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节
  自己四个人住在杜先生这里,她不好意思再白吃杜先生。
  掌柜家的对镇上很熟,但举手投足间,那种和平常主妇不一样气度就显现出来了。
  她也会和人讲价,东西也都是挑好的买,但价格就是和别人一样,关键是商家还心服口服的给,不愧是自大宛第一女商家出来的。
  这让瑾俞学习到了不少,高手在民间,这话一点都没有错。
  “我看姑娘虽然说是出门做生意的,但还是放不开啊!有时候你的东西七分好,但别人看着就是五分,换成另外一个人手里,又变成十分,这就靠你的一张嘴了。
  钟不敲不鸣,人不说不知,你要把话说出去,别人才知道你的意思,知道你买的是什么,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这都是说话的技巧。”
  连现代的广告效应都知道,果然传承的东西,都是有据可查的,穿越几千年人家一早就有了。
  瑾俞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除了不停地点头称是,便就是在后面拎菜,抢着付钱。
  去猪肉铺把要买的东西拿走,上午文林会来镇上拿,她只要负责做好即可,没有带来卤菜,这些肉菜还是有别的做法可以吃。
  肉铺的掌柜一如既往地热情,给瑾俞准备的猪蹄和猪头肉都处理的很干净,知道瑾俞要剔骨麻烦,他连猪头皮都给起下来了。
  “昨天那后生说昌明兄身体有恙,今天看姑娘过来买肉,可是已经大好了?”李富贵笑着问,上回儿子休沐回来,愣是错过了见瑾姑娘一面,他看出来儿子说带着遗憾走的,李富贵心里颇不是滋味。
  若是妻子不反对的话,这事敲定,那两家可就是皆大欢喜了。
  可惜,没有如果,在儿子考上禀生后,妻子对他的期望就更高了,希望他可以走的更远。
  “劳烦李叔惦记了,我爹没事。”
  “我也没有去看望他,这是我的心意,你给我带上。”
  啪的一下就砍了两斤肉下来,李富贵用草绳一捆,就往瑾俞的篮子里塞。
  瑾俞怎么能要,自然又是一番的推辞,最后还是掌柜家的老太太出来手下了。
  “所谓的礼尚往来,人情这些东西是不能少的,你不要别人的东西,可他是慰问你爹的慰问品,你为何不收?”掌柜家的教导道,
  “人情只会越来往越亲,这些礼物虽然不算什么,但是别人的心意,你不收,让别人心里怎么想?这以后是不是就不走动了?”
  ☆、第五百四十章帮忙
  掌柜家的停顿了一下,见瑾俞有认真在听,她便又继续道,
  “所以人情往来不算要别人的东西,那是大家的心意互换,他们家有事的时候,你也可以一样送礼……这叫礼尚往来,朋友什么的,就是这般结交的。
  你切莫觉得羞愧,有些事情学到老活到老,你多学多看慢慢就知道了。”
  瑾俞总算是学到了,以前没有人教她这些,现代她也只有爷爷,没有什么人情可以走动的,以至于她觉得收了别人的东西就是占别人便宜,能不要就不要。
  “多谢大娘指教,瑾俞受教了。”
  瑾俞客气的给掌柜家的行了一礼,能开口教育你的,都是有心帮你的人,才是真正可以交心的人。
  那些习惯阿谀奉承的人,不一定值得深交,只要维持表面的礼仪即可。
  这掌柜家的给瑾俞上了一堂生动的生活课,也是她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女性长辈教她这些。
  不自觉的瑾俞就对这个砍价比别人狠,说话比别人厉害的老太太,亲近了许多。
  除了偶尔的教育之外,老太太还是一个气质优雅的人,比如她明明是一个仆人的妻子,但身上的衣服整洁的一丝皱褶也没有,举止大方,很有见识,说的话都很有道理。
  把瑾俞说的佩服不已,到买了菜回去,两人亲亲热热的就像祖孙俩了,完全看不出是才认识一天的人。
  医馆里杜先生正给瑾昌明换药,瑾俞忍不住凑近看了一眼,除了撒满药粉的伤口外,别的也看不到。
  “天气热,要注意别发炎了,吃食也有一清淡为主。大鱼大肉能不吃就别吃了,等好了再进补不晚。”
  瑾俞自然是相信杜先生的话,但有些药膳现在还是可以吃的,比如那田七炖肉,不仅可以生血还能治伤,现在可以适当吃一下。
  等她炖好田七汤,趁热给父亲喝了一碗,再出来后二妮也把大小肠给处理好了,没有调料做这些肉菜也难不倒瑾俞。
  去前面找掌柜要了一些可以做香料,又可以做草药的草药,瑾俞就动手做菜。
  果然文林很快就来了,赶了一路,到的时候还满头大汗。
  喝了大半碗水,文林才转达了村里人的意思,“村里他们要来探望瑾叔,我和他们说了后天就回去,他们又说到时候来接瑾叔,用竹椅子给抬回去。”
  “这个太麻烦了,到时候请几个轿夫……”
  “嗯哼!”掌柜家的清了清嗓子,打断了瑾俞的话,“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是好事。等你回家的时候,做上一桌菜,请他们来家里吃一顿饭感谢感谢即可。
  你看乡亲们送给先生的菜呀,鸡蛋呀,我也都收下了,那是因为只有收下他们才会安心,才会觉得以往先生排医送药,也能收一些回报。”
  “……”瑾俞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她一贯怕给人添麻烦,用银钱可以解决的事情,她通常不想麻烦别人,“大娘说的事。”
  人都是群居的,没有人会喜欢过孤家寡人的生活,掌柜家的看出来了,瑾俞看似和谁都笑嘻嘻的,其实性子最是冷清,这样不合群可不是好事。
  趁在医馆的几天,她能教多少,就教多少吧!
