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几人小子又笑了起来:“王二郎,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你嫂子这么个乡下丫头,敢跟咱们太学的先生比,你疯了吧。”
  二 郎气的不行,刚要辩驳,碧青拍了他一下:“太学的先生都是大齐的博学鸿儒,我一个乡下妇人自是不能比的,可对付你们几个小子还不在话下,你。”说着一指那 个傲气的小子道:“我出道最简单的算题,你只要能在一炷香内算出来,我就领着二郎家去,若你算不出来,可就要给二郎赔礼道歉,并且保证以后绝不再找二郎的 麻烦,如何?”
  那少年毫无犹豫的道:“好,你出。”
  碧青左右看了看,见那边儿不远有颗大槐树,树下有石桌石凳,一指:“去哪儿,咱们得先立个字据为证,不然,你要是说了不算怎么办。”
  少年道:“君子一诺千金。”
  碧青哼一声:“别口口声声君子君子的,君子也不是你嘴上说的,就我知道,嘴上说自己是君子,大都是小人,要么就是伪君子,人的嘴最不牢靠,白纸黑字才有凭有据。”
  少年咬咬牙:“好,立字为凭。”
  不知谁去取了纸笔过来,碧青叫二郎:“你照着我说的写,今儿有……”说着看向少年:“你叫什么?”
  少年沉默半晌儿才道:“崔凤林。”
  碧青愣了一下,不禁看着他:“你姓崔?”
  少年没应,只是背手而立,碧青不禁好笑,凤应该是崔家第三代的排行,这个少年是先生的孙辈儿呢,论辈分儿他跟崔九一样,该叫自己一声师姑,这小子是太学里的霸王,不把他收拾的心服口服了,以后二郎没好日子过。
  既然骄傲,就把他的骄傲踩到泥地里头去,看他以后还欺不欺负二郎,碧青不怕得罪人,崔家怎么了,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再说,有师傅护着自己呢。
  想到此,开口道:“今有崔凤林与王二郎大嫂赌算题一道,若一炷香之内,崔凤林算出王二郎大嫂所出算题,就是王二郎输,跟其嫂回乡种地,若没算出来,是崔凤林输,当给王二郎赔礼道歉,并立写字据,从此不许为难王二郎,以此为证。”
  二郎习惯听碧青的话,碧青让写啥写啥,一个字都不会差,写好了还给碧青看:“嫂子,您看我写得可对?”
  碧青看了一遍点点头:“二郎的字又进益了。”
  被碧青一夸,二郎颇有些高兴,碧青拿过笔在下头写上自己的名字,那几个小子纷纷上前来看碧青写字,碧青有意把字写得七扭八歪,几个小子一脸不屑。
  崔凤林道:“你出题吧。”
  “对,出题吧!”几个小子在一边儿跟着起哄,碧青叫二郎在纸上写:“湖静浪平六月天,荷花半尺出水面。忽来南风吹倒莲,荷花恰在水中淹。湖面之上不复见,入秋渔夫始发现。落花去根三尺整,试问水深尺若干?”
  二郎写完,碧青递给崔风林,指了指不远处的日晷道:“就给你半个时辰吧,一炷香太短,免得你说我为难你。”说着,在石凳上坐下,叫二郎把篮子里的酱肉跟荷叶饼拿出来,卷了一套递给二郎:“趁热吃吧,一会儿该凉了。”二郎点点头,接过去吃了起来。
  这眼瞅就快晌午了,几个小子从弘文馆出来就是为了找个馆子吃饭,谁想会遇上这档子事儿啊,见王二郎大口大口吃着,一开始还有些不屑,到后来,一个个馋的直吞口水。
  二郎吃了三张饼,又灌下半葫芦麦子茶,才算饱了,满足的道:“嫂子,还是咱家的麦子茶好喝。”
  碧青笑道:“知道你爱喝,这回都给你带来了,再吃个桃,这是咱家桃园子里的桃子,怕放不住,青的摘下来,到京正好熟,只不过,到底不如熟透了摘下来的甜,嫂子已经洗过了。”
  二郎咔嚓咬了一口:“真甜。”就听周围几声咕咚咕咚,咽口水的声儿,都盯着二郎手里的大蜜桃。
  碧青暗暗好笑,崔凤林的汗都下来了,拿着那张算术题盯着看了半天,知道今天自己栽了,刚想认输,就听一个声音道:“你这丫头跑太学来欺负我的学生做什么,莫非想效仿那些江湖人砸场子踢馆来了。”
  几个小子一听声儿,包括二郎都躬身站在一旁,齐声道:“东篱先生。”
  上次自己出的那道算题,把东篱先生难住了,朝廷大考一结束,东篱先生就去了一趟冀州,碧青告诉他解法,先生才算睡着觉,直说碧青害人不浅。
  从 哪儿以后,却隔三差五的让碧青给他出算题送去,解几天解不开,就叫人去冀州找碧青要答案,如此,碧青都记不清自己给老头子出了多少道算术题了,反正,都是 自己学过的,光小学初中的算术题,就够老头子算两年的,所以碧青有的是存货,不过,这么一来,倒是跟东篱先生混的极熟。
  见老头子出来了,碧青不敢怠慢,蹲身施礼,然后才道:“哪是丫头来砸场子,是见不得我家二郎挨欺负,跟崔凤林打个赌罢了。”
  东篱先生点着她道:“天下算学谁你这丫头精,这些小子,不过略窥门径罢了,哪算得出你出的题,还说不是砸场子,我跟你师傅说两人几次,想让你来太学讲几堂算学,你师傅只是推脱,你这丫头请不来,反倒自己跑来,难为我的学生,是何道理?”
