了……我走,你别打了,我这就离开……”陆月歌的声音嘶哑哽咽。
  “不准……他还能、打死我不成……”农子剑不放手。
  陆月歌被农子剑护着,怎么都挣不脱,那落到农子剑背后的拳脚犹如落在他的心脏上,“别打了……坤哥,他是你弟,求你别打了……”
  “哎呀!农子坤你快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这是怎么了?”
  两道惊呼传来,是农志高夫妇和林媛带着鑫鑫回来了。
  林媛快步走过来拉住了丈夫,农子剑紧紧护着陆月歌,背上还有几个大脚印,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子坤!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打人?”
  农鑫鑫被暴力的父亲吓到了,他泪眼汪汪地躲在蒋春凤后面,蒋春凤摸摸他的脑袋,把他带回了房间。
  农志高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农子坤没说话,他太生气了,一下子没听到家人回来的声音,他没打算让父母知道的,这下看来是瞒不了了。
  农子剑被打得很惨,嘴角鼻子都在流血,半边脸红肿五指印清晰,衣服裤子脏兮兮的全是脚印。
  “你先回去。”农子坤朝陆月歌抬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