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程辉心说,我是小姐的人,小姐现在也没嫁你,我有事找你做什么?面儿上依旧是应了一声,就告辞离开了。
  再到褚韶华的房子,依旧红墙绿窗,院中桂树上有白腮红喙的小鸟驻留,或者因此处主人不在,没来由的多了些冷清凄凉。
  闻知秋回身关好大门,进去收拾东西。
  褚韶华剩下的衣裳,书籍,一些常用的用具,闻知秋打包收好。叫来运货车,悉数送往自家,放进储藏室,待褚韶华回国,就可再送给褚韶华。
  闻知秋单独把褚韶华的书放进自己书房,大概是褚韶华走的匆忙,还落下好几本笔记,里面既有读书笔记,还有生意上的一些归纳总结。譬如,有一笔“苏州赵太奸,提防提防”必是说生意事的,还有诸如“闻氏女小家子气,惜闻知秋竟有此女。养女如姑,奈何奈何。”是评价闻春华闻雅英姑侄的,还有其后“闻知秋敢说情,必叫他好看,可寻机分手。”之类,必是动过与闻知秋一拍两散的心。其后也有“分手未成,闻母和善,哎,鸡肋鸡肋”,后面称闻知秋必写成“闻鸡肋”,叫闻知秋看的哭笑不得。
  闻知秋正在翻看褚韶华的笔记,传来咚咚敲门声,闻知秋扬声,“进。”
  闻太太端了碗桂圆粥进来,抬眼笑道,“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一些工作上的事。”闻知秋合上笔记本,接过母亲手里的托盘,“妈我吃过饭了。”
  “晚上总是用功,营养上可得跟得上。”闻太太让儿子坐着喝粥,坐在桌前,问,“工作忙不忙?”
  “还行。”
  “褚小姐东西都收拾过来了,哎,我说你这得是上海第一心宽,褚小姐那样的人才,在上海就少不了追求者,待到美国,读出大学来,眼界不得上涨。你先前不跟我说她出国的事,你要是早说,怎么也该在褚小姐出国前把结婚证书办了。”
  “韶华不是这样的人。”
  闻太太看书架多了许多书,“要说褚小姐的上进心,等闲男人也不如她的。这上进有本事的人,眼界也高。以前你二舅家的显哥儿,给他在家里定的亲事,他也是千万愿意的,可这几年跟你二舅在外头做生意开了眼界,他哪里还瞧得上乡下土丫头,还是退了亲,另娶了门当户对人家的小姐。”
  闻知秋放下勺子,忍俊不禁,“妈你说到哪儿去了,合着我是乡下土丫头,韶华成了在外见世面的显表弟。”
  想到儿子也是留学生,闻太太也觉自己这话有些不合适,笑道,“我就是做个比方,自来男女成亲,最好是男高女低比较好。你心大,待褚小姐回来,要是能如以前当然好。可若是你这几年,我说是万一,倘有合适的,也别不考虑,咱们随缘法就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闻知秋听母亲这一番入情入理、绵软熨帖让他再相别家淑女的话,由衷道,“要是韶华有妈你一半的和软就好了。”
  任何一个母亲,都愿意听到儿子这种夸赞,闻太太心下欢喜,“我是旧式妇女,褚小姐新派女性,这怎么能一样?赶紧把粥喝完,钱嫂子晚上用砂粥煮的。”
  闻知秋三两口喝了剩下的粥,“以后再说吧,现在也没空,张市长连任在即,我这里事情多,也顾不上。”
  “这要是褚小姐不走,还能帮你应酬下内眷间的事。”
  “这不急,以后韶华回来,更添身价。”
  闻太太想想,倒也是这个道理。时下人娶妇,无不看重门第出身,媳妇品性才能,可说句实话,样样齐全的也是万里挑一。上一个媳妇田氏,出身倒是够了,交际圈也有名气,只是与内眷们相处并不十分好。褚韶华出身平平,交际是极有本事的,倘能在国外读个洋大学的文凭回来,便是在内眷圈里也是身价倍增,不比那些名门小姐差的。