  说着看向崔凤林,这小子很聪明,在崔家小一辈儿里,可说是鹤立鸡群,也被崔家寄予厚望,可惜,却过于骄傲,如今碰上碧青,或许对他大有好处,让他明白,人外有人,若能从此潜心向学,或许将来会有大成。
  见他一脸颓败,东篱先生终有些不忍道:“你可知武陵老头收了关门弟子?”
  崔凤林自然知道,虽说先生搬去了冀州,到底还是崔家的长辈儿,又是当世大儒,收弟子的事,也算崔家的事儿,论辈分儿自己得称呼一声师姑,先生在冀州,王二郎也是冀州的人,难道?这丫头就是先生受的关门弟子……想到此,崔凤林脸都白了。
  武陵先生叹口气道:“你不用自轻,论辈分儿,这丫头是你的师姑,她精通算学,老夫都是手下败将,你小子做不出她出的题,不丢人,倒是她以大欺小,着实有失长辈风范。”
  碧青一见东篱先生,就知道这个赌局黄了,这老头揭破自己的身份,自己哪好意思,再跟一个小辈儿计较,呵呵笑着把那张纸一撕两半,跟崔凤林道:“算我的不是,以大欺小,喏,给你个桃子找补找补,这桃子可是我亲手种的,甜着呢,快吃。”
  崔凤林不知不觉就咬了一口,桃香满口,不禁点点头:“真甜。”
  碧青拍了怕他:“有句话说的好,谦受益,满招损,虚怀若谷才能海纳百川,行了,我是最不耐烦说这些大道理的,简单一句话,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跟别人比什么,做自己想做的,喜欢做的就成了。”
  东篱先生点点头:“丫头这几句倒是深赋哲理。”
  碧青道:“您老就别寒掺我了,我这肚子里可没几两墨水,您老再捧,就露馅了。”
  东篱先生捋着胡子笑了起来,看了大郎一眼道:“你把老夫的北胡志教给这小子了?”
  碧青:“您在北胡的苦寒之地那么多年,著成此书,不就为了解大齐北境之忧吗,我教给大郎岂不正好。”
  东篱先生道:“你这丫头没这么好心,你师傅跟我说了,你是怕这小子保不住小命。”
  碧青:“瞧您说的,别管我为了什么,岂不都跟先生殊途同归吗。”
  东篱指着她道:“怪不得你师傅说你张嘴刁,如今老夫算是领教了。”说着,目光扫了眼那半筐桃道:“你这大老远的来京,不去老夫府上拜望就算了,不会连点儿吃食都没给老夫预备吧。”
  碧青笑了,把剩下的半筐递给他后头的随从:“别的没有,桃子有的是,您老要是吃着不过瘾,回头跟我回冀州,武陵源上住些日子,天天当饭吃都成。”
  先生笑了:“算你丫头有点儿孝心。”
  碧青道:“晌午热,您老还是回去歇着吧,免得着了暑气,我这儿跟二郎瞧瞧他的住处去。”东篱先生点点头,转身走了。
  送走了老头子,碧青刚要走,就听崔凤林道:“师姑,这道算题,您能不能帮我解出来。”
  碧青站住脚,把他拉到一边儿低声道:“虽说论辈分儿,你是该叫我一声师姑,可咱是不是也得分个场合,师傅跟前你叫就叫了,别的地儿就算了,你这一声师姑叫出来,不知道,还以为我是个半大老婆子呢。”
  崔凤林道:“不在年纪,达者为尊,以往是我的不是,如今这声儿师姑我叫的心甘情愿。”
  碧青头都疼了,就没想到这小子是个死脑筋,算了,反正以后轻易也见不着,叫就叫吧,见他手里拿着算题,碧青眼珠转了转:“这道算题我给你解出来,不过,你得答应,我别把我在京的事儿跟你家的人提,成不成?”
