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能做到楚家这个地位的商人,自然是和朝廷的扶持有关。而他们最忌讳的便是同他国人相交甚密,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容忍自己子民在掌握滔天的财富后,将这些财富带去他国。一旦发现有这样的意图,那便是株连九族的罪名。
  楚凛的背上已经是汗涔涔的一片,“若是世子爷不相信了,小人愿意将买卖的账簿交出来。”
  “不是我不愿意相信,而是别人不相信。”陆持垂眸,指尖极有节奏地在桌子上敲着,一声一声的,直往人心里去。
  楚凛的神经被崩得越来越紧,快要被扯断时,忽然听见男人开了口。
  “楚凛,在这个世上什么都可以不懂,但一定要知道,什么事情应该说,什么事情不应该说。”
  他愕然抬头,就看见坐在阴影里头的男人,明明是一等一的容貌,此刻却没有的一点表情,只是眼神阴鸷得吓人。他在商场上同大小鬼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可头一次滞住。过了半晌,他才连声说“好”。
  ——
  陆持和沈棠仍旧住在一个屋子里,养了几天,沈棠的身子见好,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汾阳那边频频有人来催,陆持便决定明日同楚家的商船一起,再走陆路去汾阳。
  临睡时刻,就一直有只手在自己的小腹上摸着。沈棠一开始是装睡着的,后来也有些受不了,冷声问着:“你不睡么?”
  “有些睡不着。”沈棠是背靠着他的,陆持低头刚好抵在她后背两片蝴蝶骨中间,声音有些沉闷,“你这里还是疼着吗?”
  “不疼。”沈棠回话,隐隐有些知道陆持极其重视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自从那天蒋大夫来过,他几乎日日守在自己的身边,吃穿用度不假于他人之手。
  到底是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沈棠心里别扭一阵之后也就随他去,两个人倒是心平气和地相处了一段时间。
  “你想要一个女儿还是儿子?”陆持问她,倒没有真想从她口中听出一个结果来,他自己则是无所谓。
  这个问题几乎每一对刚成为父母亲的夫妇都会在私下里讨论,但用在她和陆持之间实在是违和得很。她只需要将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之后便离开,不想在过多的纠葛之后产生感情。
  于是对着这个问题,她的态度更显冷淡,嘴硬着:“不知道,是男是女都同我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这个孩子也是你的。你身为人母,做两件衣服总是使得。若是个男孩,你总不能做件衣裙的。”陆持笑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将她的手强拉着,叠放在她的小腹上,“沈棠,这是我们的孩子。”
  手背是男人火热的掌心,手下则是平坦而柔软的腹部,里面住着一个小生命,以后呱呱落地,会成长为一个像她又或者像陆持的大人。
  她的心里面忽然有了种奇妙的感觉,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真正和自己血脉相关的,心里柔软成一片,可隐隐有些慌乱,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她真的能放下自己怀胎十月所生下的孩子?
  头一次,她有了些不确定,像触电般地缩回自己的手,“睡吧,我累了。”
  陆持也不急躁,他只要慢慢得让沈棠接受这个孩子就行,还有快九个月的时间,他不着急。
  此去汾阳,原本是走陆路顺畅得多,陆持怕沈棠受不住,才刻意改绕了水路。海上风光独好,陆持原本想带着沈棠去外面散散心,可在上船之后,发现船上多了一行原本不该来的人。
  盛承宣假装没有看见陆持冷淡的脸色,主动上前同他打着招呼,“我也要去汾阳办些事情,世子爷不介意我们一道吧。”
  “当然不介意。”陆持勾着嘴角,眼尾却是下垂,状似不经意地看了身旁的楚凛一眼,“我这不过是乘了楚少爷的东风,谈不上介意不介意。”
  说着他便转身,伸手将沈棠披风上的兜帽又往下扯了扯,遮住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张尖尖的下巴,语气冷淡得说:“她身子有些不舒坦,我先陪人会去休息,大皇子自便吧。”
  盛承宣倒是真的有事去汾阳,在船上遇见了陆持也算是意外。对于他莫名冷淡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到他身旁的女子时,顿时悟了。
