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张腾笑着用手指点点她。他安排好楚千淼的后续工作,和任炎打了个招呼,就赶去了成筱冬的项目。
  任炎没走,他和秦谦宇楚千淼一起回了尽调办公室。
  熬到午休时间,秦谦宇赶紧凑到楚千淼身边,热情洋溢地说:“千淼,先别着急去吃饭,来,秦哥给你仔细说说你未来对象的具体情况!”
  楚千淼已经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那就听听呗,听听又不要钱。
  她这么想着。
  结果秦谦宇的话刚起个头,连对方年龄到底是二十五还是二十六还没说清,他就被任炎点了名:“秦谦宇,收拾一下,跟我去河北出差。”顿了顿,重点补充,“立刻出发。”
  秦谦宇“啊?”了一声:“昨天您不是说,河北那边的企业负责人出差了,我们不用去了吗?我都跟我老婆说好了,这两天我不出差,我们……要那什么呢……”他不太情愿地咕哝着。
  任炎:“那边行程变了。”声音毫无起伏波澜。
  “得去多久啊?”秦谦宇哀切切地问。
  “一星期。”任炎不耐心多说一个字似的,“我们开车去。我的车在停车场,你收拾好赶紧过来。”
  任炎拎着公文包走了,衣袖没甩,也没留下云彩。
  秦谦宇:“……行吧。”他只能停止介绍对象的伟大事业,回去办公座位收电脑。
  看着任炎走出听力绝对覆盖不了的区域,确定过安全范围,楚千淼颠颠地跑到秦谦宇旁边,放送人文关怀:“秦哥,感觉你有点不开心?”
  秦谦宇叨叨着:“对啊!当然不开心啊!这几天我老婆排卵期啊!”
  楚千淼差点呛着:“哥你住口,我还是个孩子!”
  她安慰秦谦宇:“秦哥,甭不开心,你就当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任扒皮,他都没有感情,你说你跟他不开心,你不就输了吗!”
  秦谦宇一抬头:“没有感情的任扒皮?这个说的好这个说的好!”
  孙伊他们三个人听到这句话也来了劲,过来一起加入到对任扒皮到底多没有感情的等级评定中。
  孙伊说:“千淼你是说对了,我们一直觉得任总太缺感情起伏!”
  楚千淼捧哏:“是!他没有七情六欲,是修行界的好苗子,适合出家!”
  卢仲尔说:“千淼你能把他气笑几次,我们都很惊!”
  楚千淼贫:“我错了,是我破坏了任总的修行!”
  王思安说:“你能给他气笑你真的挺牛的,毕竟我们任总一般不太生气,因为他懒得计较。他一般也不太高兴,因为懒得开心。有时候他看起来很拽,那是因为懒得解释。”
  楚千淼:“……”
  她捂住了自己嘴巴。她怕她的吐槽喷口而出。
  ——他怎么不懒得活,收拾收拾去世啊……
  想了想,她猜他可能也是懒得收拾吧。
  秦谦宇的电话响了,是任炎打过来的。
  秦谦宇赶紧接通。
  任炎的声音毫无感情:“还想不想干了?想干赶紧滚出来,再磨磨蹭蹭你明天就去婚介所上班吧。”
  电话收了线。秦谦宇卷起电脑包屁滚尿流地往外跑。
  秦谦宇跑到外面停车场,找到奔驰拉了副驾的门上了车,发现驾驶室空着。一回头,他看到任炎坐在后座上看资料。
  他立刻了悟地起身出去换位置,坐进了驾驶室。
  车子平稳上路,秦谦宇和任炎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多半都是他有一搭,任炎没一搭。
  他说着说着,说到楚千淼身上。他叹口气,唉一声。
  “唉,又没来得及给千淼介绍对象,又得等一个星期。”他从后视镜里瞄着任炎,“领导你这相当于是在拆千淼的好姻缘你知道吗!”
  任炎垂头看资料,不理他这一搭。
  秦谦宇不甘心。
  他吊高了一嗓子:“领导我能问你句话吗?”
