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然而路溪宁都换了四五个男朋友了,池杉依然是无人能近身的冰山公主。
  程槐觉得,再猜下去,赌注怕是都抵得上一栋房子了。
  好在这时,路溪宁的男朋友许绍跃也回来了,路溪宁非扯着他要去跳舞,他没办法,只能带着女朋友往舞池里走。
  程槐看着池杉一如往常冰冷的表情,硬是从这冰冷里找出了一丝低落,他狗腿地倒了瓶可乐递过去:“怎么,杉姐,心情不好?”
  池杉没接,直接挑了瓶没开的酒,撬了瓶盖豪迈地对瓶吹。
  程槐被吓了一跳:“杉姐,哎呦喂我杉姐,你慢点喝,你要是喝醉了,我不好向池叔交代。”
  她爹?
  哦,她爹是挺吓人的。
  以前要是谁带她去酒吧喝酒喝醉了,他爹拎着扫把就上来揍人。
  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除了路溪宁,没人敢送她回家。
  如果路溪宁也醉了,她们俩姑娘就只能在外开个房,然后互相假装在对方家。
  池杉家教很严,十八岁以前的门禁时间是九点,当然,上晚自修不算。
  成年之后,要求稍微放宽了一些,延长到十点。要是回晚了,等着她的就是一个月的禁足。
  路溪宁老是嘲笑她是没有夜生活的莴苣姑娘。
  不过今天晚上,就算她在外通宵,大概也不会有人管她吧。
  池杉垂下眼眸,又开了瓶酒。
  程槐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叨叨絮絮:“姐,杉姐,心情不好你跟我说说啊,我帮你开导开导,你别光顾着喝酒,这酒啊,它对消愁其实没有半点用处,你就算喝醉了,明天早上起来,你还不是......”
  池杉嫌他烦,拎起酒瓶直接出了包厢。
  “哎,杉姐,你去哪儿呢?”
  “去找个清净点的地方。”
  “......”
  .
  池杉说的清净点的地方,就是会所的酒吧。
  今天似乎是什么电音主题,整个场子非常嗨,酒吧里几乎全是年轻人,有的在拼酒有的在跳舞,谁也听不见谁在说什么。
  路溪宁和她男朋友就在其中,手拉着手跳华尔兹,嗨的不得了。
  池杉收回目光,靠在吧台上,开始灌今天的第三瓶酒。
  她说路溪宁酒量差,但其实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半斤八两,都是两瓶啤酒就能放倒的垃圾。
  更何况她喝的还不是啤酒。
  池杉已经开始有点迷糊了。
  她五官本来就长得冷艳,今天又化了个夜店妆,整个人坐在吧台边非常显眼。
  就一瓶酒的功夫,已经有不少人试图过来搭讪。
  但女生抬起眸,灰绿色的眼睛异常冷漠,一言不发,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池杉是生面孔,不过能进这个会所的,谁也摸不准这姑娘背后究竟是什么身份。
  一位位男士们虽然没撩到不甘心,但也不敢真的就怎么样,只好摸摸鼻子灰溜溜地离开了。
  吧台不远处,程槐喊了个伙伴一起悄悄盯着,都快盯哭了。
  这会所里的人非富即贵,眼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上前去跟他杉姐搭讪,就没一个是他能动的。
  可他又不敢不盯,万一池杉出个什么事儿,不仅是池叔,估计他表姐路溪宁也要撕了他。
  好在他杉姐气场是真强,醉成这样,也能硬生生把人给瞪退。
  他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呢,旁边的小伙伴又拍了拍他肩膀:“那哥们是谁?”
  “哪个哥们?”
  “就池杉盯着的那个啊,卧槽,长的还挺攻的,你说他是gay不是gay?”
  程槐对他这个随时随地想着泡男人的伙伴无语了。
  顺着他看的方向一瞅,果然看见了个帅哥。
  帅的确实罕见。
  不过他嘲笑一声:“你们gay圈里,这程度就算挺攻了?嚯,那老子不就攻破天际了。”
  “攻不攻不仅看长相,有时候也是能感觉出来的好吗,就你这妈宝男,你还攻,攻个屁!”
