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在部队,他闲着没事儿,就把补充版的全国路线图给背了下来,当然,也包括这个地儿。所以,突然多出来三条一模一样的道儿,能没问题?
  姬老不知道啊,他一愣,问道,“什么资料?”
  商年:“全国交通道路图。”
  姬老、李乾,“……”变态!
  一阵冷风起,姬老干咳两声,收回视线,扒着手指头算了算,指向右手边第三条路,“走那儿。”
  商年想都不想,直接要开进去,却被李乾一把按住方向盘,“不行!”
  商年:“???”
  “姬老,您确定这是一条生路?”想起自己看过的电影,李乾满脸慎重,“万一是死门呢?您要拖着我和商年死吗?商年可是他们家的独苗苗,万一他有事儿,就绝后了!”
  都说商叔叔不太行呐。其实要不是这儿的人太贪婪,说不定他还能弄点槐树水送给商叔叔。啧啧,可惜了!
  就在他要同情地看向商年时,商年冷冷道,“滚!”
  他话音落,眼前的四条路全没了。
  姬老:“……”
  李乾:“……”
  商年:“……”
  他们吵架,跟这四条路有关系吗?它滚什么滚?
  “得嘞,先去这附近的村子看看吧。”姬老指挥商年掉头,然后望望雾蒙蒙的天色,“等太阳出来了,咱们再去看。”
  有商年在,他们比预计的时间提早了十分钟,这会儿天还暗着,估摸着得等两个小时才会亮起来,掉头回去没必要,也太折腾,干脆去村里转转。
  第27章
  自从商老爷子好起来能下地走路之后, 老陆头就不愿意住在大院儿了。商母没办法, 只能给他和陆渔在附近相对比较好的宾馆开了房间。
  确定不用上学了的陆渔,和老陆头开心吃了饭,回到房间欢快地在床上滚了滚,一头扎进了被窝。不知道睡了多久, 人突然被外面刺刺拉拉的挠门声给吵醒。
  “叽叽叽叽!”黄鼠狼耳朵动了动, 仔细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小眼睛一瞪,又开始疯狂挠门。“叽叽叽!”
  陆渔一把掀开头上蒙着的被子, 盯着房间门不高兴道, “你走。”
  “叽叽叽叽!”见她还是不开门, 黄鼠狼气得叉腰站起来, 视线一转,换了个方向,四肢并用地开始挠老陆头的门。
  老陆头听到外面的动静, 悄悄下了床, 拎起床边的凳子,开门的瞬间狠狠砸了下去。
  “???”没人?
  老陆头正疑惑, 裤腿就被什么给拽住了, 低头一看,顿时怒上心来, 这不是那个伙同蛇类劫道的黄鼠狼吗?待要再砸,那黄鼠狼猛地抱住了他的腿,扯都扯不下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 陆渔揉了揉眼睛,趿拉着鞋开了门,鼻子嗅到空气里隐约的草木香,嘟囔道,“要救谁啊?我又,跑不快。”
  “叽叽!”黄鼠狼松开老陆头的腿,做了一个跟我来的动作,陆渔看着没动,问它,“开车去吗?”
  开车?开什么车啊!黄鼠狼恨恨地挠了挠地,他只是一只没了修为的精怪,怎么开车?
  “叽叽,叽叽叽叽叽!”
  在黄鼠狼气愤又委屈的叫声里,陆渔回望它,认真道,“我走不快。”
  黄鼠狼趴在地上叽叽叫了两声,t然后迅速站起来冲下了楼。待老陆头和陆渔穿戴好下楼,黄鼠狼和同伴已经弄了个类似雪橇但是有轮的物件,示意她坐上去。
  陆渔好奇地伸出脚,在中间盘腿坐好,然后朝老陆头挥挥手,让他回去。固执地等老陆头上了楼,她才看向黄鼠狼。黄鼠狼嘴里叼着一根绳子,往她手里一塞,叽叽叫了两声。
  就在她疑惑绳子怎么用时,六只黄鼠狼齐齐发力,绷紧了绳子,迅猛地跑了出去。陆渔被这冲势给弄得猛地往后仰,要不是有手里的绳子在,几乎都要飞出去。
  迎着风,陆渔眼睛发亮,原来这是当缰绳用的!
