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 第25节
  “小的听从少爷吩咐。”马六点头道。
  “让壮哥带你们回院子里用饭,早饭后我找你们说话。”沈飞麟顺手把人打发了。
  沈怀孝自始至终都没有插话。
  马六也机灵,少爷让退下,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就退下了。
  沈怀孝揉了揉脑袋,“还懂得恩威并施了!谁教你的。”
  “爹爹啊!”沈飞麟仰起头看着沈怀孝,“昨儿沈二来,爹爹不就是这么对他的。你赏了他,把将军府托付给他。委以重任,这就是恩!之前把他晾在门房一个时辰,这就是威。”
  沈怀孝一愣,不由的朗声笑了起来。
  直到回到院子还保持着好心情。
  “怎么了!”苏清河见沈怀孝一脸的笑意,就好奇的问道。沈怀孝就把儿子的话学了一遍,叹道,“我的师傅就曾说过,世上有三种人,第一种不要教;第二种人,用言教;第三种人,要用棒教!”
  他揉了揉儿子的头,“咱们麟儿就是第一种人,不用教!都说处处留心皆学问,可不正应了这句话。”
  苏清河推他去浴室洗漱,又把儿子塞过去,“儿子是不用教!我看,闺女得用棒教。”
  沈怀孝赶紧抱着儿子躲进浴室。这是对闺女网开一面的事被发现了吧。
  苏清河冷笑一声,看着坐在炕上,耷拉着脑袋的闺女,“你也别想着怎么糊弄我,明儿,我跟着你一起练。还就不信了!”
  “娘!”沈菲琪伸出小手,勾了勾苏清河的衣袖,“我真的走了半个时辰。”见苏清河眼睛瞪了起来,马上改口道,“没有半个时辰也有一刻钟吧!”
  这就砍掉一半了!苏清河不为所动,“明儿我陪着你一起练,我看谁还能糊弄我。”除了第一次,身上汗湿了,其他时候,回来的时候还冷的搓手跺脚。她有些无奈,自家闺女做戏的本事真是差到家了。要是换做儿子,只怕没那么容易漏出马脚。
  她这里故意高声说话,沈怀孝在里面自然听到了。
  “我就说让你别糊弄我娘!看,被发现了吧。”沈飞麟呵呵两声。
  “你娘也太较真了!”沈怀孝赶紧把儿子在水里涮了一遍,自己也冲了一下,穿戴齐整的出来。
  早饭丰盛,沈菲琪夹了蟹黄包,就吃了起来。一点也没影响她的胃口。
  沈飞麟摇摇头,这就是个吃货。
  “今儿还去军营吗!”苏清河端了一碗牛肉羹递过去。
  沈怀孝摇摇头,“王爷让人传了话,今儿去王府,有事商量。”
  “那晌午在家里用,还是……”苏清河心里一动,问道。
  “不一定!”沈怀孝看了苏清河一眼,“要是有其他将领,估计得闹酒。”
  苏清河心里就明白了。敢在王府闹酒,那必然是安郡王在军中的亲信。如今让沈怀孝参加,就是有意把他拉近那个圈子。她踟蹰的问道,“不为难吧!”
  “不为难!”沈怀孝摇摇头,他看了两个孩子一眼,“有这两个孩子在,血脉就有了交错,摘不开,自然就得想办法融合。”
  郡王府。
  安郡王用完饭漱了漱口,见白远脚步匆匆,就问道,“怎么了!”
  “京城的信!”白远把信奉上,“王妃让人送来的。”
  安郡王接过来,“怕是连王妃也沉不住气了。”他嘴角翘起,打开信纸,表面看,也就是一封普通的家信,可这里面自有暗语。
  看完信,安郡王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东宫!东宫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奇怪呢。”
  “出什么事了吗。”白远问道。
  “王妃说东宫欲放人到清河身边。这让我觉得很奇怪。”安郡王道,“前天刚收到消息,太子下令一定要护住清河和孩子。怎么王妃的信却是反而让人觉得东宫不怀好意呢。”
  “是不是王妃弄错了!潜伏在身边,也是为了方便保护啊。”白远道。
  “不会!”安郡王摇摇头,“你别小看女人!女人的嗅觉往往比男人敏锐。”
  “这么说,对东宫,还是得防着。”白远无所谓的道,“反正咱们也没放心过,没多大差别。”
  “我是在想,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东宫的态度变化这么大!有一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安郡王低声沉吟。
  “属下马上吩咐人去打探。”白远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将军们该来了,咱们该起身去前院了。”
  安郡王站起身,让白远给他把披风系好,“走吧!”军中的事情,才是大事情。他还真没多少时间琢磨东宫的心思。
  京城,皇宫,乾元殿。
  “都露出头了吧!”明启帝看着手里的折子,头也不抬的问道。
  阶下跪着带着面具的黑衣人,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是!”
  “盯着就是了!”明启帝点点头,又问,“在辽东救走那个女刺客的人可查出了什么名堂!”
  “似乎跟二十年前的那拨人是一个来历。”黑衣人低声道。
  “终于不再藏着了!”明启帝冷笑两声,“朕的这些儿子,心思都不少,也都聪明。可就是少了一份忍劲。跟这位比起来……还差的太远啊!”
  福顺恨不能把自己缩成球,这些话,他真心不想听。
  明启帝瞥见福顺的德行,不由笑道,“几十年了!还是这么不长进。”
  福顺干笑两声,腿瞬间就软了下来,“主子!奴才胆小!”求您别在奴才面前说这些话成吗!吓死本宝宝了。二十年前的噩梦,他再也不愿意想起。
  明启帝失笑,“咱们主仆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二十年前,朕就不怕他,二十年后,朕乃九五之尊,他又能奈我何!”
