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星斗转(十五)
  然而这感觉很快被突然下的暴雨给打断了。
  刚才还只是昏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
  占仲辰赶紧从登山包里拿出雨衣,他先递给了krystal。
  “快穿上。”
  占仲辰看着天空落下的雨,一颗一颗豆子似的大。耳边传来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他暗叹没有先查过天气预报。
  找了个能挡雨的小亭子,占仲辰赶紧打了个电话。
  “小渔老师,我们已经到了。对,雨下的很大,我和另一位朋友等雨停了之后就上来。”他看着凉亭之外的雨,雨似是连成了一条线,没完没了的下。小岛上植被丰富,此刻所有的绿色都笼罩在一片白花花的雨雾中。
  krystal把登山包放下,从里面拿出干净的毛巾。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她已经被雨淋的遍身湿透。衣服黏在身上,凉飕飕的。她闻了闻,还有一股子山间的泥土味。
  占仲辰说:“这里条件艰苦,你要做好准备。”
  “我不怕吃苦。”她见占仲辰挺熟门熟路的,问,“占总,你以前来过这里?”
  “嗯。”他点了点头,遂不再言语。
  krystal见他视线看着外面茫茫的雨雾,好像在愁什么时候雨能停下来。她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头发上的雨水顺着他的脖颈缓缓流下,她很想伸手把这水痕给抹去,但是她没有动。
  耳边的风声愈来愈太,她摸了摸冰冷的衣服,看这样子他们得再凉亭里将就一晚了。
  “这里,海上的一座岛屿里面住着我的爷爷。”占仲辰突然说。
  “啊?”krystal正在拧裤脚的水,一动手,哗啦哗啦的水滴下来,她吸了吸鼻子,说,“你这边结束了,要过去看他吗?”
  占仲辰被她这么一问,才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去了。
  自从她走了以后。
  那座岛屿在他心里成为一个禁忌。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就连他自己,都不敢回想那几天几夜是怎么过来的。没完没了的寻找,搜救,他甚至发动这一片的渔民一起寻找,他沿着海岸一直往下,既害怕找到又怕从此再也见不到她。
  他向来克制的脾气在那短短的三天中爆发,他当着爷爷和父亲的面狠狠揍了占仲谋。那天晚上的雨也是那么大,他把占仲谋揍倒在泥泞之中,看到他嘴角的血,他还是觉得不够解恨,扑上去和他拧打在一块。
  最后,揍的自己都没有力气了。他躺在地上,看着雨一直下,一直下,心里唯一一个想法就是——她可能真的永远都回不了来了。
  人的记忆其实是挺奇妙的东西。
  你会在瞬间忘掉以往发生的重要的事,重要的人,甚至是曾经最爱的人的模样。可是在未来的某个点,一件小事,或许是路边绽放的野花,或许是咖啡店熟悉的音乐,或许是天边刺眼的太阳,都会让你突然清醒……哦,事情是真的发生了。
  他无数次从梦中醒来,摸到床边一块冰冷,才想起原来清萌已经离开好久了。醒来以后,实在是睡不着,只能吃药、喝酒。最好是烈性的酒,把他灌醉,这样他才能好好再睡一会。
  再后来,他把一部分的精力放在了做慈善上面。总觉得,做些好事,上天如果看见了,会对他的清萌好点,再或许,会把他的女孩再送回他的身边。他资助了很多贫困小岛上的学校。尤其是清萌失踪的海域上的小岛,他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就是希望上天能保佑她。
  占仲辰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或许真的换得了现在的这个时刻。
  他转身,说:“我包里有小毯子,你先盖上。”他已经拿出蓝色的小毯子,走过来搭在她的身上。
  “谢谢啊。”krystal觉得他考虑的真周到,“你那个包里到底放了多少东西?”
  占仲辰拍了拍体积庞大的登山包,说:“毛巾、雨衣、小毯子、给孩子的文具,还有手电筒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
  “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你可以当老板,我只能当员工了。”她郁闷的叹息。
  这个人啊,走一步就能把身后的所有退路给想好,布置妥当,这能不厉害嘛。
  他们等了一会,雨渐渐小了。
  她伸出手,碰了碰叶子上的水珠。叶子一动,一颗圆滚滚的水珠落下来,啪的散开在地上。
  “占先生!”
  老远的,就听到那一声清脆的叫声。
  “我们在这边,小渔老师。”占仲辰从凉亭台阶上走下去,见亲自撑着伞过来的小渔老师,语气不由有些重,“我说过我们会自己过去的,你怎么过来了?”
  小渔老师看起来年纪不大,他身上穿着件格子衬衣,下身配着黑色的裤子,头发凌乱。虽然这是好多年前流行的穿法了,但krystal见到这位小渔老师,觉得很亲切。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眼缘。
  小渔老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这雨实在是大,你也就来过一次要是万一找不到上山的路可怎么办……你放心,班上的同学都很乖的,大家都还在看书。”
  他走过来看看凉亭里面还有个人,说:“这位就是占先生的朋友吧,实在不好意思,你等久了吧。”
  小渔老师身上有很浓的书匠气息。
  krystal赶紧说:“没有啦。”她低下头去看,小渔老师的裤脚上都是泥土。
  “我们赶快上去,不然等下又下雨就不好了。”
  小渔老师很有经验,他带着他们两个往山上爬。
  这座山不大,但是路非常陡峭。走在坎坷曲折的小路上,krystal有些心惊。她往下面看,树木遮掩着山体,但是如果一脚踩空很可能会摔个半身不遂的。
  “别看。”占仲辰走上前,握住她的手。
  推着她往里面走,他则走在外面。
  下过雨的路泥泞,脚踩在上面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整个都陷进去一样,拔出来都要很大的力气。
  “你赶紧往里面走。”krystal说。她看着他走在外面,心里不知道有多紧张了。
  小渔老师也说:“大家最好都往里面走。”
  “没事,”占仲辰面无表情,他伸手握住krystal的手,没有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