  任炎头都没抬:“你问问看。”
  秦谦宇:“领导我斗胆问你一句,你对千淼,是不是有点不一样啊?”
  这回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任炎抬起了头。
  第21章 她生病了吗
  秦谦宇看着后视镜说:“领导我斗胆问你一句, 你对千淼,是不是有点不一样啊?”
  任炎抬起头,在后视镜里和秦谦宇的视线交汇。
  他音色淡淡地问:“怎么不一样了?”
  秦谦宇一脸的讨乖:“那可老不一样了!你总夸她, 但平时你可从来不怎么夸我们,我替我们大家感到嫉妒以及不甘心!”
  任炎挑挑眉梢, 问:“我怎么夸她了?”
  秦谦宇梗梗着脖子说:“你总说她, 不错, 挺好的,很棒,进步很大!”
  任炎挑起一边嘴角:“那你想我怎么夸你?”
  秦谦宇眼神虚虚地飘了飘,最后勇敢地飘回来, 定住在后视镜里和任炎的交汇点上, 迎着他似笑非笑的戏谑, 雄壮地一扬脖:“小秦最近又进步了,不错, 挺棒的,年底给你加薪涨奖金!”
  任炎像等到狐狸自动露出尾巴,兔子主动撞树似的,戏谑地一撇唇:“不错, 挺棒的, 会用曲线救国的方式跟我讨夸要钱了。我看你跟楚千淼待久了,别的没进步,她那点弯弯绕的花花肠子你全学会了。”
  秦谦宇:“嘿嘿嘿,不瞒您说, 这套路确实是千淼教我的,嘿嘿嘿!”
  任炎又低下头,继续翻材料。他的声音在a4纸上产生微弱的震动。
  “抓紧把保代考试给我考过了,过了我就跟总部给你申请调级加薪。”
  秦谦宇一个高兴连油门都踩大了:“好嘞领导!”
  他自己一边开车一边美滋滋盘算着保代考试的事情,任炎低头看着材料,心思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始偏离a4纸上那些四方铅字。
  刚刚秦谦宇问他问题的一瞬,他居然感受到了自己一丝不经意的警惕,他以为他要问自己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比如——
  领导你对千淼有点不一样啊,你是不是对她有点别的意思。
  他想假如秦谦宇刚刚问的真是这个问题,他会怎么回答?
  ——她很有趣,很治愈。我身边再没有像她这么有趣的人。没错我还蛮愿意听她贫一贫逗逗嘴的。但还不至于对她有点别的意思的程度。
  他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开始静下心看资料。
  一个星期后,秦谦宇从河北出差回来,继续回到瀚海家纺做现场尽调和写材料申报稿初稿。
  楚千淼一见他就很高兴,她那种发自内心的仿佛见到久别亲人的喜悦,大大治愈了秦谦宇一个星期以来顶着风吹日晒的奔波。
  楚千淼打量着秦谦宇的脸,唏嘘感慨:“秦哥,一周不见怎么就晒黑了呢?河北的工业雾霾可真不够意思,也不说给你挡挡紫外线什么的!”末了她一挤咕眼,问秦谦宇,“任总黑了吗?”
  她问的时候满脸期待,想听听秦谦宇描述一个被焦阳晒灰了的任炎是什么样。
  结果秦谦宇一撇嘴巴:“哼,一提这个我就不服,同样是一起在户外跑来跑去看项目,我都快成巧克力了,任总他却还跟丝滑奶油似的,怎么晒都晒不黑,太刺激人了!”