  “嘿呦喂,王和洽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卧槽!”
  王和洽瞪大眼睛,打断他,“这男的究竟是谁啊?是不是负过池杉?池杉怎么哭成这样?”
  什么?
  程槐下意识望向吧台边。
  ......果然。
  刚才还高贵冷艳生人勿近的池杉,此刻抱着一瓶酒,死死地盯着某个方向,眼睛里滚下大颗大颗眼泪。
  这是程槐第一次看见池杉哭,整个人都吓懵了。
  而且这美人落泪图实在动人,不仅是程槐,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场景。
  谢泽西拿手肘撞了撞身旁陆峪的胳膊:“陆峪,你往那儿瞅瞅,那姑娘是不是你什么老情人?”
  酒吧有些吵,陆峪没听清,眼角一挑:“你说什么?”
  “我说,那有个大美人儿正盯着你哭呢,哭的可伤心了!我说京城怎么没你的风流韵事,怎么着啊陆峪,原来你大本营在这儿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峪蹙蹙眉,抬眸朝前看去。
  四目相对间,那姑娘似乎怔了怔,而后哭的更伤心了。
  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简直触目恸心。
  她抱着酒瓶,一边伸手去抹眼泪,却越抹越多,怎么止也止不住。
  整个人还一抽一抽的。
  陆峪站了起来。
  “陆哥你干嘛去呢?”
  “我去问问。”
  他放下酒杯,迈腿朝吧台边走去。
  他去问问。
  不就是没借给她插座,这小孩儿至于哭的跟他杀了她全家似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随机五十个红包呦~
  第6章
  陆峪走到吧台前,点了杯威士忌,坐在池杉对面,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如果说陆峪刚刚还有所怀疑,不敢肯定这姑娘是看着他哭,还是喝醉了随便找个地方盯着哭,那么他现在已经非常肯定了——这姑娘就是专门瞅准了盯着他哭的。
  因为随着他的动作,姑娘也跟着转头,视线缠绵地落在他身上。
  直到陆峪在她对面坐下,她就这么抱着酒瓶,仰着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流眼泪。
  那模样,实在可怜的不得了。
  陆峪挑挑眉:“你哭什么?”
  “我.....”
  她吸了吸鼻子,“就是、就是伤心。”
  “那你盯着我哭做什么?”
  池杉愣住了,抱着个空酒瓶,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然后她说:“我刚才看见你,我就想到之前你不肯借插座给我,我就、就太伤心了......”
  果然是因为那个插座。
  陆峪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记仇的小孩儿。
  好在她看上去记忆清晰,说话也条理分明,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不然对着个醉鬼,怕是更说不清。
  结果下一秒——
  “你还威胁我,不把我还给我爸爸妈妈,还打算把我交给研究所......”
  说着说着,池杉悲从心起,眼泪掉的更急了,一边抽噎着,一边伸出一只手比划,绘声绘色,“你还一下把我给推倒,就这样推,嘭的一下,然后我就摔在了罩子上,脑袋都磕出一个大包。我本来都痛死了,你又诅咒我,说我没爸爸妈妈了,结果,我就真的没爸爸妈妈了,呜呜呜......”
  好。
  她应该是醉了。
  陆峪冷漠地移开视线,接过自己的威士忌,并不打算跟个脑洞开到天际去的醉鬼纠缠。
  结果这姑娘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哽咽着开口:“爸爸,谢谢你养我这么大.......”
  陆峪平静地放下酒杯。
  她继续说:“谢谢你养我这么大,虽然以后我可能就不是你亲生的了,但是你永远、永远都是我的爸爸。我会给你养老的,会一直一直把你和妈妈当成是我的亲生父母的,但是,如果、如果你们不想要我的话,我也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们,我知道,你们肯定接受不了,你们讨厌我,我也能理解,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