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并非完璧
  今日春光明媚,姚蝉刚收拾妥当后,就被秦宗拉出来,说是要带她去逛逛,领略下汴城的风光。
  因为要去的地方是市集,所以几人出门时,没有坐马车。
  姚子安大些,跟她手拉着手。
  妹妹有点胆小慢热,街上人来人往,形形色色,她难免有些胆怯,加上个子低,怕被人踩了,姚蝉就吩咐秦宗抱着她。
  汴城的繁华当然不止体现在街宽,巷子多,物价高,东西种类确实也多。
  风土人情跟青山镇有着巨大差别。
  像是开春后,她在青山镇就没见过山楂,更别说山楂做的衍生物,类似冰糖葫芦之类的。
  但到汴城,都入春很长时间了,街上竟还有人扛着草垛子,高声吆喝着卖糖葫芦。
  一路走走停停,眼睛都不够使。
  好在今日有公子哥作陪。
  姐弟三人花钱绝不手软。
  此时,姚蝉姐弟三人一人拿着一个糖葫芦,见到什么都把玩一阵,还没说喜欢呢,秦宗已经财大气粗,说是要买下来。
  试问,哪个姑娘,哦不,哪个人,能不喜欢这种逛街方式呢。
  秦宗抱着孩子,手上还拎着东西,见前面不知自己艰辛,还在悠然买吃的姚蝉,心里复杂。
  有点开心,又有点烦恼。
  此时浓烈脂粉味儿飘来,他心中有不好的念头,这个想法刚闪过,一个帕子就轻飘飘落到自己脑袋上。
  上面劣质香味让他忍不住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是什么呀。”
  梳着俩花苞头的姚月秋,一脸不解的将他脑袋上的手帕摘下。
  “快扔了,扔了……”
  这种腌臜东西,小孩子哪儿能碰。
  姚蝉也听见动静,折返回来。
  变故就出现在一瞬间。
  右侧传来女人哭声,还没来得及探寻哭声属于谁,斜方就有重物跌落到地上。
  先前楼上的那些嘤嘤笑声,以及蛊惑人心的软语声,像是被冰冻住一般,瞬间湮灭。
  一个衣衫不整,不,严格来说,只穿着个肚兜跟薄纱裙子,白皙大腿若隐若现的姑娘,堪堪倒在自己跟前。
  汴城的街道多繁华啊。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当井然有序的街道突然出现一个衣衫尽退的妙龄姑娘,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姑娘小媳妇们捂眼,惊叫逃离。
  倒是那些贩夫走卒,瞥见有热闹看,一股脑的涌了过来。
  所以她刚出现,就引起了一阵恶意的注视。
  那姑娘身上红痕众多,鬓发凌乱,脸颊上还遍布泪痕,一看这模样就知道先前发生过什么。
  当她被扔出来后,蜷缩着身子,想要掩住自己。
  可惜,这种百年难遇,香艳动人的画面,路人们又怎愿意错过。
  贪婪,恶意的谈论,从四周传来。
  姚蝉赶紧捂住幼弟的眼睛。
  秦宗被姚蝉提醒,方才住她姚月秋的眼睛。
  他努嘴提醒姚蝉快走。
  这种场面哪是她能看的。
  可不论他如何提醒,这人都无动于衷。
  不得已,他只能挪过去,用半个身子挡住她视线。
  低低的啜泣声传来。
  把她扔出来的一个下人,掐腰环顾了下四周。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一个花枝招展,风韵犹存的花娘,已经慌张出来。
  来人先是瞪了眼地上跪着的女人,顾不得擦额头大汗,神色慌张的同里面敞着衣衫,犹带薄怒的贵人求饶。
  “贵人,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这些窑姐计较啊,我们都是贱皮子,咋处置都行,但您要因为我们气坏了,那可真是我们的罪过了。
  这丫头是个雏,生涩,不会伺候人,我马上给你换个识趣儿的姑娘来……”
  这个贵人把姑娘扔出来,估计是嫌她没伺候好,放不开。
  但别管咋的,最要紧的是要平息他的怒气。
  “哦……”
  人群里传来了然的声音。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时间,挤眉弄眼的调侃声接连响起。
  青楼要是有正规手续,是允许营业的,同样的,也得朝官府缴纳税金。
  大门一开,就是做生意,既然这样,那定然能碰到各种各样的客人,生气也好欢喜也好,为了一个钱都得忍着。
  越是好的青楼,姑娘的价格就越贵。
  像是眼前这个姑娘,长得好身段苗条,都是供给那些富贵人家的享用的。
  如果她不是被扔了出来,这些寻常百姓,一辈子都无法看见这香艳画面。
  姚蝉听得真切,身边那些人压低了声音,对地上的姑娘评头论足。
  你看这皮肤多么细腻,你看这表情多么可怜无辜。
  离得近的,甚至忍不住想触摸下那莹润洁白的皮肤,看是不是跟想象中的那般湿滑。
  贵人没言语,花娘站在一旁也不敢离开。
  就在腿都快站麻的时候,略带薄怒的声音响起。
  “花娘,我让你给我找个干净的雏儿,银子也没少给你,可你倒好,把别人玩过得给了我。
  怎么,是觉得小爷我许久不在汴城,便没了威严,想随意糊弄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足以把惴惴不安的妇人魂儿都吓没。
  开玩笑,她糊弄谁,也不敢糊弄这些家里有着滔天富贵的公子哥啊。
  什么叫被人玩过。
  意思是,不是完璧?
  妇人把视线移到姑娘身上,她脑袋摇的更厉害,示意自己冤枉。
  花娘心跳如鼓,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那些公子哥们阅人无数,不可能把这个弄错。
  再说,往常他在自己楼里,也是个出手阔绰的,断然不会撒谎。
  想到这,她一巴掌打在地上那姑娘脸上。
  “你做的好事!”
  老鸨这次是真的发了怒的。
  是,正常姑娘,谁乐意进这烟花之地,谁乐意用皮肉谋活路。
  那还不是家里有困难,才来卖儿卖女?
  可这又如何呢?
  世界上不如意,悲欢离合的事多了,圣人都无法全都管的了,又何苦为难她呢。
  这些女子无辜,但她花了大价格买下人,又请人来教琴棋书画,这银子就白花了?
  要是只同情他们,那谁来同情自己啊。
  所以到这一步,她们只能是认命啊。
  本以为这小贱皮子想开了,愿意接客了,谁知道背地弄这么一出出来,她竟不是完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