  他看不清楚女子的长相,只觉得过于瘦弱了些,跟在陆持的后头娇娇弱弱地往旁边一站,倒也是显眼,让人越发好奇被遮住的面容到底是怎样的。
  晋国尚礼,他自做不出当面要看人相貌的事情。看着人远去的背影,想着船上十来天的时间,他总能够碰见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是渣男是小仙女
  第60章 (捉虫)
  盛承宣同是往里面走, 不经意转头时, 瞥见侍卫里面有一个格外娇小的身影。侍卫的衣服一点也不合身,袖子松松垮垮地将手盖住, 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他的脸瞬间就黑了,走过去将挡着脸的“侍卫”扯了出来,就听见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声:“大公子, 你想要做什么, 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着呢,多难为情啊。”
  “谁让你过来的,胡闹!”盛承宣板着一张脸, 魏国到底是比不得晋国,岑欢在晋国都算是胆子大的姑娘,到了魏国来,所作所为在旁人的眼里不知道是如何的惊世骇俗。
  岑欢是岑太傅的女儿, 因此和他熟稔。从小就跟着他后面四处跑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足够引起那些不长眼的人的觊觎。他自小就将她看成是自己的妹妹,现下心里更是光火, 斥责着:“我现在马上派人送你回去。”
  “我不要。”小姑娘往后面一躲,双手环抱在胸前, 扬着个美人尖,“为什么要将我赶走, 我又不是和你一起来,凭什么你可以上来我就不可以?我今天非要呆在这里了。”
  她又不是傻子,刚刚在后面她可瞧得仔细得很, 盛承宣看着那女子的眼神不一般。她才不要下去,万一就在这么短的时间,盛承宣喜欢上别人,她该怎么办,她要在一旁盯着才可以。
  盛承宣是她的,一直都是,谁也不能抢。
  “不许胡闹,你先乖乖回去。”盛承宣脸黑得像锅底一般,看在她年纪小,没说重话,“你不是说想让我陪你去看梅花的么,等我回去之后我再陪你。
  岑欢想,要是你和其他的女人跑了,我看梅花还有什么意思。心里面越发笃定,她笑眯眯地上前去挽他的胳膊,“我才不要呢,最近爹爹管的严,什么都不让我做,不如和你一起逛逛,我发誓,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伸出四根手指做了一个发誓的动作,颇为可爱。
  盛承宣却没有轻松多少,他正是知道岑欢心底的那点小心思,才不愿意将她带在身边。
  他比她年长了十岁,虽然看起来不算什么,可是只有当事人知道,这十年究竟意味着什么。
  当他逐渐老去,对所有的事物失去了应有的热情,接过父辈的重担一日一日重复着生活。那时候她正值年轻,仍旧有很多的可能,却只能陪他被困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仪态万方地撑起一国之母的责任。
  扪心自问,盛承宣对岑欢不是没有感情的,正是因为这份感情,他才更加舍不得她放弃洒脱的生活,陪着他一起。
  面上的表情渐渐收敛起来,他看向面前才到他胸膛的小姑娘,心平气和起来,“欢欢,不值得,知道吗,不值得。”
  岑欢眼睛瞬间就红了,浓密的睫毛像是把扇面,她撅着嘴,狠狠地捏了捏男人胳膊上的肉,拖着哭腔小声咕哝着:“你说都是不算数的,我说值得就是值得,我才不要你管呢。”
  她哼哼唧唧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盛承宣顿时没了话,只说了句“随你”,就往里面走去,自然错过岑欢在他背后,嘴角勾了起来。
  沈棠自然不知道这边的动静,楚凛想必是知道了她和陆持之间的关系,在安排的时候也没有的避讳,直接将两个人安排进一个屋子里。
  她不太想同陆持说话,自己一个人寻了个靠窗的地方坐过去,拿出带过来的话本子解闷。
  画本子上说的是一个落魄书生和侯门小姐故事,多半是在说书生是如何满腹经纶,但无伯乐赏识,只能沦落成一个靠卖字画为生的人。最后他却得到了小姐赏识,两个人一来二去便私定终生,不顾众人反对,终成神仙眷侣。
  故事没有多大意思,不说书生为何满腹经纶却偏偏连个秀才都中不了,就只说私定终生逃出侯府哪里是有那样简单的。不说丫鬟婆子日日在身边侍候着,就是侯府里的那么多的侍卫只是摆设不成。真要是这样简单,她怎么起了这么多年的心思,就没一回动手的?
  只是画本子里写了不少糕点的方子,她倒是感兴趣的,看得津津有味。想着上面的方子若是没有错的话,改天抄下来试试看。
  陆持却是不知道,走过去看了一眼,正好就看见了孟生给小姐梳妆描眉的场景,挑了挑眉,笑着问:“喜欢的这样的?”
