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思 第47节
  牢房门打开,李绝拍打着身上走了出来,陆机本要先擒住他再说,但见他这糟心模样,一时竟下不了手。
  两人往外而行,陆机见他倒是乖乖地,便耐心地:“让你修道,就是压压你的嗔心跟杀性,你总是压不住,这如何了得。那女子……倒也不是坏人,想来有自己的苦衷才骗你的,你也不必去找她了,出家人,自然该拿得起,放得下。”
  李绝道:“高明高明,简直令我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陆机见他心悦诚服,慢慢放松警惕:“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
  那个“好”字还没说完,一阵风过,陆机愣了愣,却见李绝闪身往前而去,只一错眼的功夫,就拐弯不见了。
  李绝冲出了京畿司,怕陆机追上,正要一溜烟跑个无影无踪,无意中却见到前方一道熟悉的影子正探头探脑。
  他有些意外,而那人正也看见了他,顿时叫道:“李道兄!”
  李绝脚步不停地掠了过去,一把拉住他,拽着人往前又走了会儿,拐进一条巷子,这才道:“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这人竟正是容霄。
  容霄原先在家里给禁足,但他从小给惯坏了,虽然害怕父亲,但仗着祖母跟太太的宠溺,自然也听话不到哪里去。
  加上靖边侯又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找个机会钻出了院子,恰好星河正惦记着,不知李绝是不是给放出来了,想打发小厮去查探,又怕人走漏消息。
  看见容霄跑出来,两人一拍即合。
  容霄就偷偷地从后门出府,跑到京畿司这边打探情形,谁知正看到李绝。
  方才容霄给他拉着跑,脚不点地的,呼呼喘气,一时顾不上回答。
  不等容霄回答,李绝皱眉道:“算了,你带我去府里吧!”
  这要求来的唐突而稀奇,可容霄并未往别处去想,只顾点头:“也好,我悄悄地带你回去,先避一避风头。”
  两人往靖边侯而行,走到半路,却是一处浴堂。李绝突然止步,掀起衣裳闻了闻:“我身上有味道没有?”
  容霄反应不过来,本能地凑上前闻了闻:“没有呀?”
  李绝把他的脸推开,看向那浴堂:“去洗一洗吧。”
  到底在牢房里呆了一宿,虽然虱子是骗那道士的,但毕竟身上有些不太干净,这样去见星河,他总觉着不太好。
  容霄没有意见,抬头看了眼,说道:“这家不太好,我们去另一处。”
  京城内的浴堂有不少,有供平民百姓的,也有贵一些的,那贵价些的自然更干净妥当。
  容霄带着李绝转了一条街,却到了一处名“香水行”的地方,门口的小厮认得容霄,忙迎了进去。
  此处能吃茶,供干净的巾帕、中衣等等,其他的搓背,采耳,修脚也一应具全。
  两人入内,脱了衣裳,容霄熟门熟路,解了巾子先入了汤,片刻,却见李绝也走了过来,容霄顿时直了双眼。
  李绝穿着道袍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来,如今只腰间系一条巾子,长腿,宽肩,窄腰,比例匀称,堪称绝妙。
  走动间,腰间结实的肌理若隐若现,透出蓬勃惊人的力道感。
  不仅容霄看呆了眼,周围几个正在汤浴的也不由看了过来。
  李绝不以为意地,走到汤旁,把那松松地裹在腰间的巾子扯落。
  容霄的目光自觉地向下,从那微微弓起的细腰上寸寸滑过,看到底下之时,容霄本能地向后挣了挣,双臂一振,溅起一团水花。
  李绝发现他的怪异:“怎么了?”
  大概是池水太热,容霄的脸上发红,悄悄地往旁边挪开,把自己的东西捂住:“没,没什么……”
  自惭形秽。
  李绝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走到对面坐下。
  容霄脸红耳赤,呆若木鸡。
  很长时间他不能动。耳畔听到李绝哗啦啦地泼水声,容霄咽了口唾沫,到底忍不住。
  容二爷支吾问:“道兄,你……你到底多大?”
  李绝疑惑地看他:“什么多大?”