  掌柜家的肯定是不知道,在现代那水泥建的四方房子里,人与人之间的接触模式早就不是现在这样的直接了。
  各种各样聊天工具,很多时候已经取代了人面对面的交流,有些话二次元可以说,在现实中却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家里的事情有满仓叔一家照顾,瑾俞自然是放心,接下来的两天倒是平安无事。
  青娘有瑾昌明在身边守着,安静的像一幅画,那天夜里的歇斯底里仿佛是一种错觉。
  杜先生仔细观察了两天,瑾俞还想着让他给出治疗的办法,结果还是原地踏步,开了一些清心丸吃。
  第三天一大早,村里果然来人了,除了文通和文林三兄弟外,还来了二狗叔和瑾良信父子,六个人带来了独轮车和一个大的竹椅子。
  那竹椅子就和现代风景区的那个一样,人坐在上面,由两个人抬着走就行。
  瑾昌明一个劲的表示自己拄着拐杖可以走,可没有人听他的,被人馋着固定在椅子上,尴尬不已。
  瑾俞经由掌柜家的老太太言传身教了这些日子,已经可以坦然接受大家的帮助,去街上买了一些菜回去,准备按照老太太教的做。
  人和人相处的融洽,吃一顿不行,就再吃一顿,怎么说也不能枉费祖宗传下来的饭桌文化。
  青娘还是坐的独轮车回家,瑾俞想和来的时候一样与文林轮着推,但根本就没有机会。
  他们换着抬瑾昌明回家的间隙,连独轮车也给包了。
  “瑾俞你也真是大胆,带父母去看病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说也得告诉大人一下,大家帮忙送。”
  二狗叔性子直,走了一段山路后,被瑾川换了下来,也不管瑾俞听不听,他便说了。
  “本想着看看就能回去,没想到还要在镇上住几天,让大家担心了。”
  “这么客气干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应该来。”
  原来瑾俞没有感觉什么,现在被二狗叔一说,又懂了一下乡里人约定成俗的规矩,瑾老太太还在,这样的大事还是要问过老太太。
  可她也不后悔,万一那瑾老太太别扭劲上来,不同意她带父母出门就医,那不一样还是要忤逆一回。
  到家的时候才辰时末,院子里大宝在喂鸡,素月闲不住把瑾俞家那几块地的草拔得一根不剩。
  回到熟悉的地方,瑾俞明显感觉到父亲轻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自在了。
  瑾俞忙着烧水泡茶,并请了他们晚上过来吃饭,大家也欣然同意了。
  三天没有回来,家里非但没有乱糟糟的,反而还是和原来一样的井井有条,在知道这几天都是文林在自己家里打地铺看家后,瑾俞心里五味陈杂。
  没有主人在家,也瑾守本分不动别人家的东西半分,这规矩……
  晚上瑾俞特别用心的做了一大桌的菜,有帮忙的都来吃饭了,小院安静了几天又恢复了人气。
  ☆、第五百四十一章游说
  和小院的安静不一样,船在辰州靠岸后,喧闹的码头,忙碌着上下卸货的劳工,给寂静的夜里增添了不少的人气。
  这三天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路顺风走到了辰州,要说唯一让人感到疑惑的就是,沉默寡言的木子,无端一跃而成为那货主的座上宾。
  虽然大多时候木子都没有开口,但有爽气的镖头,八面玲珑的秦天行在中间周旋,并没有让场面变得难堪。
  “大家都仔细着点啊!损坏了贵重物品,卖了你们都还不起啊!”
  秦天行这趟作为镖头的得力助手,货物剩下船的时候都由他亲自监督,静夜里那高亢的呼呵声被传的很远,盖过了搬工发力的加油声。
  木子静立在岸边看着这繁忙的一幕,枣红木得箱子很沉,两个高大的汉子赤膊上阵抬下来都很吃力,经过木子身边的时候,能感觉到那一步一抬脚的沉重。
  按理说由上次查看过的货物来看,不至于有这么重的货物,那一路上轻车简行,车辙也没有那么深。
  “木子兄弟,这趟镖辛苦你了!”瘦高的货主,淡笑着上前,还是和一路上那样的热情,有礼。
  “文老板客气了,这些都是大家的功劳。”
  木子拱手回了一礼,算是全了那文老板的礼节,又不显高傲。
  “这一趟镖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半点都疏忽不得。木子兄弟有所不知,我这几天可是提着心,寝食难安啊!”
  “马上就到地方了,文老板这下可以放心了。”
  只是一些普通的货物,对于常年走南闯北的人来说,不至于这般的提心吊胆吧?
  心里有了一丝疑虑,木子也没有表现出来。
  “听秦镖头说,木子兄弟艺高人胆大,若是有你这样的人才在,我自然是高枕无忧。”文老板赞道,“不知木子兄弟,可有意愿来我这里,助我一臂之力呢?到时荣华富贵,文某也决不会短了木子兄弟。”
  这是要邀他加入商队的意思了,木子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又不是威名远扬的人,没道理就因为秦天行的几句话,大家都这般的把他奉为至宝。
  “实不相瞒,这次是我最后一次走镖了,出门前我答应了一个人,以后都不再涉险让她担心。”
  “那人恐怕是木子兄弟的意中人吧!”文老板轻笑道,“有道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哪样不需要花钱呢!等赚了足够你隐居的银钱,再说金盆洗手也不迟啊!”
  “文老板做的是商行?”木子避而不答,反问。
  “只要有需要的东西,我都有涉猎。”
  说这话的时候,文老板脸上的儒雅敛去,隐隐透着一丝志得意满。
  什么都做,这就难怪心神不安了。
  木子的视线从那沉重的箱子上划过,又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实在抱歉,在下没有志向在此,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担不得文老板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