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一炮的风情(一)
  黄麻子原本是个活动在喀左与凌南土匪,被当地道会上千人围剿的无路可逃,带着手剩下的几十个残兵败将投了东北军,当了小排长,汤长官欠饷十几个月,这小子本来就已经准备开小差,带着弟兄们带着枪跑路接着去干老本行,却又怕上面长官追剿,谁知道这时候日本人突然攻打北票,直逼朝阳而来,朝阳城里的东北军马上开始仓皇的撤向建平,借这个机会,黄麻子联系了当年跟着他的弟兄,结果引来了军中几股原来也是绺子的家伙,一股股的三五人,七八人不等,大家真是一拍即合,黄麻子之伙人数有三十多人,是最大的一伙,大家就推黄麻子作当家,带着这百十多个人离了大队,不再走大路,转而向宁城方向而来,准备去光头山投到大土匪唐七爷的门下,想当年这位唐大当家的可是耍的汤长官都团团转,现在听说手底下已经有几千人了,没投东北军之前自己与这位唐大当家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这一路下来,人吃马嚼的,带的干粮眼看着就没了,现在又远离前线,眼见前面就是个挺大的镇子心里匪性终于是忍不住了。
  黄麻子在马背转身对后面乱糟糟的队伍喊了一嗓子。
  “四楞子!“
  队伍里应声跑过来一人,个子不高,鹰钩鼻子,小眼睛,其中一只眼珠向外斜着的,跑到黄麻子近前,扶了扶帽子,“当家的,奏啥?”
  “去,带几个兄弟,上镇子上征点军饷,md,咱们也是为国出力了不是?”
  四愣子一听,心里可是美的冒了泡,“中,俺就是等当家的话了,能狠点不?”说着四愣子用手在脖子上一横。
  “中,狠点,见着七爷总得有点见面礼,弄点酒,大冷的天,又风又雪的,给弟兄们暖暖身子,找个大院子,今天就搁这歇了,明个再走。”
  “有当家的您这话就中。”
  四楞子回身点十几个弟兄先一步奔着镇子杀来,进了镇子一瞅,还不小呢,眼瞅这街就有一里多长,街两边都是商铺,四愣子一伙这可高兴坏了,这是找着肥羊了。
  这个镇子叫八里罕,名字怎么来的众说纷纭,已经不可考证了,因为这里是赤峰经平泉至喜峰口入关的一条要道,所以官道两侧商铺很是不少,这里离光头山也不过是七八十里的路,这样的镇子唐七怎么会不光顾?原来这唐七几年前抢了汤玉麟的烟土,这下子戳在了汤玉麟的心尖上,派了一个旅带着一个炮团去剿光头山,唐七虽是手里人手众多,枪却是没有多少,还有不少的老洋炮(打铁沙的猎枪),一看这架势不对,拉着杆子就跑了,所以说黄麻子这趟也是白来了,不过唐七这一跑,八里罕经这几年的休养,又重见繁华起来。
  四愣子进了镇子就带着人照着街北一个大院子而来,这住大院子的肯定是有钱人家,十几个人这一路而来,总是出了些动静,就有狗叫了起来,等四愣子他们来大院子门口时,院子里已经亮起火把,四愣子可不管那个,上去就踹门,门还没有踹到,已经被人由里面打开了。
  里面开门的人与四愣子一个照面之后竟是一愣,他本是想开门看看是起了什么动静让这镇口的狗开始叫起来,没想到开门就看到一军爷向自己踹来,赶忙向边上一躲,四愣子一脚踹空,直接一头就扎进院子里,开门的人又忙回身去扶四愣子。
  “军爷,你这是怎么了?”
  “md,叫你们家主事的出来,俺们行军至此,俺家营长相中你们家院子了,今晚就歇这了,痛快地,给俺们弄酒弄吃的。”四愣子说着话间,有两个弟兄也进了院子,用枪口把开门人顶开。
  开门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来了兵匪了,不过还是转身奔着大屋去了,一边走一边喊,“老爷,有军爷来了!”
  “鬼叫什么?这就来了!“
  屋里油灯点起,过了片刻,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由正屋出来,这时厢房与后院也都点起了灯,老者自屋中出来,远运的看了一眼四愣子,又转头对刚才的看门人说话,“管家,去取五十块大洋给军爷,家里有老弱妇孺的,就不接待了。”
  “哎,老爷,我这就去。”
  回完话,管家奔着东厢房去了,刚到门口,一少妇已经自屋里出来,“公公的话我听着了,少爷身子不好,吃了药睡下了,睡的有点沉,别惊了他,这是五十块洋,拿着。”
  “明白了,少奶奶。”
  这时由后院出来了二十几个人,端着十几条枪,打着五六个火把,一看就是护院的炮头,四愣子方才已经听到老者的话,正要放狠话,看着这十几条枪,心里就犹豫了,看着管家走到自己近前,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正这时,听到一声马嘶,四愣子知道这是黄麻子他们也进了镇了,心里有了底。抄起枪来,枪口向天举在手中,“md,老子们在前线跟日本人玩命,借你们院子是看的起你们,还tmd给老起秧子。”
  “啪”对着天就是一枪,这一枪本是四楞子示威所开,哪成想,对面的炮头虽也多是亡命之徒,但与之当兵的对上了心头也是紧张的,听到枪响,其中一位炮头反射一样的就扣动了板机,回了一枪,不过这枪开的真是条件反射,子弹都不知道飞哪去了。“啊”“啊”两声,老者与那少妇都吓的钻回到屋内。
  两枪开出,两面都有点傻眼了,四愣子没想到对面还真敢开枪还击,这开了枪的炮头也傻了,这真是不小心走了火了,就想解释一下,刚想喊话,就看四楞子和另两个兵爷已经往院外退去,其中一位还向他们这边又开了一枪,这下大家全乱,谁还站在那摆poss,全找能藏身的地去了,转身钻正屋里的,院子里大车后,磨盘后的。
  大院枪一响,黄麻子他们的队伍也是一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