  崔凤林愣了愣,才点头,碧青拿过笔在纸上飞快把答案写上,就跟二郎走了。
  等碧青几个没了影儿,后头几个小子才道:“凤林,这丫头真是你师姑啊。”
  崔凤林看着那张纸出了会儿神,才点点头,把那张纸折起来放到怀里,脸色一肃,跟几人道:“以后不许再为难二郎,谁敢为难他,就是为难我,听见了,听见了?”
  几人明白,只要崔凤林发话,在太学就跟皇上的圣旨差不多,从今儿往后,王二郎就是太学里的大爷,想想,几人都跟做梦似的,谁能想到王二郎这么个庄稼汉子,竟有个如此牛的嫂子,再想想旁边王二郎那个大哥,这一家子还真是有点儿不搭调……
  ☆、第60章
  二郎住的屋子不大,两个人住却也足够了,同屋是个兖州府的,年纪有三十多了,大概因为年纪大,看上去很是稳重,跟大郎说了两句话,就拿着书出去了。
  碧青这才仔细打量二郎的住处,收拾的极干净,折叠整齐的被褥放在炕两侧,书籍都摆在炕柜上,对面窗下两张不大的书桌,碧青一看就知左边是二郎的, 桌上的文房四宝是自己亲自挑的,摸了摸石砚道:“走的时候匆忙,这方石砚却有些粗,回头嫂子寻着好的,叫人给你捎过来。”
  二郎摇摇头:“这方石砚比家里的那块好多了,我使着也顺手,做什么还买,白白浪费了银子。”
  碧青笑了笑,这些事儿不用跟二郎说,自己给他预备了就是,这里是太学,从这儿出去的,都是大齐的官儿,可以说,这里就是大齐的初级官场,官场最是势力,崔凤林那些人,不就是看二郎是个没根儿没叶儿的庄稼汉,才敢欺负的吗。
  哪怕刚那个同屋,见了自己跟大郎也是冷冷淡淡的,虽言语未表露出来,可那种轻视还是相当明显。碧青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走走东篱先生的门路,给二郎换个舍友。
  二 郎又问了好多家里的事儿,碧青一一跟他说了,见二郎一脸思乡之情,不禁道:”听师傅说,过年的时候太学里会放年假,到时我叫江伯来接你家去,过了大秋,咱 家就搬新家了,莲花山下咱家新房盖的差不多了,你的屋子想怎么收拾,就给嫂子捎个信儿回去,若不跟嫂子说,嫂子可瞧着收拾了,到时候你别嫌不好。“
  二郎咧开嘴笑了:“嫂子收拾的哪会不好。”
  大郎忽道:“不用江伯跑了,今年过年俺也家去。”
  碧青愣了愣:“你们骁骑营也有年假?”大郎摇摇头。
  碧青:“没有你回去干啥?”
  大郎没答碧青的话,反而问了句:“咱俩的屋子得好好收拾。”
  一句话碧青的脸腾一下红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厮是说圆房的事儿呢,碧青想想,过了年自己也十六了,在乡下十六的丫头孩子都生了,怎么着也该着圆房了,再说,不定那会儿大郎就去北胡打仗,这一去不知几年呢,也不能再拖了。
  大郎见她没摇头,眼睛都亮了:“俺回头就去跟统领大人请假。”说着自己嘿嘿的傻乐起来,二郎也跟着笑,哥俩笑的碧青有些不好意思,白了大郎一眼道:“笑什么,就知道傻笑,走了,出去找个馆子吃饭,好容易来一趟,该给二郎打打牙祭。”
  刚要往外走,二郎道:“嫂子,不用了,外头的馆子也比不上嫂子做的饭香,嫂子还得在京城待些日子,这几日下了学,我就过去,吃了饭再回来也不晚。”
  碧青笑了:“成,瞧瞧我家二郎这张脸都瘦成啥样了,可见太学里的饭不好,正好趁着嫂子在京,给你好好补补,要不,今儿就跟我们回去吧,下午可还有课?”
