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_175
  钟总也曾经私底下说过,年后就考虑把这俩小萝卜升到一队,撒出去历练历练,试着打一打分站赛公开赛。
  如果在这块场地上还能有一个变数,还能打出花样来,也就是小辉辉了。
  萧羽低声对程辉耳语:“那俩孩子忒能跑,咱们别硬来,轻吊网前和攻后场相结合,稳守中场,等待对方失误!”
  “鸟,累了?”程辉抬起一双薄薄的眼皮,扫视一眼敌方的阵势。
  “没事儿,坚持。”萧羽用力抹汗,球衫已经透湿,黏在后心。
  程辉知道萧羽已经很累。小鸟那个单薄身板,每一次打到第三局体力都会吃亏,更何况先前已经连战六场。在别家队伍里寄人篱下的滋味确实不好受,果然不是自家养大的孩子不知道心疼,毫无体恤。如果是干爹王安带队,怎么会这样使唤小鸟,把人活活榨干?!
  程辉在后场大范围跑动,用最快捷有效的方式和迅猛的力道,从萧羽的左翼右翼位置杀出,一记又一记凌厉的抽杀,把咩咩羊的小蛮腰压弯。卓洋为了接挡程辉的正手位扣杀,两条腿都直不起来,猫着腰在网前从左蹿到右,又从右蹿回到左,小脸上罩得全是汗,打梅花桩阵都没见小羊羔这么忙叨。
  程辉亦是习惯性上手强攻的打法,打防守他沉不住气。
  辉辉小爷打比赛,输赢都是次要,最忌讳的就是让爷们儿打得憋屈了。但是他看得出他家小鸟今天手指上的攻击力明显减弱,跑动速度慢了下来,估计是真的累了,才会采取保守的防反策略。
  而程辉恰恰是那种防守反击战术都能杀得霸气侧漏剑气冲天的人。他连挑几拍后场,放高远球,眼瞧着陈炯一拍一拍地杀过来,杀得他火急性起,按捺不住,瞅准一个鱼跃救球的机会,横飞的身体与地板完全平行。就在空中停滞的那短短十分之一秒,他突然反拍一撩!
  这个球就连萧羽都没有料到,程辉在鱼跃姿势中发威,一拍直接撩向死角!
  炯炯飞身扑救,扑得像一只张开双翼的大鸟,姿势别提多么的潇洒亮眼。他张牙舞爪地落地,把地板扑出一摊汗渍,眼睁睁看着那个球以诡异的弧线越过脑顶,扎在眼前。
  坐在场地对面挡板之后的福省教练营都笑了,两手摊开,对这样的神来之笔无可奈何。
  程辉心里念叨的他干爹并没有在场外观战。
  但是这场比赛绝对没有白打,国家队的杜老大这时就悄没声响地坐在看台上。彪哥是专门来看男团比赛,为国家队挑选有前途的小幼苗。
  他尤其想看程辉打球。
  这小混球当初在国家队训练馆里一语惊人,当面顶撞太岁,杜老大这种眼光毒辣又记性绝好的人,怎么可能忘了,一直牢牢地记在心坎上,就等着瞧这小孩能有多大本事,能打出个什么了不得的名次。
  这小子打球的思维思路极其狂妄,前场的羽毛总指挥都压不住他。方才明明是被陈炯的扣球压制得满场扑救,却在鱼跃之际漏出杀招,过渡衔接铺垫都不屑为之,直接在空中由守转攻,一拍致命!
  杜老大摸着下巴摇头,嘴角冷笑。从来没有哪一本羽毛球教科书教过运动员这样打球。
  这颗小苗估计是成长期没有被精耕细作,没有因材浇灌施肥,偏偏自身生命力极其旺盛,烂泥塘岩石缝里也能顽强不屈地生长。于是生生地把自己长歪了,长跐了,长咧巴了,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缝里都溢出压抑之下的某种张狂,出手都是硬生生的野路子。
  转眼之间又是几个回合,程辉在大跨步跑动中接球,两腿在空中劈出一百五十度的开角。他手中的球拍猛然一晃,小球从两腿之间穿出,干脆利索的一记空中胯/下捞球,再次溅起看台上一片惊呼!