  容霄的眼睛又开始乱瞟。
  李绝想到他刚才的反常,总算意识到他为什么突然又问这个,便哼了声:“反正比你大就是了。”
  容二爷是因为发现李绝“天赋异禀”,所以怀疑他的年纪会比自己大很多,那样的话,输了,也不丢人。
  李绝也猜到了,所以一语双关。
  年纪当然不是真的,但另一重意思,却不是他胡说。
  因为李绝根本不必跟容霄比。
  他其实并不是只在小罗浮山修行过的。
  从四岁出家到现在,他转过的道观,已经忘了有多少。
  能呆上半年的,已经是极不错的地方,通常只几个月就给“退货”,或者自行离开。
  各地的道观,但凡有点余资的,都也设有浴堂。
  李绝早就发现,他的那些师兄们好像都……不太行。
  本来他不懂、也不在乎这些,奈何有些嘴坏无德的,因看到他年纪不大,却有“过人之处”,便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各种长短深浅、毫无顾忌的调笑。
  本来,那些怪里怪气的话,李绝只当是耳旁风。
  若论起真正懂事,大概就是在遇到星河之后了。
  尤其是那个……他冒着风雪去探望她的夜晚。
  星河因他的话,不小心伤了手指。
  李绝看着她含着手指吸吮残血的娇态,不由自主地就起了反应。
  所以他才只能仓皇告别,免得给星河看出来。
  就是在冰火交加的那一夜。
  小道士梦见了那千娇百媚的人,辗转于他身下,婉娈承欢。
  那是他的第一次。
  第36章 他的第一次
  那是小道士有生以来,“开窍”的第一次。
  李绝没法儿忘记那个带着潮湿的呼吸,曼妙的低吟,无休止的纠缠的夜晚。
  那么真切地,他拥着那玉人,一遍又一遍。
  没法形容的甘美,叫人觉着,醒来都是一种遗憾。
  浴堂中水汽氤氲,水自他清隽秀丽的眉目间下滑,爬过结实的胸肌。
  容霄从旁看着,甚是羡慕。
  他也算是不折不扣的将门之子了,靖边侯曾经也下狠心逼他习武过,但容霄从小娇生惯养,练个几天,便浑身酸痛,身上自然也有磕碰痕迹。
  谭老夫人跟苏夫人本就溺爱,看到容霄这般遭罪,哪里会坐视。
  容元英能让妻子不敢出声,却不能无视老太太的恳求,只好作罢。
  他是军旅出身,如今两个儿子都不能走这路子,难免遗憾,却也无法。
  所以容霄如今一身娇贵的皮肉,是完全的属于少年似的“柔软”。
  原先他不觉着怎么样,如今看到李绝这看似清瘦纤细实则如同野豹子般的体格,简直惭愧。
  李绝因为想起过去,呼吸有些紊乱。
  急忙屏息敛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微微睁开眼睛,他发现旁边多了个“偷窥者”。
  望着容霄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神,李绝皱眉:“你干什么?”
  这小子,不会有那种下流癖好吧。
  容二爷本就脸红,给他凌厉的目光逼视,更是无地自容。
  “我、”他有点结巴地:“道兄,我是想,你的功夫怎么那么好?还有……”润了润唇,“我也想像是道兄一样,把身子练一练。”
  他甚至想碰一碰那种诱人的触感,又不敢造次。
  李绝明白了他的意思,嗤地一笑:“你不成。”
  “为什么?”容霄着急。
  李绝道:“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得吃苦。”
  这娇滴滴的小公子,哪里受得了。
  他不想再说这话,微微换了个姿势:“给我擦擦背吧。”
  容霄本还想求他两句,听到“擦背”,立刻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本来这池子是有专门负责擦背的侍从,但容霄巴不得自己亲自动手,虽然他从小儿就没干过这事。
  容霄在背后吭哧吭哧地开始搓背,还不停地问力道如何。
  小道士的身子生得极好,是一种上乘的玉色,被水泡过,又格外显出一种矜贵的白,这让容霄几乎不太敢下手。
  李绝淡淡道:“我又不是泥捏的,搓不坏。”顿了顿又催促道:“你快些,别太耽搁时间。”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靖边侯府。
  看他心里的那个人。
  当然,也不止是“看”而已。
  星河并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了让李绝为外祖母针灸、刻意“讨好”小道士而给他的那件夹袄,到底经历了什么。
  如果她知道,恐怕就不会在离开县城的时候,还悄默默地把那件给还回来的袄子又放进包袱里带上了。
  她回京带的东西不多。
  嬷嬷们都叮嘱过她,衣物等一概只拿路上换洗的,进了京,什么都是现成的。