  闻太太还另有一事与儿子商议,收了桌上的碗碟,闻太太见闻知秋身边放的是杯冷茶,直接给换了盏温水,“晚上少喝茶,茶是提神的。还有件事,你二舅来信了,说是你阿虹想来上海准备震旦大学的入学考试,想让咱们帮着找个补习老师。阿显送她过来,也来上海看看,你二舅的意思,想来上海做生意。”
  闻知秋有些意外,“二舅不是在苏州开杂货铺开的好好的。”
  “苏州再好也不能跟上海比的。”闻太太道,“待阿显阿虹过来,就住咱家。”
  “这是应当的。”闻知秋道,“让钱嫂子提前把屋子收拾出来。一转眼,阿虹都要念大学的年纪了,这丫头倒是有出息。”
  “是啊,我也说呢。阿虹比春华小几岁,说来,她念书不比春华小时候聪明,却极是用功的。你二舅也肯供她读,要是能读震旦大学,以后出来找个好工作,不愁一桩好亲事。”闻太太叮嘱儿子,“你认识的人多,帮忙打听着给阿虹寻个合适的家庭教师。”
  闻知秋笑,“妈,课也不是随便补的,总得看虹表妹哪里欠缺,才好寻相对应的老师来补课。”
  “也是这个理。”闻太太笑笑,“总之你放在心上吧,先打听着些。当然还是公务要紧,平时闲了问问就成。”
  见儿子晚上还有事,闻太太也就早些下楼休息了,临出书房也劝闻知秋多保重些身体,别太操劳。闻知秋都应了,亲自送母亲下楼,又去看了回睡熟的女儿。母子俩轻声自闻雅英的房间出来,闻太太叹气,“你早些娶妻,对雅英也有好处。”
  “待雅英大些,我再娶,岂不更放心。”
  闻太太拍拍儿子的肩背,知道儿子心里记挂的依旧是褚韶华,也没再多说。
  令闻家母子念在嘴间心头的褚韶华亦是深夜无眠,侍者收走餐盘,送来一杯热牛奶,褚韶华喝过后仍是了无睡意。她索性打开手提箱,先是将衣裳取出来挂在衣柜,旅程漫长,她问过船上的侍者,时间约是在一个半月左右,衣裳总放在箱子里不方便取用。整理过衣柜,再把书箱提出来,把箱子里的书放到房间的书架上去。
  褚韶华整理书的时候才发现里面还有个磨旧的黑皮本子,背倚书架,灯光自头顶流泻而下,褚韶华素白的指尖翻开笔记本,发黄纸页右下角是一行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字迹:赠我此生韶华。
  说熟悉是因为这字间有闻知秋字体的形迹,说陌生是因为,闻知秋现在的字体更为圆融,倒不似这本子上的方正。
  褚韶华想到闻知秋仍有些余怒未消,闻知秋的好意,褚韶华当然清楚。褚韶华也并非不识好歹的性子,在这个年代,这样无亲无故的一个人肯为你做出留学的决定,这不是寻常的情分。倘是在平时,褚韶华必然感激闻知秋。偏赶这节骨眼儿,褚韶华因为女儿的事方寸大乱,血亲照样下手,深受打击,再加上褚韶华那种能支撑她一路走来的远超常人的自尊心与强势的性情,她平时都是做别人主的,如今你来做她的主,二话不说让她离沪留学。纵闻知秋一派好心,也没得到褚韶华半点感激。
  翻开这笔记本扉页,却是一张账目,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各项记录:
  卖水田十亩,大洋一百零七块。
  四族叔借大洋十块。
  七族兄借大洋五十块。
  大舅借大洋三块。
  二舅借大洋五十块。
  ……
  底下林林总总统计出五百块大洋,再有各项支出,船票多少,衣料支出多少,路上带的食物花了多少钱。最后一行是:观上海洋人多洋服打扮,不与中服同,吾欲往大不列颠求学,以后必移风易服。惜母精心缝制新衣两身,待到欧洲,不合时宜,岂不浪费?另置服饰,又添费用。
  褚韶华立刻知道扉页的“韶华”二字不是她的名字,而是闻知秋对自己青春年华的一种称呼了,这大概是闻知秋当年出洋留学过程中的笔记。
  想到闻知秋曾与她说起过当年家境贫寒,不意竟贫寒至此。想当年,留着长辫的闻知秋,拿着一张三等船票,得是以何等样的心情登上远航的轮船,又是以何等样的心情走过那一段艰难岁月的呢?