  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福顺早已经习惯了。他淡定的去斟了茶,“您说的是!”
  时移世易,二十年,改变了太多东西。
  京城安郡王府。
  安郡王妃万淑惠翻看着手里的衣物,不确定的问,“当真是乾元殿让人送过来的。”
  白嬷嬷道,“错不了。小太监是福顺公公收的小徒弟。别人冒充不了。”
  “这是何意!”万淑慧皱眉。皇上要赏,自然该放在明面上来。这么悄悄打发太监送来,是什么意思。她把视线放在那些衣物上,都是孩子穿的。显然是给府里三个孩子的。针线细密,里衬全都是细棉布,甚至全都是用手细细的揉过的,怕磨着孩子细嫩的皮肤。宫里的绣娘这般用心吗!
  不会!肯定不会!皇上赏人的东西,自然都是富丽堂皇的。而不是这般朴素……而实用!
  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得,拿起衣裳细细的看那针脚。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眼熟。她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连呼吸也粗重了起来。她站起身,连声吩咐,“把王爷每年生辰时宫里赏的衣服找出来!快!”
  第36章 心意
  第三十六章心意
  白嬷嬷找了旧年的衣服出来,万淑慧拿在手里不停的翻看。
  是了!应该没错。
  她总算知道王爷为什么对这些衣物如此上心,即便再旧,也要人好好的收起来,定期的翻晒。原来,这不是绣娘的手艺。而是宫里的贤妃。
  自己这个婆婆,好似只存在在传说之中。没有人提起时,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存在。最多在说道王爷时提上一句,冷宫贤妃所出。
  可就是这么一个冷宫妃子,竟然能在儿子每年生辰的时候,把生辰礼送出来,可见她并不是如传言那般,在冷宫中过着凄惨的日子。
  想到这里,万淑慧火热的心,瞬间泛起了寒意。她嫁给安郡王已经有五个年头,为她生了两个儿子,把侧妃所出的庶女,也照顾的甚是妥当。王爷也不是一个好色多情的人。在凉州也没有放女人服侍。对于这些,她心里是知足的。最起码在她看来,他们夫妻算是相合的。很多事情,王爷也是不会瞒着她的。
  但到今天她才知道,皇家的水太深!
  你永远不可能知道那平静的水面下藏着怎样的暗潮汹涌。
  一如贤妃的事。远不是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王爷不说,自有他不说的道理。这一点上还真不能怪他。
  甚至许多时候,她对于皇家的秘密,宁肯不知道。
  就拿凉州南苑的那位可能是自己嫡亲小姑子的女人,她从不多问。
  她小心的把衣服收了起来,“让人把这些给侧妃送去。让姐儿穿吧。”
  白嬷嬷拿了一箱小姑娘的衣物,转身交给小丫头了。“没想到宫里对咱们家小主子这么重视。”
  万淑慧笑了笑,也没有说话。给庶女的衣物少了两件,以示嫡庶的区别。其实皇家,是最不讲究嫡庶的地方。
  想想王爷要她注意的事,她就知道。自己的丈夫绝对不是个甘于平庸之辈。
  不过,这衣物出自自家的婆婆之手,就另当别论了。至少,这是给了她这个做媳妇的该有的体面。从内心来说,心里还是欢喜的。
  她没有耽搁,赶紧写了一封家信,让人送了出去。这或许代表着某种信号。
  皇宫,乾元殿。
  “老四的媳妇,把消息递出去了吗。”明启帝问道。
  福顺垂着头,道,“已经送出去了。”
  明启帝满意的点点头,“朕没看错她,是个聪明的。”
  福顺认同的点点头。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皇上为了四殿下的王妃,费了多大的心思。这万家可不是简单的人家。虽然看上去清贵非常,但这万家是真正世家。绵延数百年。不管朝代如何更迭,都能屹立不倒。这样的人家,底蕴深厚,教养出来的姑娘,自然不会是眼光短浅之辈。虽然看着在朝堂中的权利不慎显赫,但有些东西,不是那看着光鲜的权利所能替代的。
  “不像有些人家,不知道是怎样教养姑娘的。”明启帝哼了一声。
  福顺不敢接话,他知道,皇上这是对太子妃不满了。
  “老大的媳妇是自以为是,这太子妃嘛,不说也罢……要不是还有用……早就不该留着了……”后面的话近似于自言自语的呢喃。
  福顺神色不变,真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
  凉州,安郡王府。
  一群将领围坐一起,中间放置着烤的喷香的烤全羊。众人推杯置盏,好不热闹。
  沈怀孝久在军中,身上早没有了公子哥的娇气与矜持。在这一群人中,他是个新人。从不主动出风头,但每每该说话的时候,又能正中要害。话不多,但分量不轻。
  众人没有傻子,能得安郡王如此郑重的引荐,本身就代表着认可。这里面更有与安郡王极为亲近之人,知道的也更多些。对沈怀孝就更没有排斥之心。
  “以今年的天气看,来年的大战已经不可避免。”安郡王靠在椅背上,“该操练的就得操练起来了。到时候谁拖了后腿,可别怪本王不念旧情。”
  众人连忙正色应是。
  沈怀孝垂下眼帘,安郡王治军确实很有一套。只看这些将领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一二来。
  “瑾瑜,你怎么看!”安郡王问了一声。
  沈怀孝愣了半天,才想起安郡王是在叫他。瑾瑜,是他的字!
  这个字,还是第一次面圣的时候,圣上赐予的。夸他姿容如玉,人品无暇。
  只是,这些年,还真没有人如此称呼过他。
  “呵呵……”沈怀孝笑了两声,“殿下猛地一这么叫,在下还真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