  球网对面的卓洋直接被他这个动作给秒了,竟然愣住,忘记了应该接球。
  小孩嘴巴微张,就只差没有把大拇指含在口里吸吮。羊咩咩觉得他见过最酷的人是他家每天早晚一套永春拳强身健体的小霸王炯炯;这世道上第二酷的,就是面前这位歪着头斜眯俩眼神佛不惧手里一只拍子耍得像变魔术似的辉辉小哥哥!
  贵宾席的一角,杜老大两眼闪出一片灼灼的亮光。如果说萧羽那小孩的个性属于低调之中瞅准机会一鸣惊人的“闷狂”那一类,程辉这孩子的气质就是明目张胆、旗帜昭彰的狂傲。
  这小孩是典型的随心所欲,目中无人。
  这类的球员到了赛场上,就是眼里心里都没有对手,人神不惧。
  杜彪喜欢这种狂傲劲儿。
  比赛场上就需要这样的野,不野的镇不住对手!
  决胜局的比赛,萧羽程辉最终以三分的微小优势险胜过关。
  东道主队的主教练笑眯眯地走过来,拍拍俩人的肩膀,对两名球员的表现很是满意。千方百计把这俩人弄到队里,看来赛场外的功夫和心思没有白费。
  萧羽打完比赛下来就坐到场边,一手按住隐痛的胸口,另一只手撑住条凳边缘,粉白色的嘴唇暗暗发抖。他伸手从球包里掏出药盒。
  程辉皱眉:“鸟,你又吃药?第二局打完的时候吃过一次了,你不能这样上顿下顿把药当饭吃吧!”
  程辉用手掌慢慢地帮萧羽揉搓心口。
  萧羽眼前浮现白茫茫一片跳跃的雪花点,像是卫星天线没有调准,大脑已经失去焦点。第三局比赛开始之前的间歇时间,他已经服过心得安。这药是救急的,心率突破二百时吃上几粒,把心跳的频率强压下来。这局球所幸小辉辉打得不错,最后几分钟自己真是快要跑不动了。
  陈炯输了这一场关键的比赛,导致本队半决赛被淘汰出局,神情挂着沮丧。
  卓洋拿大毛巾包住陈炯的脑袋,揉了一揉,把那一张双眉拧结的皱巴脸给揉开,笑着安慰炯炯,输给小羽那一对又不算很丢脸,咱俩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输给小羽毛和小辉辉,多输几场已经输习惯了呗。
  那俩小孩头凑着头,说着说着就乌云散尽,笑逐颜开,重新恢复无忧无愁的呆货本色,跑过来找小兄弟说话,对西子捧心虚弱状的萧羽嘘寒问暖。
  卓洋对旁边坐得那位辉辉小哥哥特别好奇,盯着看程辉往肩膀上缠绷带。
  程辉侧着头,用牙齿轻咬住绷带的一头,几根手指干脆利索地把右肩膀用白色弹性绷带缠紧,勒住疲劳酸痛的关节。他偶然抬起一双懒洋洋的眼皮子,嘴角的小黑痣浮现笑意,对小咩咩抛去一枚轻佻的媚眼。
  某一只傻羊羔顿时被秒了眼膜,被这个媚眼戳到了心头的穴窝,麻麻痒痒的知觉。他脸蛋突然红了,慌忙转过头去,面孔埋进他家炯炯的肩窝,不敢再看程辉一眼。
  陈炯用手胡噜胡噜卓洋的满头湿发:“怎么啦,洋洋?”
  卓洋扯起胸前的湿T恤挡住大红脸:“没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