  一路飞驰,平坦道路过去,享受也就到了头,坐在旱地橇里的陆渔差点被颠出苦水来。甫一到达目的地,她就连滚带爬地远离了把人颠散架的旱地橇,深深吸了几口山间的空气。
  只是不待她缓和过来,黄鼠狼就站立起来,一只爪子指向不远处那棵华盖亭亭老树,叽叽叫着。
  那是一棵百年老树,黑褐色的树皮上面砍痕纵横交错,离地面一米五左右的位置,树皮被剥了近乎一圈,皮下树干上钻了几个极深的眼儿,看起来触目惊心。
  再往上,稍微低矮一些的树枝被拽得断裂,七零八落地垂着,唯有最顶上一圈,还挂着半开的槐花。
  陆渔抬头,静静注视着它。像是看出了她的怜悯,槐树无风自舞,圆圆小小的叶子扑簌簌掉落下来,很快便铺满了整个树冠笼罩的范围。
  它在哭。
  看着那不断掉落的叶子,陆渔抽抽鼻子,红了眼眶,她也想哭。
  槐树叶子掉落的速度慢了一些,树冠抖了抖,最顶上一枝槐花乍然绽开,正正掉在陆渔的面前,几片叶子轻轻拂过她的眼睛,似乎在安慰,让她不要哭。
  槐花枝掉落的瞬间,也是商年他们眼前四条路陡然消失的那一刻。
  槐树看着下面的一人一兽,重重叹息。
  这世间灵气微弱,活着本就艰难,原想付诸身上半数精华换取一条活路,摆脱天地间规则制衡,挪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结果却几近丧命。
  它是生了怨恨的,只要坚持到黎明,它销毁的瞬间,那些取了它命的人也会尽数死去。可没想到,不过得了它一滴精华的黄皮子会千里奔袭,为它请来救兵。
  眼前小姑娘也让它想起了百年前灵智初开,获得当地人浇灌呵护的岁月。
  可是非恩怨,总要一笔笔理清的,生了怨毒心思的人,必须给它陪葬!
  槐树叶子逐渐变黄,黄鼠狼看见,黑溜溜的眼睛浸润了几许水光,拽着陆渔的衣服,要她救它。陆渔蹲在树下,抱着槐枝哭得不行,怎么救啊?上天偏爱人类,槐树身上有一道黑雾缠绕,说明它造了杀孽了啊。
  只是才哭了两声,又给憋了回去,它身上黑雾在减少?那个人又活了?
  陆渔没看错,槐树身上缠绕的黑雾确实在减少。
  原来就在一个小时前,在村子里游荡的商年三人被村长央求,带着一个重病的村民赶去了医院抢救,有姬老和医生在,内外兼修,又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处理完病人的事,三人又赶回大槐树那边,当然村长也在列。李乾坐在副驾驶,耳朵上架着□□镜,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回头定定盯着村长。
  村长被他看得不安,忍不住摸了摸眼角,没摸出眼屎,才结结巴巴道,“这……这位同志,你为啥老看着我?是我哪儿不对吗?”
  “呵!”李乾收回视线,想到病重的那男人,笑了笑,“早晚得死,还浪费那个钱干什么?”
  他发现,其实能看见鬼也挺好的。最起码看到那男人身上攀附了俩小鬼,他挺高兴的。
  村长闻言,以为他是为了病人医药费的事儿担心,憨厚地道,“毕竟是一条人命,砸锅卖铁也得救。”
  “呵呵!”李乾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眼珠子一转,“话说,你们村子以前有没有死过两个孩子啊?大概也就六七岁,一男一女。”
  话音未落,村长的脸色就不对了。“是……是有,怎么都找不到,都说被人拐卖了。”
  “怎么就想到拐卖了?”李乾笑眯眯地道,“万一被淹死了呢?”
  那俩小鬼身上湿漉漉的呢。
  姬老一听李乾的意思,怕吓到村长,赶紧咳嗽了一下,提醒他不要乱说。商年后视镜看了众人一眼,没说话。他虽看不见,但能感觉到靠近那男人时,他身上的温度和湿度不一样。
  所以,村子里是出了命案的。
  得报警!
  第28章
  姬老这个人跟李乾的性格有点像, 尤其是爱恨分明嫉恶如仇这一点儿上。所以, 即便是知道那男人身边跟了点东西,他也不怎么想管。
  之所以最后又管了,是不想那纯善的槐树沾染上罪孽。这会儿切断了关于槐树的那一丝因果,至于其它?其他什么?他可看不见那俩小鬼!人年纪大了, 不知不觉就老花眼了呢……
  李乾看了姬老一眼, 见他使眼色,眼角余光还别有深意地扫了一下商年,顿时龇了龇牙, 闭上了嘴。嘿嘿, 忘了这还有个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的发小呢!