  二郎道:“还有一堂律法课。”
  碧青道:“律法是国之重器,不可轻忽,当好生学习,那我跟你哥先回去,等晚上叫贵伯来接你。”二郎点点头。
  碧青把东西放下,嘱咐了二郎几句,这才走,出大门的时候,守门的两个侍卫颇热情的送出碧青两口子老远才回去。惦记着卖汤饼的祖孙俩,碧青叫贵伯绕了点儿路,把自己跟大郎放在河边儿就让他回去了。
  河两岸种了不少杨柳,如今盛夏,枝繁叶茂的,遮住了头上的炎炎烈日,投下一片难得的阴凉。
  有水有树总是比别处凉快,故此,还不到晌午,河边儿已经有了稀稀拉拉的人,卖茶水的,卖冰碗儿的,卖凉糕的,这些摊子上都站着三两个客人,只有祖孙俩的汤饼摊子无人光顾,大热的天,谁不想吃点儿凉森的,哪有吃汤饼的。
  碧青侧头看向大郎:“你常来这儿吃汤饼,是不是因为看着祖孙俩不易。”
  大郎点点头道:“媳妇儿,昨儿咱实在不该白吃那两碗汤饼。”
  碧青白了他一眼:“叫你说的,我差这一碗汤饼吃不成,昨儿婆婆诚心要谢你,若咱们执意给钱倒不好,人总有自尊,穷人也一样,再说,咱不白吃汤饼,今儿我不是来教做凉面了吗,只学会了,不能说多富贵,祖孙俩糊口应该不难。”
  大郎挠挠头:“俺不懂,媳妇儿你说咋办就咋办。”
  碧青好笑的道:“你就不怕像何进说的,我把咱家的钱都霍霍出去,让你喝西北风。”
  大郎忽的正色道:“不怕,就是没钱俺也能养活你。”还说这家伙不会说甜言蜜语呢,这会儿说起来让人直甜到心里去了。
  大郎说完忽回过味儿来,偷看了碧青一眼道:“那个,媳妇儿,你,你咋知道何进跟俺说的啥?”
  碧青眨了眨眼:“这就不能告诉你了,总之,别人跟你说的什么,我都知道,你要是想骗我可没门。”
  大郎愣了愣:“都知道?媳妇儿你是神仙不成。”碧青抿着嘴笑了:“傻样儿吧。”
  汤饼摊子的小子叫成材,很聪明,碧青只教了一遍儿就会了,凉面是最简单的吃食,只要面够劲道儿,调好料汁儿,夏天菜不是稀罕东西,不论黄瓜还是豆芽亦或是别的都成,用开水汆一下,放到冷水里过凉,就是最好的配菜。
  碧青交代成材过凉的面记得用油拌一下,这样不会黏在一起,来了客人挑一碗,拌上配菜,浇上足量的料汁儿就成了。
  正说着来了个吃汤饼的,一看就知道跟大郎一样,不是冲着汤饼来的,是可怜祖孙俩的善心人。
  买卖靠着善心接济,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有拿人的东西才成,从古至今,那些买卖红火的馆子,都有自己的招牌,就如柳泉居的酒,盛月斋的酱肉,小摊子虽没这么讲究,至少也要好吃,才能拉住客人。
  成材颇机灵,忙迎上去道:“今儿天热,要不您来碗凉面尝尝。”
  那人本来也不是冲汤饼来了,一听还有凉面,忙道:“那给我来一碗,要大碗的。”
  成材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把刚擀出来过凉的面,挑了一碗,浇上料汁儿,没预备太多配菜,就先切了黄瓜丝码在面上,端了上去。
  碧青见成材眼巴巴盯着人家,不禁好笑,那人先夹一筷子尝了尝,筷子顿了一下,就西里呼噜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大碗面就吃光了,跟成材道:“再给我来一碗。”
  成 材激动的手都抖了,挑了好几下才把面条挑进碗里,有一就有二,不一会儿又来了好几个,头一天做,预备的材料不够,面也擀不出太多,一共就擀出来十碗,不一 会儿就卖完了,成材颇有些遗憾,碧青笑道:“算着日子,这凉面还能再卖一个月,等到立秋再卖汤饼就好,还有,你的汤饼面片挺劲道儿,就是这肉汤差些,可以 买好一些的大骨,先熬两个时辰,搭出来过凉水,把大骨上的肉拆出来用酱汁儿一拌就是一盘可口的下酒菜,再把大骨从中间敲开,放到原先的汤里接着熬,很快就 能熬出雪白的骨汤,浇在汤饼上,味道会浓的多。”成材一一应着,碧青又问了他一遍,怎么调凉面的酱汁儿,见他说的无误,才跟大郎回去。
  教了成材凉面,碧青倒想起一样吃食来,凉皮,现代的时候,自己最爱吃的东西一是麻辣烫,二就是凉皮,一般夏天都不怎么吃饭,去街口买一份凉皮,多要面筋,多放辣椒,就当成饭了。
  因为爱吃凉皮里的面筋,所以在网上搜过做法儿,仔细想想,大约能回忆起来,回家一看,正好有冬月烙的荷叶饼,跟大郎卷着头肉吃了当晌午饭,又给大郎布置好要背的书,不顾大郎眼巴巴的有些哀怨的目光,碧青带着冬月钻进厨房做起了凉皮。
  凉水和面,和好的面团在水里一遍一遍的洗,洗了个七八遍,剩下的就是面筋,放在锅里蒸,等洗面的水沉淀好了,倒去上头的清水,剩下的面浆用细眼儿的筛子过去疙瘩,就能蒸凉皮了。
  碧青叫冬月找来几个大平盘儿,刷好熟油,摊上面浆下锅蒸大约三分钟,拿出来放到冷水里,面皮稍凉就让冬月揭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