  褚韶华一时竟忘了身上的悲痛,也忘了对闻知秋的迁怒,情不自禁的继续翻阅了下去。
  第193章 远航之意难平
  闻知秋的日记一般都很短,时间性却极长,几乎涵盖了闻知秋整个海外求学的大半时间,褚韶华合上最后一页时,夜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海浪波涛的拍船声依稀传来。褚韶华把笔记本按顺序放到书架上,继续把书箱里剩下的书都取出来,依次放好。过程中又发现藏着的两本笔记,对闻知秋的这种小心机,真是好叹且好笑,褚韶华尽皆放好,再将两只空箱放回衣柜,此方上床休息。
  第二天,褚韶华恢复了练八段锦的习惯。
  只要活一日,便要认真的活,体面的活。
  船上的时光清静悠闲,闻知秋三本日记,褚韶华第二天就都读完了。她开始阅读随身带来的书籍,认真的做着读书笔记。褚韶华每天去读书室看书,早起练八段锦健身,她并没有刻意交际,也认识了几位朋友。有位苏州的姓江的先生,也是去美国求学。还有一位姓宋的学者,年纪略大些,到美国游学。
  江先生年轻,准备去哥伦比亚大学读书,问褚韶华打算就读哪所大学,褚韶华道,“我听朋友说,波士顿是美国的学术之乡,我想学习经济方面的学科,哪所大学的经济学最有名,就读哪所大学。”
  宋先生放下手里的咖啡,说,“我看你十分好学,读书的心情也十分强烈,只是现在许多大学并不招收女子学生,女性一般就读于专门的女子大学,这一点还是要好好打听。”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红白相间的格子桌布上,褚韶华薄唇轻抿,方道,“现在上海的大学也是一样,大学里会分出专门给女性授课的女子学院,只要是一样的教授授课,倒是没大差别。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教育资源仍不能平等的向女子提供。”
  只要是平等的教育资源,褚韶华并不在意在哪所大学念书。
  宋先生很赞赏褚韶华的见识与意志,倒是与她说了不少美国大学的情况,褚韶华现在读的书,宋先生都有不凡见解,褚韶华也很敬仰宋先生的学识,两人倒是有些忘年交的意思。还有江先生时常与褚韶华一起吃饭,到读书室看书,时间久了,也有几位先生小姐相识。褚韶华才知道宋先生在国内学术界极有名声,褚韶华还建议宋先生举办了一场读书会,褚韶华帮着组织船上的朋友,虽只得八九人参加,氛围颇是不错。
  经过五十天的远航,巨轮在纽约港停靠。阳光被海风吹的飘摇,继而拂起褚韶华及肩的长发和大衣下摆,远处纽约市高低错落的西洋建筑已依稀可见,这片十九世纪最为耀眼的聚集着冒险家、野心家、学者、政客、商人、投机者的热土乐园,伴着海水的咸腥味,扑面而来。