  沈棠只当他是在问糕点的方子,也不去看他,应了一声,“看起来倒是挺好的。”
  “我替你梳妆。”陆持突然说。
  沈棠还没明白他在想些什么,瞥见话本子的内容,顿时悟了,撇过脸去,“没有,我只是在看上面的方子而已。”
  “那你便当我想要替你梳妆。”陆持说着挥手,良辰美景立即将梳妆要用的所有东西都送了过来,包括要用的胭脂水粉。
  他像是玩笑般说:“总归瞧了那么多次你怎样梳妆,总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沈棠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和他拧着,就没有吭声,也算是默认下来。
  陆持这双手拿到刀剑,也拿过毛笔,却也是头一次替人梳妆。骨节分明的手从如云的乌发里穿过,要往上面挽成一个发髻。但是总有几缕不停话的头发冒了下来,放肆地在肩膀上飘啊飘的。
  他面上仍旧没有多少的表情,却抿着唇,也不着急,慢慢将头发捉上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替沈棠挽了一个妇人的发髻,中间用一支镶了红宝石的簪子固定,将人的血色也带上来几分。
  若是忽略沈棠不见喜色的脸,倒是真的像一个才出嫁的新妇。
  美景在一旁看着,见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难得如此和谐,圆圆的脸上满是激动,“姑娘这个样子比平时更好看了。”
  “脸色瞧着还是有些苍白的,这两日可还是没有休息好?”他挑了一些遮住瑕疵的水粉,用指腹抹开,弯下身子,轻柔地在女子的右眉间点了点,将水粉揉开,那红得摇曳的朱砂很很快就不见了,脸色倒是越发苍白起来。
  他瞧着有些不喜,让人拿来笔,沾了花汁,在女子的眉间描画着。
  迎着光,他本就是眉目如画,薄唇如丹,原本线条还有些冷硬,可光亮将那些冷硬柔和掉。他的眸子中泛滥着点点微光,专注且温柔着。沈棠能够在他的眸子里看到自己,这仿佛给了她一种被珍视的错觉。
  双手搅和在一起,她低下头去盯着男人衣袍上的云纹,很快眉间便盛开出一朵娇嫩的海棠花,仿佛风一吹,便会从额间飞出来一般。
  陆持瞧着,眼中的笑意更深,拿了小铜镜放到沈棠的面前问:“瞧着可还喜欢?”
  沈棠本就不怎么在意这些,他问了才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声“喜欢”。
  对比她冷淡的态度,两个丫鬟倒是觉得稀罕的很。
  美景好奇得紧,凑过身子去细细看,越发觉得神奇,推了推旁边的良辰,“你瞧见了没有,若是将这个学会了,日后也能替姑娘这样画。”
  “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画成的?”良辰此时恨不得将她的嘴给直接缝起来,这摆明了就是世子爷对姑娘有了感情,这才替姑娘描了花钿,她们这些丫鬟代劳算是怎么回事。
  “怎么不成的。”美景还在问。
  两个丫鬟就这样争辩起来,外面丫鬟过来说:“楚少爷在二楼摆了席,请世子爷赏脸去一趟。”
  沈棠此刻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她因为有孕,在金陵时就不怎么敷粉,因此出门就带了一顶帷帽。若是参加宴席,这样定是不够的,而陆持像是早早料到楚凛会过来请他们一般,提前替她梳妆了。
  她告诉自己,这些不过是巧合罢了,难不成陆持还能未卜先知,知道她要看什么样的话本子了?
  心绪烦乱,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就瞧见男人的大手抓了过来,将她的两只手握在手心,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着:“可是着凉了?若是身体不爽利,就不用过去的,楚凛那边打声招呼便是,等会再叫他让人送一些你爱吃的过来。”
  这就是在别人的船上,说来他们只算是客人,在主人家的地盘上提这么多要求,则是有些不合规矩了。沈棠自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将心里的疑惑压下去,全当成了是一场意外。
  于是温声说着:“不必这样,让良辰美景多带件衣服,到时候要是冷了。我再披上好了。”
  陆持也没再多说,只是将人的手拉得更紧,牢牢的护在身边。
  今晚楚凛宴请的除了陆持和沈棠之外,还有盛承宣和岑欢。
  之前在船前头,沈棠见过盛承宣一面,此刻也没多少的意外,倒是觉得坐在她身边的女子有些面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在打量别人,别人自然也在看她。盛盛承宣盯紧了她眉间的海棠花花钿,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你们应该叫我什么(疯狂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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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亲我一口呀》
  “顾家那丫头啊,有病。”
  “哪里有病?”
  “脑子,她来顾家时啊,被摔坏了脑子。”
  “怎么没听说过?”
  “顾家老三,护着,没人敢说。”
  外人私底下都说,沈蔓是个傻子,
  顾长风却知道她比谁都精明,
  知道怎么让他心软,让他臣服
  让他在每个深夜里难以自持……
  她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公主
  【排雷】1女主是真的智商不高,傻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