  孙伊问他河北的项目怎么样,他不用留在那边做初步尽调吗;秦谦宇说:“领导让崔西杰过去负责后面的事情了。”
  楚千淼听秦谦宇孙伊他们四个聊天的时候提到过崔西杰,这人也是他们部门的同事,也是任炎带出来的,级别比秦谦宇还要再高一点。
  另一边卢仲尔在问秦谦宇,招股书财务部分的初稿写出来了吗,“领导说下周或者大下周打算跟证监局申请辅导验收,让我们赶紧拼一份招股书草稿出来,到时候证监局现场验收时要看的。”
  秦谦宇一拍大腿:“得,我晚上开始加班吧。”顿一顿他弱弱发牢骚,“我总觉得领导一开始就应该带崔西杰去看那个项目,他把我带过去晃荡一周,最后也没用我做那个项目不说,这不还耽误我写瀚海的材料。”
  楚千淼站在他旁边踢他的桌子。他抬头,看到任炎走进来。
  “觉得这趟差出得委屈?”任炎一边往办公位走,一边看也不看秦谦宇地发着反问句。
  “没有,领导,你听错了!”秦谦宇矢口否认自己刚刚的牢骚。
  任炎已经在办公位上坐好。楚千淼悄悄打量他。还真像秦谦宇说的,他的面色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白净如昔。她想他将来结婚生孩子的话可千万生个女儿,女儿随爸,这样他家孩子一出生就有了个怎么晒都不灰的优越性。
  “崔西杰财务部分不如你,河北那家企业财务很混乱,如果是他去不是你去,未必在一周能就能梳理出整个公司至少需要补税几千万。” 他掏出笔记本一边开机一边说。
  秦谦宇一愣。
  他觉得任炎最近真的有变化,变得愿意解释原因给他们听了。而这份带着对他肯定的解释,他真是听得心里舒坦又美滋滋。
  十分钟后,任炎敲敲桌,问他手下的三个兵:“你们谁手头招股书的内容写得差不多了?”
  三个人比较了一下,居然还是秦谦宇这个出差了一个星期的人完成度更高一点。
  “好,那就你了。”任炎用鼻子一点秦谦宇,说。
  “???”秦谦宇一脸懵逼。
  任炎又叫了声楚千淼:“楚律师。”
  “到!”楚千淼应激答到。
  任炎顿了一秒钟,才继续往下说。秦谦宇眼尖,看到他嘴角抖了一下。
  “麻烦楚律师拟定几个政府部门的走访提纲,包括税务社保土地海关等等,辛苦你明天和秦谦宇到每个政府部门实地走访,访谈一下各政府部门的相关人员,向他们询证瀚海家纺最近三年是否合法合规、是否受到过处罚。最后让被访谈人在访谈提纲上签个字,你和小秦再和被访谈人一起在政府部门的匾额前拍张照,证明你们确实实地走访过。余总会提前和各部门被访谈对象做好沟通的。本来余总应该陪你们去,他平时负责和各部门沟通,这样会顺利一点。但余总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为了赶进度就不等他了。”
  “好嘞!”楚千淼脆生生地答。
  下班前楚千淼把访谈提纲用邮件先发给张腾过目,张腾回邮件表示没问题,她再把提纲发给任炎。
  任炎帮她指正了几处措辞,让描述变得更加准确,随后又发回给她。楚千淼看着修改后的访谈提纲,感受到了老姜的威力确实比她这根嫩姜苗老辣很多等级。
  第二天楚千淼和秦谦宇开始走访各个政府部门。这几天正值北京夏日最热的时候,空气温热得像变成了能糊住人的固体,一上午跑下来,楚千淼觉得自己快被烧融在空气固体中,变成一块人形琥珀了。
  中午她和秦谦宇决定回到瀚海小小修整一下。打车到瀚海门口,秦谦宇让楚千淼先回办公室,他去帮她买点东西。楚千淼说声谢谢,听话地先下了车。
  她懒洋洋地走进办公室,又懒洋洋地整理了一下上午走访过的部门提纲和拍的照片。孙伊和她说话,她也懒洋洋地和他逗趣。
  孙伊说:“千淼今天看起来怎么像没睡醒啊?”
  楚千淼嘻嘻哈哈地回:“春困秋乏夏打盹,根据时令现在就是个该打盹的季节。哎,天太热了,有时候有那么一刹那真是一点都不想动,就想回家躺着。”
  任炎在她懒洋洋整理提纲的时候就进了屋,看着她浑身的懒劲儿,听着她散漫地嘻嘻哈哈,他眉心渐渐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