  褚韶华双眸微微眯起,在侍者的引领下,一步一步踩下舷梯,踏上这一片陌生土地。
  褚韶华与江先生、宋先生在港口分离,宋先生有朋友来接,江先生则要乘车前去投奔亲友,而后准备到哥伦比亚大学念书。褚韶华则要去火车站,准备去波士顿。
  江先生已提前把地址给褚韶华,让褚韶华安置下来给他写信。
  宋先生极是潇洒,“有缘自能再见,盼褚小姐早日学成归国。”
  褚韶华在纽约市停留一夜,第二天坐火车到波士顿。
  褚韶华把房子租在波士顿区的剑桥市,这里有两所美国最著名的大学,虽然后来褚韶华得知这两年大学都不招生女大学生后颇是郁闷了一把,但这并不妨碍褚韶华住在这里。
  反正这里有学问的人多,找个补习老师也方便。褚韶华在当地报纸上登出寻找家庭教师的消息,很快有应聘者过来应聘,既有华人,也有美国人、英国人,褚韶华流利的英文绝对是她能很快租好房子的原因之一。美国社会对华人的歧视非常严重,褚韶华找过不少房子,一些白人见褚韶华是华人,不是要提高租金就是态度傲倨,褚韶华这性子,吃得了苦受不得气,这种房东,就是房子白送给她住她都不租。
  如今褚韶华的房东是夏洛特小姐,一位黑人老妇人,丈夫已经过逝,夏洛特儿女都不在身边,自己生活,房子是独幢的花园别墅,有佣人和管家。
  夏洛特小姐资产丰厚,不会出租房屋,她会租给褚韶华是因为,褚韶华刚去过一家看房子,因实在忍受不了那位白人房东的傲慢,忍不住说道,“在我认为,尊贵来自于一个人的学识与品格!而不是将下巴抬到天上去的高高在上的傲慢!”
  然后,不待那英国佬说话,褚韶华就快步离开了。
  夏洛特正要去旁边咖啡馆出来,瞥那位白人一眼,唤住褚韶华,“那位美丽的东方姑娘,请稍等一等,我想请你喝杯咖啡。”
  英国佬高高的鼻梁险气歪,“夏洛特,你这个——”
  夏洛特小姐立刻道,“我的律师在等着您。”
  英国人深深的喘了两口气,冷哼一声,见褚韶华回头看向夏洛特,先抬步离去。
  夏洛特请褚韶华喝咖啡,俏皮的对褚韶华眨眨眼,“我和罗伯茨是死敌,您真是一位极富见识的小姐。”
  上海也有印度人和黑人,褚韶华以前刚见到黑人时,也有些奇异,她并不歧视任何深色皮肤的人种。夏洛特搅搅面前的咖啡,吐槽那位英国人,“罗伯茨一向认为,只有英国人才是受上帝庇佑的民族。真不知道世上怎么会有罗伯茨这样狭隘的人存在。”
  “大概是天生眼睛小,忘了将眼睛睁大些看世界。”
  夏洛特想到罗伯茨的小眼睛,不禁笑起来,问褚韶华可是要租房子。夏洛特主动解释,“罗伯茨是我们这里最不受欢迎的人,没人愿意与他做朋友,他这就要回英国,想把房子租出去。”
  褚韶华坦诚相告,“我刚来美国,打算在剑桥市这里租房,准备大学的入学考试。”
  夏洛特问,“是你一个人吗?”