  观察到两人眉眼官司的商年:“……”
  呵呵, 他们是不是对特战队兵王的能力有什么误解?
  接下来, 无论村长怎么问,李乾都不说话。车里陷入死寂,直到进入村口, 村长才抹了一把脸, 对等在村口的人道,“改革开放六七年了, 咱们村该利用的也得利用起来了。小姚, 你去请派出所的人过来,今儿咱们清淤, 清淤之后分分河塘,无论想养鱼还是种藕,都是一门营生。”
  “村长, 这么点儿小事儿,还用请派出所的人嘛?”小姚顶着一张古铜色的憨厚圆脸,笑嘻嘻道,“就三个塘子,村委会一个人看一个,也看过来了。”
  村委会有村长和副村长,还有三个委员,三个委员负责看塘子,村长和副村长巡逻,刚刚好嘛。最重要的是还不用管派出所同志吃饭,给村委会还能省点开销。
  “看县志,咱们村子少说也有百年历史了,说不定这塘子里就能挖上来点古物。”村长皱巴着一张脸,“这都是要上交国家的,总得找派出所同志来做个见证。”
  他这样一说,叫小姚的年轻汉子点了点头,骑上自行车就走,“那我去喊人了。”
  等人一走,李乾啪啪拍了两下手,嘻嘻哈哈地赞了一句,“村长你好样的!”
  村长苦笑着摆摆手,下了车便闷声往村口的晾晒场走,那是大家开会的地方。
  十多年前,村子里的水塘也就五六十公分深,里面还长满了水草。当年那俩孩子丢了的时候,大家想想水深也就算了,毕竟孩子都六七岁了,个头也有一米多,没可能淹死。
  现在听人家同志的话,无论如何,都要挖上一挖。总不好叫孩子一直泡在水里……
  商年紧随其后要下车,却被李乾一把搂住脖子,“嗨!嗨!干什么去?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改换部门了啊!咱现在得去大槐树那儿看看!知道不?”
  树可比那些人渣重要多了!
  “放手。”商年忍无可忍,反手敲了过去,李乾“嗷”一声松开胳膊,回过神儿就见他往旁边小丛林走。
  解决完生理需要的商年沉着脸回来,阴晴不定地瞅了规矩坐着的李乾半天,才启动车子,掉头往大槐树去。
  这次事件的根源在大槐树,舍本求末是个正常人会做的事儿?
  天色大亮,一路畅通,再没有出现多条路或者无路的现象,三人按照路线开过去,却见落满了槐花和槐叶的地方,不见一棵槐树。而据说有上百年历史的大槐树也不见了踪影,地面平整的像是这儿本来就没什么大槐树生长。
  姬老上前,确定好位置,折了根木棍交给李乾,让他挖了差不多一米深,才上前查看。查看完,捏着一根金灿灿的毛,咂咂嘴,“这树是跟黄鼠狼私奔了?”
  连个树根都没有留下,肯定不是盗树的嘛。
  “黄鼠狼?”商年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一些,看着那金灿灿的毛,沉吟着观察了一下周边,等看到一处灌木丛不太自然地反转,抬脚走了过去,但也只是走了十来米,便再也无迹可寻。
  回来,绕着这处空地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脚印,才停住脚步。阿渔没来,看来不是他认为的那只黄皮子。
  “姬老,这树叶子都黄了,那大槐树还能活?”李乾从自己挖的坑边站起身,笑得一脸坏,“物种不同,私奔了能生个什么?”
  姬老瞥了他一眼,看商年,“走吧,回去跟上面报备一下,这树跑了。”
  商年:“……就这样?”传说中的特别部门处理事情就这么糙?而且,这说辞部门会信?
  “不然呢?”姬老虎目圆睁,“人家怨气都消散了,你还穷追不舍赶尽杀绝?再说,我一老头子腿脚不好,走不了山路……”
  说着,威胁地看了一眼李乾。李乾接到他的眼神,沉默片刻,咬咬牙,往前一步恨恨蹲在他面前,背起人就走,“你说你一把老骨头,硬撑着干什么?走走走,咱现在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