  褚韶华点点头,夏洛特道,“罗伯茨的房屋是要整幢出租的,你一个人,要不要来我家租房,我那里有房间,可以租给你。”
  待喝过咖啡,褚韶华就随夏洛特去看房间了。夏洛特显然是不需要赚租金生活的房东,花园不大,却很漂亮。管家女佣都是黑人,笑容灿烂。房间在三楼,有着极大的露面,站在露台,迎着微风,可以眺望远处的波光粼粼的查尔斯河。
  褚韶华很喜欢这个房间,也和夏洛特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她从中国上海来到美国,因为要准备美国大学的入学考试,在中国的学习与美国的考试会有一些不同,所以需要请家庭教师来辅导她功课。
  夏洛特表示都没问题,还答应提供褚韶华一日三餐,租金收的也不贵。当然,不知这与褚韶华对《圣经》倒背如流有没有关系。
  夏洛特很认可褚韶华的学识,认为她能背诵《圣经》,肯定能考上大学。
  这个时代的美国,读大学的女性并不多,夏洛特却是其中一个,夏洛特是蒙特霍利约克学院的毕业生,她的肤色注定她当年有着更为艰难的道路,这也造就了夏洛特天生乐观的性格。
  夏洛特对于东方文化充满兴趣,她道,“当初要不是我丈夫的工作太忙,我们一定会去中国旅行,那是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东方国度。可惜他那样早过逝,在他过逝后,我不想再到别的地方去,只想守在我们的家里,这里有我们共同的回忆。”
  夏洛特多才多艺,房子里装饰的油画都是夏洛特的作品,客厅的钢琴,更是每天早晨都能听到夏洛特的琴声。褚韶华在琴声中练八段锦,管家先生都会出来观看,向褚韶华请教这是不是东家的功夫。知道是东方的健身功法后,颇觉神奇。
  褚韶华以往在上海也有佣人,但是在夏洛特这里,每天早上女佣菲丽小姐都会问褚韶华是在房间用餐,还是在餐厅用餐,客气又周到。褚韶华征得借用夏洛特这里的电话做联系电话后,就在当地报纸上刊登了招聘家庭教师的信息。
  一般华人来到当地后,都会联系当地的华人团体,然后托人介绍老师。褚韶华根本没这么办,她直接登报,择优招聘。当然,褚韶华也没忘给江先生写了信寄过去,告诉江先生自己的联系地址。
  夏洛特还为褚韶华的到来举办了个小型party,邀请朋友过来参加,帮助褚韶华能更快的融入在波士顿的生活。褚韶华觉着有些麻烦夏洛特了,夏洛特摆摆手,让褚韶华只管安心。她圆圆的脸庞都是笑容,拉着褚韶华的手说,“我的女儿急着嫁人,没有读大学。我一直非常遗憾,我很喜欢女孩子能多读书,最好大学、研究生、博士都要读。褚,我一看就知道你以后肯定能读大学的。”又建议褚韶华应该取个美国名字。
  最后在夏洛特的建议下,褚韶华取了个克莱尔的名字,夏洛特说这个名字一听就聪明漂亮,很像褚韶华。
  夏洛特很精心的准备party,褚韶华也做了两道中国菜,一道醮甜酱的炸鸡块,一道酸酸甜甜的咕噜肉。这两道菜,夏洛特都非常喜欢吃。
  褚韶华个人对西餐的观感一般,主要是上海好吃的菜太多,除了约会外国客人,一般她很少去吃西餐。她对外国人的印象就是爱吃牛肉,醮胡椒酱或是浇胡椒汁、蕃茄酱,都是有的吃法。可见,外国人对胡椒味或是酸甜味情有独衷。
  而且,外国人的菜多用炸烤之法。
  褚韶华没做正宗的中国菜,她稍做改进,夏洛特极喜欢,说是特别好吃。管家先生和菲丽小姐也都说好吃,褚韶华觉着美国人真的说话特别夸张,而国人向来是谦逊的。好在,褚韶华在学着适应美国的风俗,她笑着同大家介绍两道菜的做法。
  只是,party并不十分成功。
  有些人见褚韶华是亚州人只是过来打声招呼,就去找别人攀谈去了。还有一位年轻英俊的威廉姆斯先生,审视的打量褚韶华两眼,就迈着步子走开了。当然,也有对褚韶华很友善的,就像威尔逊太太,就是位很和善的妇人,称赞褚韶华的眼睛漂亮,对于褚韶华做的中国菜很喜欢。听说褚韶华想来美国考大学,还同她介绍了周边女子大学的情况。
  威尔逊太太问夏洛特,“你没有请克拉拉吗?”
  “我请了,她没有来。”夏洛特厌恶的说,“约翰那个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